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第十天,距離皇上規(guī)定的破案日期只剩下五天,樞密院長官顧使下達命令,要李景湛等人連夜審問新重犯,非要從這個人的嘴里供出幕后指使者。
按照要求,審問犯人,刑部主審,吏部負責登記,馬場事件涉及到朝廷軍事,樞密院的人也加入了審問。
刑部最里面,關(guān)押著罪大惡極的人。
潮濕昏暗,密不透風,爬來爬去的老鼠,撕咬著半生不死的人的肉體,整個監(jiān)獄夾雜著血腥和腐爛的味道,韓逸樂第一次到這里,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看到旁邊的李景湛鎮(zhèn)定自若,顯然是見怪不怪了,他也假裝鎮(zhèn)定起來。
李景湛好笑的調(diào)侃他,“多來幾次就會習慣了,下次有命案多給你聞聞血腥的味道?!?p> 韓逸樂雙手合十求饒道;“還是多讓我跑腿吧,我怕我頂不住?!?p> 等他們到達時,老太師早已在那,刑部和吏部退到一旁。一間不大的小房間,黑壓壓的站滿了人。
那罪犯披頭散發(fā),穿著破爛,渾身散發(fā)著惡臭,韓逸樂忍不住捂住鼻子,肚子又是一陣翻騰。
兩個晚輩先給老太師請安,然后吩咐侍衛(wèi)給老太師搬把椅子。
老太師拒絕道,“不用了,賢侄可以開始審問了?!?p> 李景湛點點頭,只見那罪犯雙手雙腳反綁在凳子上,雙眼緊閉,握緊雙手微微顫抖,雙腿也不自覺的抖動起來,李景湛繞著他走了一圈,冰冷冷的說:“大宋的酷刑你是還沒有承受過,你若乖乖的交代知道的,可減少皮肉之苦?!?p> 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安靜的只聽得到各自的呼吸聲,在場的都盯著罪犯看。
李景湛也不惱,他見過更難纏的,每個人都會有在意的東西,只要抓住了那東西,這就相當于抓住了他的弱點,想知道什么還不是自已說了算?只是今晚來的匆忙,還來不及做調(diào)查,不過他也不著急,不在乎再多一個晚上了。
只是旁邊的老太師忍不住氣,他抓起旁邊的刑具,一把大叉剪,眼也不眨的往罪犯的大腿上一扎,血止不住的往外流,都可以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瞬間慘叫響徹整個監(jiān)獄,老太師幾近嘶吼,面部兇狠:“是什么人指使你的!”罪犯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一聲聲的尖叫著,回音在監(jiān)獄里回蕩,聽得人不由自主的起雞皮疙瘩。
這般恨勁,能坐到太師的位置,也不是吃素的,韓逸樂心里想道。
老太師還沒有松手,一個勁的在大腿上用力,罪犯疼的反抗起來,拖著凳子眼看就要撲上老太師,被一旁的侍衛(wèi)牢牢的按住,只剩下罪犯在痛苦的掙扎。太師畢竟有點年紀了,腳重心不穩(wěn)踉蹌了起來。
李景湛向韓逸樂使了個眼神,他接收到了,忙上前扶住老太師,“錢太師您息怒,這種罪犯不值得您這種身份的親自動手,就讓晚輩親自審問,審問結(jié)果第一個送到您的府上,您先回府休息?”帶著懇請的語氣。
老太師定了定神,堅定拒絕道;“我兒尸骨未寒,我定要親自揪出幕后的人!”
李景湛微微皺了下眉,恰好被韓逸樂看在眼里。這時上來一個侍衛(wèi)在李景湛耳邊說了什么,李景湛只說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隨后對刑部的人交代了幾句就帶著韓逸樂匆匆出去。
剛踏出監(jiān)獄大門,韓逸樂就問道;“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
李景湛不假思索的說;“拾竹院!”
拾竹院是京東城最大的青樓。
韓逸樂停了下來,思考了一瞬,追上李景湛,想勸說他道;“剩下的日期不多了,你現(xiàn)在還有心思去尋花問柳,還不如想想怎么樣來逼那個人開口。”
李景湛對他邪魅一笑,“就是那人不肯開口才去的,放松放松有益于思考?!?p> 韓逸樂用手指著他,一副你就是偷懶還找借口的樣子。
對于家教甚嚴的韓逸樂來說,他長這么大還沒有去過青樓這種地方,用他父親翰林學士的話來說就是“你這種年紀的就應(yīng)該一心向?qū)W,以后好繼承我的衣缽,誰知你偏跟我對著干,若讓我知道你去不三不四的地方,敗壞名聲,定打斷你的腿!”他至今還記得父親的表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故意難為情的說道:“父親不讓我去這種地方?!?p> 李景湛笑了笑,“什么時候這么聽話了,你父親不也讓你好好專研儒學么,現(xiàn)在不是跟著我往學武的方向越走越遠?”
