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物是人非事事休
我們的一生都在經(jīng)歷離別，哭過后，還得堅強的站起來。
2007年11月28日。
這一日，朱家航正巧在家休息，和自己的寶貝女兒一塊看著書，享受難得的下午時光。
至于大圣？最近她很忙，因為她剛剛才離開自己師兄的律所出來單干，正是創(chuàng)業(yè)最艱難的時刻。
不過總算是熬出頭了，家航也相信，大圣會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律師。
“算一算，今天是老師八十五歲的生日了吧？”朱家航看著桌子上的日歷，想起了自己的老師，默默嘆了口氣。
第七個不在老師身邊的生日，也不知道老師怎么樣了，或許他此時此刻，仍在奮筆疾書，或是看著報告。
真想去101看看老師，哪怕只有一分鐘。
至少，可以讓自己安心一些。
“爸爸，你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力力放下自己的書，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眨巴著大眼睛，目光清澈而無辜。
“沒事，爸爸只是在想一個人?！敝旒液捷p輕的摸摸大力的腦袋。有了女兒之后，他更能體會到作為父親的感受。
“想媽媽嗎？”大力甜甜一笑。
“想！哎？力力，我如果說不想，你是不是會打小報告？”朱家航嘴角上揚，一挑眉道。
“切！我才沒那么無聊呢！”大力皺皺鼻子，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爸爸。
“哈哈！”朱家航?jīng)]心沒肺的笑著，如往常一般，這就是父女倆的交流方式。
叮咚！叮咚！
就在父女打趣之間，門鈴忽然響了。
“誰??？來了！來了！”家航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會，他站在門口，通過貓眼，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師兄？”
吱嘎！
門開了，一道瘦削的身影站在門外，佝僂著身子，手里捧著一個鐵盒子，面若枯槁，嘴唇干裂，眼眸無光。
“師兄，你怎么來了？”家航很是奇怪。
自己的師兄黃勇是和老師一塊去的101，這也是七年之后兩人的第一次見面，等等，師兄回來了，這么說來····
家航瞪大了眼睛，隨即一臉喜色，右手趕忙搭在黃勇的肩膀上，咧嘴笑著，“師兄！老師是不是回來了！你們的任務(wù)結(jié)束了？”
黃勇原本面無表情，可聽到老師兩個字后，他身子一震，隨后劇烈顫抖著，眼中澀澀，隨后水霧彌漫，“家航···老師···老師他···”
“怎么了···師兄···”家航收回自己的手，他的心快速跳動起來，三天前的那種不安感又涌現(xiàn)出來，此時他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老師···老師已經(jīng)去世了··嗚嗚···“這個高大的北方漢子，再也忍受不住強烈的情感沖擊，嘴巴蠕動著，咬出了絲絲鮮血，默默留下自己的眼淚。
而其腫腫的眼皮則提醒著，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而是持續(xù)了許久。
“去世！”家航猶如遭受晴空霹靂，他茫然的轉(zhuǎn)著腦袋，腳步不由后撤，腦子變成了一堆漿糊。
那個慈祥的老人，那個中氣十足的聲音，不斷交織浮現(xiàn)。
去世了？
“怎么可能···”家航無法接受這個結(jié)果，腳一軟，竟直接倒在了地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家航！家航！”黃勇趕忙上前攙扶住家航，不過卻一直緊抱著那個盒子。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力力聽到動靜從客廳沖了出來。
“不可能的···”家航在地上想要撐起身子，卻又是一軟，倒了下去，黃勇怎么扶也扶不住。
漸漸的，家航掙脫開了黃勇的手，跪在地上，蜷縮起身子，就像是一只受傷的大蝦。
他的淚水如傾瀉的洪水一般浩浩蕩蕩，飛濺在瓷磚上，留下苦澀的痕跡。
“家航···冷靜點···”黃勇抓著家航的手，咬著嘴唇。他知道家航和老師之間的感情有多么深，連自己都傷心不已，更何況突然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家航呢？
“師兄···什么時候···的事情？”家航在某個瞬間抬起頭，狼狽的望著。
“三天前····就在你女兒·····”黃勇說不下去了，他感覺這又是一種血淋淋的傷害。
“三天前···”家航面容有些扭曲，他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心悸，不久后反應(yīng)過來，“你們知道我的···”
“老師從來沒有放棄過關(guān)注你···你的事···他都知道···他··”黃勇閉上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按罅Τ錾臅r候，他可高興了，還說要給你補個大紅包····嗚嗚···”
咚！
家航一拳狠狠砸在了地上，指骨傳來的痛感根本壓不下內(nèi)心的悲傷，他好想就這么一直砸下去。
“家航···”黃勇無語凝噎。
兩個大男人，此刻都只能哽咽著，無法嚎啕大哭，無法徹底放縱，殘存的理智在說不。
力力在一旁看的是手足無措，她打記事起就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爸爸這個樣子，哪怕是之前爸爸惹媽媽生氣，兩人吵架之時，也沒有如此悲慟···
那是一股深入骨髓的刺痛，想也不能想一下，因為只要想，就會記起一段段回憶，就會徹底被回憶所吞噬，所支配，所主宰，流盡最后一滴淚水。
“老師去世后第二天上面就打算把他葬在了101那里的墓園，但···但你該··該知道的··老師放不下···一個人···他之前就囑托過我們···”黃勇抹抹眼淚，目光停留在了鐵盒子上。
這個盒子，他捧了一路，也守護了一路，那可真的是眼睛都不敢合上一下，生怕出了差錯。
“這是····”家航呢喃著。
“老師的骨灰···師娘···還在等著老師呢···我們得完成老師的遺囑···家航···老師原本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的···還特別囑托了我們···但我覺得···你必須知道···你也有權(quán)利知道這件事情·····”黃勇慢慢擦拭著鐵盒子，動作輕柔而熟練。
“老師····”家航看著這個盒子，再次留下眼淚。
“回去做事吧，等我走了，你就是這里的負(fù)責(zé)人，我和上面打過招呼了，你的能力我相信，別讓我失望了，這里也離你家近點?！?p> 腦海中對于老人的畫面，永遠(yuǎn)停留在了那一刻。
家航回想起老師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那一聲關(guān)心，那一聲催促，不變的是那一雙溫柔的眼眸。
他一直都在寵愛著自己，也在保護著自己，就像當(dāng)初他對自己父親的承諾。
“建初兄，你放心，以后家航就是我的徒弟，我會把他當(dāng)做自己的親生兒子對待?！?p> 幾十年如一日，錢景做到了，他從未食言。
承諾，也是他最看重的東西。
“為什么···”家航顫抖的雙手接過了鐵盒子。
他無法想象，那個老人就靜靜地躺在這一方小盒子里，不能再開口，親切的叫著他，家航···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為什么你這匹老馬卻以這樣的方式離我而去？
“老師！”家航將盒子抱在自己懷里，猶如抱著自己的老師。
他的情緒徹底崩潰，徹底失控了，嚎啕大哭著，像個孩子一樣，沒錯，就是小時候。
“你為什么要哭？家航？”
“老師，我摔疼了！”
“你是男子漢了，要學(xué)會堅強，站起來，就算是哭，也要站著哭?！?p> “我··我···”
老師，這一次沒有人再勸我了，讓我站起來哭···
我真的……真的……站不起來了····
PS：家航：那一天，我永遠(yuǎn)失去了一位摯親之人，至少那一天，我站不起來了……
PS：老師，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