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誰來撫養(yǎng)？
小康醒來后，一連好幾天都是昏昏沉沉的，誰和他說話也不理，飯也不好好吃，整天坐在病房的窗前，望著外面發(fā)呆，也不哭也不鬧，家里人看著著急，倒是希望他能哭出來，這樣還能放心點。
到現(xiàn)在他也不想相信媽媽離開了他，再也回不來了。
“你昨天一晚上沒睡覺，開車沒事吧？要不咱們明天再回去？”，大正月的，小舅舅閑來無事，和朋友打了一晚上撲克，沒想起來第二天還得陪姐姐回家接孩子。
“姐，沒事的，又不遠，一會就回去了，走吧?！?，第二天媽媽過來叫他的時候，這才有些懊悔的拍了拍腦袋。
“確定沒事？”，媽媽還是有些不放心。
“沒事的，走吧。”，舅舅轉身抱起外甥女朝吉普車走去。
一直來到郝家溝大坡的時候，倒也沒出什么事，媽媽漸漸放下心來。
大坡上的雪早就化了，只有背陰處還有些積雪和冰層，太陽已經(jīng)高高升起，照的人暖洋洋的很是舒服，一晚上沒睡的小舅舅突覺一陣困意襲來，眼皮越來越沉重，他搖開了窗，讓冷風吹了吹，努力的保持著清醒。
“小心，前面有冰?！保谂赃叺膵寢尶匆娗懊婀諒澨幗Y著厚厚的冰，急忙出言提醒。
若在平時，遇到這種情況，他是絕對不會急剎車的，可能媽媽不提醒還好，這一提醒倒壞了事。
被困意折磨的小舅舅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踩住了剎車，這一踩不要緊，汽車頓時失去了控制，轉了好幾個圈，直到撞在前面的大樹上才停了下來。
巨大的撞擊力直接把媽媽從車里甩了出去，摔到了路旁的深溝里，她下意識的護住了懷中才五歲的女兒，自己卻再也沒有醒過來。
小舅舅和妹妹也受了些傷，但并沒有受到致命的撞擊，僥幸的活了下來，這時候還在醫(yī)院的病房里躺著，小康暈過去后也被安排到了住院部。
“他奶奶，素梅死了，咱們再傷心她也活不過來，今后這倆孩子該怎么辦？你想過了沒有？”，今天一大早，姥姥姥爺還有大舅舅就來到了小康住的病房。
“我們老張家的孩子，自然由我們老張家養(yǎng)，他們的爹娘不在了，但是還有我這個當奶奶的在，還有他們的大爹二爹姑姑們在，老張家就算砸鍋賣鐵，不吃不喝，也要把兩個孩子撫養(yǎng)成人。”，堅強的奶奶聽了姥爺?shù)脑挃蒯斀罔F的說道。
“孩子自然是你們老張家的，可是我有退休工資，他大舅二舅還有姨媽們都有正式工作，條件肯定比你們要好些，我的意思是讓孩子住在城里吧，也不會耽誤了孩子的教育?！保】道褷斪钐鄣木褪亲约旱拇笈畠?，如今她不在了，怎么忍心再讓她的孩子們受苦。
“他姥爺，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孩子們畢竟姓張，怎么能讓你們老吳家來養(yǎng)？我們雖然窮了些，一大家子的人養(yǎng)活兩個孩子倒是沒有問題?！?，奶奶可能是也被嚇怕了，兒子年紀輕輕的就走了，她只想緊緊的看住兩個孫子，生怕他們再出什么事。
任憑姥爺家的人怎么說，奶奶就是不答應，姥爺沒辦法只好讓了一步，一家養(yǎng)一個，小康在村里住慣了，還跟著奶奶，小康妹妹一直跟著她媽媽在城里住的，和姥姥家的人要親近一些，以后就歸他們養(yǎng)，奶奶聽了搖了搖頭還是不松口。
姥爺無奈的搖了搖頭，孩子畢竟是人家老張家的，他奶奶不同意，也沒有辦法。
“表嬸，我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孩子來城里，不管是生活上還是教育上，總比村里都要好一些，素梅在的時候就希望孩子們好好讀書，將來能夠出人頭地，您這樣抱著不散手，不顧孩子們的前途了嗎？”，小康的大舅見小康奶奶不答應，忍不住出言勸道。
“娘，要不這樣吧，老三單位不是還分的一套房子嗎？過了年您就帶孩子們來城里住吧，這樣您也能放心，還耽誤不了孩子們的教育，這樣行不？”，大爹不想讓兩家人關系弄的太僵，想出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這樣也行，我和她姥姥都退休了，也能經(jīng)常過來照應照應，孩子們上學的事我們來辦，她奶奶這樣總行了吧？”。
“嗯，好吧，那我們把素梅的后事辦了，到上學的時候，我?guī)Ш⒆觽兿聛沓亲?。”，奶奶想了想，覺得這個方法倒是可行。
在醫(yī)院躺了幾天后，小康和被媽媽拼命護住并沒有受什么傷的妹妹被姥爺派車送回了老家。
和記憶中爸爸出殯的時候的場景很像，小康和妹妹又穿著白大褂送走了媽媽，已經(jīng)略微懂事的他們并沒有像三年前爸爸走的時候玩著捉迷藏，兄妹二人扶著媽媽的棺木哭的死去活來，來參加葬禮的親朋好友們都忍不住的抹起了眼淚，哎，這對苦命的孩子。
媽媽出殯后的第二天，老張家召開了一次家庭會議。
“老三和他媳婦都走了，留下了這倆年幼的孩子，我們老張家得管起來，孩子們過了年就要去城里讀書了，不管你們愿不愿意，都得盡一份心，今天都表表態(tài)吧。”，老三走后，公家每個月都要給她和孩子們發(fā)放一些生活費，估計讀書是差不多了，可是奶奶想的更遠一些，她還要攢錢給孫子結婚娶媳婦。
“娘，三哥的孩子我們不管誰管，有錢的出錢，沒錢的也要想辦法出錢，我先表個態(tài)吧，孩子們的吃喝我管了，每個月初我準時把口糧送到?！?，大姑父先站了出來說道。
“要我說，不用這么麻煩，我和雙霞剛結婚，還沒有孩子，小康也是他小姑姑看著長大的，就交給我們吧，反正兩家都姓張，連姓都不用改?！保」酶赣惺炙?，只要不懶，養(yǎng)活倆孩子倒是不難。
“那不行，你們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怎么辦？老三就留下這么點骨血，給誰都不行，這樣吧，現(xiàn)在條件都不好，都有自己的一大家子要管，我也不勉強你們，每個月初的時候你們能給多少算多少，準時交到我手上就行，同意不？”，奶奶可舍不得把兄妹倆人送人，哪怕是自己的女兒都不行。
“行，娘，就這么辦吧，我們肯定會盡力的?！?，大爹二爹還有姑姑姑父們紛紛表示同意。
張衛(wèi)國后來有了出息，出資給村里修了條筆直的柏油馬路直接通到了縣城，他是知道感恩的，沒有鄉(xiāng)親們的照應，哪里還能有他今天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