韓逸樂知道自已拒絕不了他,笑呵呵的說:“我跟你去就是了,不過不可以告訴我父親?!币桓钡昧吮阋诉€賣乖的樣子。
李景湛微揚起嘴角不說話。韓逸樂比他小兩歲,他們的父親同朝為官,兩家的小孩不免走的親近些,在眾多小孩中,他就是跟韓逸樂比較要好,這個小弟弟從小就喜歡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學武,一副崇拜的樣子,雖然學士反對兒子從武,但兒子大了總是管教不了的,現(xiàn)在跟著他一起當差,抓抓犯人,也挺開心的。
燈紅酒綠,雖是深夜,拾竹院里面卻亮如白晝,光聽名字就覺得很有詩意,這里寬敞氣派,碧瓦朱檐,上下一共分為三層,第一層裝飾最是豪華精致,精雕玉琢,讓人目不暇接,中間是一個大大的跳舞臺,足有普通人家十幾間房子之大,上面鋪滿了紅色的地綢,沒人跳舞時撒滿了顏色各異的各種鮮花。四周圍是用簾子和隔板隔出來的一間間房,供客人喝茶欣賞。二樓是各位花娘子的住所,每間房子都有自已的名字,比如花苑居,柳詩居,專門接待顯赫的達官貴人,三樓是作為存放賞賜的錢財禮物,有專門的打手看護。
拾竹院之所以是最大的青樓,拾竹院之所以是最大的青樓,不僅因為地方大,漂亮姑娘是最多的,而且花費是最高的,達官貴人都喜歡并且樂意把錢花在這里,久而久之形成能在這里約上姑娘是一種榮耀,為了美人一擲千金都成為了互相攀比的籌碼。
因此優(yōu)勝劣汰在這里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這里的姑娘每三個月內(nèi)部會進行排名,接客次數(shù)最多,得到的賞賜最高的人就會被選為花魁,就會有更多的露臉機會結(jié)識富家公子,而最后十名就會被認為不夠資格繼續(xù)呆在拾竹院,至于最后被安排到哪里去就不得而知了。就算有貴人護著,也得按照院子里的規(guī)矩來辦事,姑娘們都是拿出十八般武藝來爭奪花魁。
他們兩人沒有提前預(yù)約,只被安排到小角落里,這里視線剛好可以看到跳舞臺。此時一位美嬌娘正演繹著異域風情,她蒙著淡藍色面紗,身穿吊帶深藍色露臍緊身衣,上衣口子快包不住胸前的那兩坨雪白,下擺的銀碎片隨著扭動的腰“鈴鈴”的響動,有攝人心魂的魔力,下身長短不一的舞裙,修長白凈的大腿直吸引了在場的所有目光,她一只手可以握住的腰靈活的像只精靈,讓人轉(zhuǎn)不開目光,有人吆喝著,也有人說淫詞。臺下走來走去的人都停下來欣賞著這異域的舞姿。
韓逸樂看到白花花的大腿,臉刷刷的紅起來,忙轉(zhuǎn)過臉,還叨叨著“非禮無視,李景湛你什么時候變成這種敗類了?!崩罹罢靠此@個樣子,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這小子也有窘迫的時候,望向舞臺,拿起茶盅正想喝,一身黃色衣服姑娘映入眼簾,她手提食盒,東張西望的找著什么。
在美嬌娘表演完畢準備退下時,眾人很有默契的大喊,“再來一曲!再來一曲!”美嬌娘嫵媚一轉(zhuǎn)身,身姿妙曼,觀眾席又是一陣騷動。她往李景湛的方向望去,李景湛剛好也在盯著她,兩人眼神對視,美嬌娘敗下陣來,忙移開眼睛,對著眾人盈盈下腰的退下了。
韓逸樂還一副非禮無視的樣子,李景湛吩咐他道;“你跟著剛才那跳舞的女子。”還沒有等韓逸樂回復(fù),他就離開了坐席。
“你去干嘛呀,這姑娘我對付不來啊,尤其是這種穿的少的.......”后面的話低的只有他自已可以聽到。
人來人往,李景湛一會兒就消失在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