第八章 大爹的第一桶金

　　一個大人三個小孩坐在騾車上，等了還不到一個小時，煤礦方向遠(yuǎn)遠(yuǎn)走來了一輛騾車，裝了滿滿的一車煤，前面一個農(nóng)民打扮的老伯伯趕著騾車，瘦小男子跟在車后，急匆匆的朝這邊趕了過來。

　　“大哥，煤來了，沒超時吧？”，瘦小男子押著煤車來到跟前。

　　“嗯，那倒沒有，我看看煤咋樣。”，大爹跳下騾車，查看煤去了。

　　“大哥，您放心吧，一裝車您就看明白了，這趟我虧的有點(diǎn)多，還得給這位老哥付車錢?！?，男子擺出一副吃了大虧的模樣。

　　這煤礦和村子不大一樣，里面住的大都是煤礦工人，家里很少有騾車馬車，好在還有幾個本村的工人，瘦小男子回到礦上急忙去尋，可是上班的上班，外出的外出，都不在家。

　　他迫切的想把煤賣出去，好給老婆孩子做身新衣裳，置辦點(diǎn)年貨，可是實在找不到車，到手的買賣馬上又要黃了，站在門口急的直跺腳。

　　看著不時的有農(nóng)民趕著騾車進(jìn)出買煤，腦中靈光一閃，“啪”的一拍腦袋，我怎么這么傻？這不是現(xiàn)成的車嗎？

　　想到這里他急忙上前攔住了一位剛趕著車進(jìn)來門的中年大叔。

　　“大哥，來買煤啊？您抽根煙，正而八經(jīng)的大光煙”，說著又掏出了那盒在身上裝了好久的過濾嘴香煙。

　　大伯也沒有接煙，警惕的看著瘦小男子，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

　　“呵呵，大哥，想和您商量個事，這騾車能不能借我用一下，幫忙拉車煤，倒到村口那里就行?！保凶訉擂蔚男α诵?，解釋道。

　　“那不行，家里離這遠(yuǎn)，我還著急拉煤回去呢?！保蟛攵紱]想就拒絕了。

　　“大哥，這樣，我也不能白用您，您出車就行，煤我自己裝，倒完后我給您兩角錢，我在礦上選矸隊工作，一會兒您裝煤的時候我給您撿塊多的裝，這樣行不？”，瘦小男子咬了咬牙，把煙塞到大伯手里，幫忙點(diǎn)上。

　　大伯品著男子遞上的煙，心中打起了小九九，有這么好的事？兩角錢放現(xiàn)在可能啥也買不到，那時候物價便宜，一斤肉才兩角錢，夠家里人好好的改善一頓了。

　　“真的？”，大伯將信將疑的盯著男子問道。

　　“大哥，這您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跑不了，再說這一車煤還不值兩毛錢嗎？”。

　　大伯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只是這兩角錢掙的太容易，心中多少有點(diǎn)不踏實。

　　“行，我也不白收你這兩角錢，煤我和你一起裝，趕緊點(diǎn)，我家真的遠(yuǎn)，遲了就得趕夜路了”，大伯掐滅手中的香煙，把剩下的半截裝進(jìn)了口袋，心想這過濾嘴香煙到底是不一樣，雖然勁小了點(diǎn)，可抽起來綿綿的，一點(diǎn)都不辣嘴。

　　“行了，您這車大點(diǎn)，裝多了那邊放不下，走吧?！?，二人說干就干，不大一會兒就裝平了車。

　　到磅房過了泵，交了礦上給開的憑證，趕著車出了門，急匆匆的往村口走去。

　　大爹看了看瘦小男子拉過來的煤，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確是不賴，這人倒也誠信，說沒有粉煤，還真是沒有，滿滿一車，都是拳頭大小的塊煤，自己要去礦上裝的話，怎么也得摻上半車的煤粉。

　　“嗯，沒問題，多錢呢？我給你”。

　　“大哥，您看，這是礦上開的票，一噸多一點(diǎn)，零頭咱就不算了，麻煩，您給我一噸的錢就行，礦上賣的兩塊五，您給兩塊就行。”。

　　大爹給了錢，三個人一塊把煤倒到了另外一輛車上。

　　“好嘞，我手頭還有一些，好多工友手里的煤也還沒賣出去，大哥，村里有人需要買煤的話，您可以給介紹過來，我叫李有財，您去選矸隊找我就行。好處自然少不了您的?！?，瘦小男子說完轉(zhuǎn)身付給幫忙拉煤大伯兩毛錢。

