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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統(tǒng)天下之越人歌

4.15 紙上交流

一統(tǒng)天下之越人歌 紅箋小燭 2031 2023-02-06 15:08:00

  錢夕替她道了謝,送走了太醫(yī)署丞。折回來時又改道去了趟廚房裝上幾樣清粥小菜,最后備齊筆墨紙硯。

  她料想小燭醒來后必定有好些問題要問,她可沒力氣吼著回答,寫在紙上反而輕松些。

  果然,剛露面,小燭就從床上爬起來。左右兩遍的臉頰上各覆了一大團青綠色膏藥,就像頂了兩片圓圓的荷葉,瞧著十分滑稽。

  “你呀,先吃點東西,我再慢慢同你說?!卞X夕朝她晃了晃手里的食盒。

  “學生……”小燭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學、生、不、餓!”

  如此振聾發(fā)聵之音……

  錢夕一邊強忍不適,一邊深深佩服起自己的先見之明——幸好筆墨已備足,當可分與她共享!

  于是提筆寫道:“你先吃著,我把我知道的情況寫給你看?!?p>  略一思索,她落下第一筆:“林將軍前日返京,親自登門邀約,吾不忍不應(yīng),故來此與你相伴?!?p>  頭一句就令小燭備受打擊。

  她明明記得被抓那晚朝陽公主曾幸災(zāi)樂禍地說,將軍出使西嵐歸期遙遙……可現(xiàn)在人竟回來了!

  乖乖的,她到底睡過去多久?

  “今個兒初幾?我昏睡很久了嗎?”

  錢夕捂著耳朵回以同樣的河東獅吼:“咱們還是紙上交流吧。”

  妙哉!助教不虧是太學博士之女,想事情極為周到。她病體初愈,氣血兩虛,聲嘶是很容易力竭的。

  小燭趕忙鋪開另一張紙,書曰:“我躺了幾日?”

  錢夕想了想,答:“我來之前的事不甚清楚。但若從朝陽公主虜走你那天算起的話,足有十日了?!?p>  小燭掐指一算,那就是說,林沐濯差不多只用了六七天的時間就從西嵐趕回了北蒼。

  乖乖的,他是生出翅膀飛回來的嗎?

  錢夕對此補充道:“聽說中途跑死了一十二匹馬?!?p>  行程這么趕……

  小燭欲哭無淚,暗中忐忑著:要是趕回來護短還好,若是為了大義滅親她可就慘了!

  黑黝黝的瞳仁在眼眶里嘰哩咕嚕轉(zhuǎn)了好幾圈,看不出是高興還是緊張還是害怕還是其他……

  錢夕邊琢磨著她的反應(yīng)邊繼續(xù)寫:“這兩日,林將軍為汝之事奔忙,早出晚歸,回府時辰不定?!?p>  小燭幽幽掃去一眼,目光陡然聚焦到奔忙二字:一般來說這種遣詞多是傾向于為親朋奔波忙碌,有極大的救助之意。

  按照這個思路,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朝陽公主的那套說辭,林沐濯根本就不相信呢?

  其實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以往朝陽整日糾纏于他,且自身品德不端行為不修,從來討不到鎮(zhèn)國將軍半點好臉色。

  相比之下,身為一名稱職廚娘的她才是容易被信賴的一方吧!

  小燭抓起筆刷刷幾下:“助教可知將軍具體忙些什么?”

  錢夕略一思量,紙張上緩緩現(xiàn)出一行娟秀的簪花小楷:“為汝平反!”

  這四個字,仿若金燦燦的大元寶,引得小燭眉開眼笑。

  蒼天啊大地啊,她家英明神武的將軍大人果然未受朝陽公主蠱惑!

  錢夕見她一臉開心,也跟著高興,又寫:“鄭太醫(yī)受命于林將軍駐府看診,汝有任何不適,可告知于他。”

  小燭掃去一眼,兀自歡樂著,可樂著樂著,忽而察覺出不對勁。

  話說朝陽公主這回查到的消息在一定意義上講也不全是胡說八道,她的確是南詔人,的確在中丞府犯了事,也的確被整個南詔通緝……

  這些明睜眼漏的東西林沐濯會查不到?

  必須不會的呀!

  所以,他為什么要為她平反?

  還有一個更令人費解的:文清哪兒去了?他身手好,又是文淵的親弟弟,小燭不相信他會叫林沐濯抓了去。

  可如果不是身陷囹圄自顧不暇,文清斷不可能任她孤身流落將軍府……

  唉,怪只怪她受傷的時日中,眼耳不力,神智不清,只依稀記得些片段。

  文清帶她闖醫(yī)館,差點給人家的大門踹飛;逼仄荒廢的民居中,文清熬出一碗苦的掉渣的湯藥硬往她嘴里灌;后來官兵大肆搜捕,文清扛著她躲到城中最高的飛仙樓……

  她能想起來的僅有這么點,再往后大約發(fā)了高熱,她對外界的事就徹底沒印象了。

  小燭想的頭昏腦漲,一邊提心著文清的安危,一邊吊膽著自身的境遇。

  錢夕又在伏案書寫。

  寫好后擱下筆,將紙張推給她看:“文校尉特意叮囑,若你醒了定要把這句話帶到:安心養(yǎng)傷,萬事皆安。”

  看到此處,小燭的神情由愁苦變?yōu)槊悦!?p>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文淵卻說萬事皆安,難道他已經(jīng)想好了應(yīng)對之策?

  可林沐濯是多么精明的人啊,什么樣的說辭能糊弄得了他,什么樣的方法能抹去她在南詔十幾年的生活經(jīng)歷?

  他說這話到底靠不靠譜?

  小燭愈發(fā)覺得臉痛頭痛,以至于接下來的很長時間,她都在信他一次和逃往何處之間搖擺不定。

  挨到晚間,林沐濯和文淵一個也沒回。

  倒是鄭太醫(yī)急火火地回來了,重新給她把脈問診一遍,說是打算用針灸之法配以湯藥調(diào)理應(yīng)或治愈。

  考慮到燈下施針不得眼力,約定明日再來。

  小燭點頭應(yīng)好,之后獨自躺著發(fā)呆,漸漸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額上薄汗涔涔,嘴里念念有詞,地牢中的遭遇侵襲夢境,她猛地驚醒過來。

  粗重的喘息打破夜的安寂,紗幔之外有人影靠近。

  小燭以為是錢助教在守夜,于心不安道:“助教,都這么晚了,您不必特意守著學生?!?p>  錢助教也不回答,或者回答了她聽不見。

  須臾,兩扇紗簾之間伸進來一只手,遞上一杯水。

  小燭兩肘側(cè)撐坐起來,接過瓷盞:“謝謝助教?!?p>  茶水溫涼,喝進口中既解渴又壓驚,很快就把夢魘帶來的悸動情緒消弭干凈。

  她小口綴著,盡量壓著聲說:“助教,學生覺得好多了。除了聲音有點啞,臉上有點腫,耳朵聽不清外,基本沒有別的毛病。您就安心睡覺,可別為了學生整宿操勞把自己身子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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