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套出口風
“將軍回到林家，那他娘呢？也回林家了嗎？”她忍不住問。
“沒有。誰也沒見過林素他娘，不過……”說到這兒，王氏明顯停頓了一下，似是不愿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小燭卻誤會了，脫口道：“他娘……死了？”
“我怎么會知道?！北澈笳f人是非畢竟不光彩，王氏不耐煩道，“算了，告訴你也無妨，林素他娘是羌族人，所以林家是不會接受這樣的女子進門的！”
吃了一驚又一驚，小燭已經(jīng)沒空感慨，只得出一條結論：怪不得將軍會說異族話，還說的那么溜……
這次歷劫，生死不知，卻一下子知道將軍這許多事，竟說不上來是喜是悲。
倒是秋水她娘，真是個厲害人物，都快趕上她以前在南詔的外號——包打聽了！
“嬸子，您愿意跟我聊天，說明您已經(jīng)信任我了對不對？”小燭賣起乖來相當楚楚動人，她眨著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看著秋水娘親，“您能不能告訴我，是誰說我害了秋水姐姐？”
王氏和蓮兒互看幾眼，約莫是在商量要不要吐露實情。
見她倆猶豫不決，小燭以退為進道：“您不說也沒關系，反正現(xiàn)在再怎么追究，秋水姐姐也回不來了。其實秋水姐姐沒了，我心里不好受，將軍心里也不好受。有一次，將軍喝醉了，還說他沒保護好姐姐，想必十分內(nèi)疚，可是公主來頭太大，將軍也是無能為力?！?p> 王氏果然激動地問：“真的？林素真這么說？”
“當然。將軍面上看著冷漠，內(nèi)心很善良。我初入將軍府時一度特別害怕，但在里頭生活了一段時日后，發(fā)現(xiàn)將軍府家規(guī)嚴明，每個人都各司其職，仆從們之間既不抱團欺人，也不互相拉踩。”小燭觀察她們的臉色，接著說：“我覺得姐姐生前應該過的不錯，只可惜她錯信奸人，又遭公主誣陷，才……”
“那個奸人……是不是叫小蝶？”王氏突然問。
蓮兒立即緊張地看向自家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是！就叫小蝶，她可是公主身邊的紅人，她一直跟著姐姐學女紅刺繡，還以這個為理由把姐姐騙去公主府，不然將軍怎么會來不及救姐姐！”小燭終于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問題，“嬸子，您怎么會知道這個人？”
“你干的好事！”王氏大喝一聲，將那一碗原本要賞給她的毒水盡數(shù)潑到蓮兒身上。
“夫人饒命！奴婢不知小蝶才是罪魁禍首！她來找奴婢，自稱是姑娘在京城最好的姐妹。因為不忍姑娘死的不明不白，就偷偷跑回福州據(jù)實相告，說姑娘是……”蓮兒瞥小燭一眼，“是讓文校尉的表妹下毒害死的！還說你有文校尉撐腰，在將軍府欺上瞞下，把將軍也蒙在鼓里，想找將軍伸冤肯定行不通。最好的機會就是利用這次將軍清明祭祖，你若跟著一起來，就能為姑娘報仇了?！?p> 小燭聽得臉色發(fā)白，心跳加速，一屁股坐在地上。
起初，她還以為這當中可能有什么誤會，現(xiàn)下聽蓮兒這么一說，哪里有誤會，分明就是赤裸裸地借刀殺人??！
朝陽公主！朝陽公主！！
她竟一刻也沒死心，一直想著要置她于死地。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嗜血嗜殺的人！
“小燭，對不起，嬸子錯怪你了。”王氏羞愧不已，蹲下身，輕輕把她凌亂的頭發(fā)往耳后掖好，“剛才嬸子下手沒輕重，一定把你打疼了。我……我也是沒想到，尊貴如公主竟能做出如此齷齪之事。幸虧大禍沒釀成，否則我無顏面對逝去的秋水，更無法茍活于世！”
“嬸子千萬別這么說，秋水姐姐生前最放不下心的就是您。也怪我做的不好，要是能盡早去府上拜訪，哪容得小蝶的謊話鉆空子！”事已至此，小燭唯有順著之前的說辭編扯下去。
石屋之內(nèi)除了燭光，基本不見天日，不知外頭什么時辰，也不知將軍他們是否發(fā)現(xiàn)她失蹤了。
誰知，說曹操，曹操到！
恰在此時，其中一面石墻發(fā)出轟然巨響，離得最近的蓮兒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沖進來的人影踢飛，直接撞上對面墻壁昏死過去。
小燭看的心驚肉跳，煙霧太大，根本分不清來者是敵是友。
“放開她！”
是文淵！
小燭趕緊擋在王氏面前，高聲道：“文淵哥哥，誤會！都是誤會！嬸子沒有傷害我，她知道自己搞錯了，正跟我賠不是呢！”
文淵二話不說將王氏提到一邊。
煙霧的盡頭，林沐濯負手進來，四周打量一圈，看到了那張小小的香案。
桌上還有未用的香火，他沉默地取出三根，用燭火引燃，隨后插入香爐中。
“秋水之死，確實欠你們于家一個解釋。這次本將軍便不追究了，好自為之吧?！彼麆傉f完，王氏就哭得不能自己。
林沐濯無動于衷，直接走到小燭面前問：“你能走嗎？”
“能，不過……”有點費勁。
“文淵，你背著她吧?！睂④姏]空聽她多解釋，徑直下了命令。
出了石屋，小燭才發(fā)現(xiàn)，秋水她娘伙同蓮兒竟然把她扛到凌云寺的后山來了。
早該想到，石屋稀缺，一般只有喜歡閉關修行的大和尚才會給自己建造石室圖個清靜。
北蒼國的佛學文化不及南詔盛行，聽說國內(nèi)很多寺廟都空置了。
凌云寺雖然還沒沒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但里頭的和尚確實不多，想靜修的大概沒幾個。
秋水她娘能選中這里，也算頭腦清奇，倘若當時她沒能想出那番似假還真的話應付過去，恐怕等到白骨森森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她了。
哦不，不用等到白骨森森，將軍大人不是剛才帶領人馬找來了嗎？
凌云寺后山人跡罕至，雜草叢生，連一條像樣的山路都沒有，更別提車馬道。
小燭中了軟筋散，到現(xiàn)在手腳還不太聽使喚，文淵只好背著她徒步下山。
路上，小燭問：“文淵哥哥，你們是怎么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