　　李有財把不能吃不能喝的黑金變成了錢，大爹拉了一車好煤，還便宜了五毛錢，大伯啥都沒干，借了借車就掙了一斤肉錢，三方皆大歡喜。

　　看著大爹趕車走遠(yuǎn)，大伯拉了拉李有財?shù)囊陆?，嘿嘿的笑了一聲：“兄弟，能不能也賣我一車？”。

　　“那太能了啊，走，給您裝煤去，保證都是塊?！?，李有財正盤算著賣這大伯一車，聽他這么一說，正合心意。

　　二人掉轉(zhuǎn)車頭，興沖沖的繼續(xù)裝煤去了。

　　“大爹，我覺得這買賣能做啊？您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實人，大家伙都信您，介紹他們找剛才那位叔叔買煤，還能掙點(diǎn)錢，多好?！?，小康摸著腦袋，邊想邊和大爹說。

　　車上裝滿了煤，沒有騾車坐了，孩子們只能下來走路，再說一噸重的東西，騾車?yán)饋泶_實也很費(fèi)力。

　　“理是這么個理，就是不知道國家允許不允許，私下倒賣可是犯法的?！保蟮鶕u了搖腦袋，微微的嘆了口氣。

　　“我再想想”，大爹是個老實人，一輩子本本分分，從來沒干過什么出格的事，可是真的也窮怕了。

　　他和大娘平日里扣扣搜搜的，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省吃儉用，可是一年到頭竟然連年關(guān)的過不去，他也想多掙點(diǎn)錢，想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大哥，買煤去了?。吭谇f上拉的？真不賴，都是塊，我也正想去拉點(diǎn)呢。”，才到村口，迎面走過來一個人，和大爹打著招呼。

　　小康一看還是自家親戚，他得叫表叔，是奶奶的妹妹家的老大，和大爹是姨兄弟。

　　“嗯，莊上拉的，你快去吧，別遲了，礦上放假了就買不上了?！?，大爹應(yīng)了一聲，想再說些什么，可是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沒說出口，急的小康直拉他的衣角。

　　“表叔，您等等，大爹還有話要和您說”，小康見大爹說不出口，心中著急，索性自己叫住了表叔。

　　“??？大哥，什么事?。俊?，大表叔頓住腳，扭頭問道。

　　“哦，是這樣的.....?！?，大爹瞪了小康一眼，向四周望了望，見沒有其他人，急忙拉著表叔走到路旁輕聲的說起話來。

　　二人說了半天悄悄話，大表叔又走了過來，盯著車上的煤自己的查看了一番。

　　“大哥，應(yīng)該沒事，我好像也聽說了，我們兄弟三人的煤就交給你了，您兩塊二給我拉回來就行?！保蟊硎鍙亩道锾统鲥X塞進(jìn)了大爹口袋里。

　　“嗯，行吧，我回家送了煤還夠跑一趟的，你就在家里等著吧?！保蟮嗣诖锏腻X，又伸出手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上的汗，終于下定了決心。

　　大爹回家卸下煤，水都沒喝一口，又趕著騾車急匆匆的走了，這次卻是沒有再帶孩子們，回來的時候還是要走好幾里路的，怕他們吃不消。

　　世上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張家老大能買到好煤，價格還便宜的消息不脛而走。

　　孤零零的坐落在村子的最高處，平時很少有人來串門的張家大院，這幾天忽然變得門庭若市起來，剛送走了王大叔，又來了李大嬸，甚至連村里的干部們都登門拜訪了，想讓大爹幫忙搞點(diǎn)煤，過年了，家家都要用。

　　李有財賣完了自己手頭的煤，又聯(lián)系著工友幫忙張羅，那時候都是國營煤礦，不注重效益，見煤能抵了工資，自然也不多過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

　　大爹忙碌了起來，每天天不亮就趕著騾車出發(fā)了，直到太陽落山才回來，中午餓了就吃幾口干糧對付一下，一刻也不曾歇息，直到煤礦臘月二十八放假關(guān)門。

　　后來大爹告訴小康，李有財一噸煤除了便宜五毛還另外給他兩毛錢的提成，倒是沒有坐地起價，回來村里能賣到兩塊二，里里外外一車煤能掙四毛錢。

　　一天能拉十車左右，年前短短的這么三四天，大爹就這掙了十幾塊錢，后來村里哪家辦事，需要用煤的時候都會來找大爹，慢慢的竟然成了一筆穩(wěn)定的外快。

　　二爹的干餅攤還沒有支起來，大爹倒是先發(fā)了筆小財，自家人雖然不眼紅，可是心里也暗暗的下了一股勁，他也要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