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殿里一時安靜的呼吸可聞,也不知過了多久,太后才疲憊地伸出手指摁在太陽穴上,輕輕地揉著。
旁邊的宮女擔(dān)憂地去一旁點了安神香,才看著太后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太后,楚王這般抗拒……”宮女抬手給她揉捏著肩膀,“這該如何是好?楊貴妃那頭估摸著還會找上來,屆時怕是免不了一頓吵鬧?!?p> “她還能翻了天不成?”太后說起那女人就有些煩躁。
當(dāng)時她正做著指甲,冷不丁地突然跑進(jìn)門來哭哭啼啼的,她一度嚇得以為皇帝崩了,結(jié)果是來跟她討要圣旨。
太后當(dāng)時就想把她給趕出去,但是楊貴妃那一番話當(dāng)真是說動了她的心。
眼下的太平安定是白亦軒維持住的,他在朝堂上的威望并不低,如果不是因為東宮已出,太后并不介意推白亦軒上位。
而且白亦軒和百里淵之間誰的能力更適合坐上那個位置,朝堂上下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太后你想想,若是能讓楚王與丞相府的千金聯(lián)姻,不僅僅是能夠讓丞相府與楚王之間的關(guān)系更加牢靠,更是給您插下了一個眼線,能夠監(jiān)視著他的一舉一動?!?p> 楊貴妃緊緊地盯著太后的眼睛,“如此一來,自然是不必?fù)?dān)心自己不知道楚王會做出什么不利于江山社稷的事情。”
太后權(quán)衡良久,終歸是長嘆一口氣擺了擺手,“來人!去將本宮的鳳印拿來?!?p>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白亦軒竟然如此硬氣,直接抗了旨,甚至殺到了宮門口來。
楊貴妃當(dāng)初說的話也確實做到了,她就是要為白亦軒挑一門門當(dāng)戶對的姻親,凌素鳶這一個低賤的女人憑什么能夠攀附上楚王府這一棵大樹?
既然白亦軒不聽勸,那她不介意用強硬手段強行將他們二人分開。
白亦軒走出宮門,聽到那大殿門在自己身后重重關(guān)上之后,險些一下沒能撐住自己的身形,跪到那白玉宮磚上。
膝蓋上傳來鉆心的疼痛,刺得他額上冷汗直冒。
剛才如果不是為了讓太后動容,他才不會不經(jīng)大腦的直接跪下去。
當(dāng)真也是沒有想到,太后竟然會為了這一件事而大發(fā)雷霆。
好不容易翻身上馬,白亦軒已經(jīng)是大汗淋漓。
回到王府時,已是夜半三更。
王府門外的大紅燈籠依舊在上邊掛著,根據(jù)喜婆說的,這紅燈籠要掛上足足一個月不能取下來,甚至于王府里頭的一些個紅燭,也要一直點著。
白亦軒看了許久,嘴角稍微向上勾了勾,也不下馬,直接用馬鞭推開了虛掩著的王府大門。
站那門口打著瞌睡的門頭,聽到動靜,連忙睜眼。見到是自家主子回來了,連忙小跑上前想要接他下馬,誰知道白亦軒直接推開了他,駕著馬就直接往后院走去。
白亦軒繞著整個王府兜了一圈,直到看到了臥房,才從馬上下來。
約莫著是太久沒有走動,剛剛下馬站到地上的那一刻,白亦軒就感覺到從膝蓋處傳來的那刀扎一般的疼痛,疼的他微微蹙眉,但依舊是挺直了身子,慢慢的走進(jìn)臥房。
“怎的這么晚回來?”
臥房的門剛剛一推開,他就聽見了凌素鳶的聲音,分明聽到了聲線里頭的焦慮。
他笑了笑,“不礙事。”
雖然說已到深夜,但是房中的燭火卻明亮得很。他分明看得真切,凌素鳶剛才應(yīng)當(dāng)是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聽到他的開門聲才匆忙爬起來,結(jié)果臉上還有著袖子的褶子印。
凌素鳶見他一直站在門口不進(jìn)來,一時之間有些奇怪,上前想要查探的時候,卻見他走進(jìn)來的那一刻步伐都有些踉蹌,驚得連忙上前攙扶。
“怎的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凌素鳶看不真切,但是也勉強能夠感覺的出來,白亦軒似乎受了很重的傷,莫名的心里頭有一角忽然疼了一下。
“太后大發(fā)雷霆,我便跪下求饒,不小心就受了點傷?!?p> 凌素鳶攙扶著白衣軒好不容易躺到了床上,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十分蒼白,額角的冷汗還掛在那。
“受了傷?”聽到白亦軒這么說,凌素鳶連忙就去角落里翻找出了一個藥包過來。
白亦軒也不矯情,伸手將那紅色的喜袍下擺給撩了起來,白色的褻褲膝蓋往下有著斑駁猩紅的血跡,那血液早就已經(jīng)浸透了白色的布料。
凌素鳶看得觸目驚心,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驚覺這上頭竟然觸手濕潤,很明顯血還沒有干涸。
她大驚,抽回手,迅速翻找剪子,利落的將白亦軒的褻褲給剪開。
沒有想到那布料底下的皮膚已經(jīng)是千瘡百孔,就折一旁的燭光,還能明顯的看到有些白玉碎片還扎在傷口里頭,隨著白亦軒身體微微的抖動,似乎扎得越來越深。
凌素鳶稍稍一碰,那血就汩汩的往外流,看得她面色煞白。
“疼嗎……”
話剛剛問出口凌素鳶,就覺得自己太過于沒有腦子,受這般重的傷自然是疼的。
她懊惱地回身去翻找布料和夾子,給白亦軒慢慢地清理傷口。
一旁的清水給她換了不知道多少盆,才勉強將白亦軒膝蓋那一處的所有的碎瓷片都給拔了出來。
“這件事確實是我虧欠了你?!?p> 終于給白亦軒雙腿包扎好了之后,凌素鳶才訥訥出聲。
她咬緊唇,抬頭頗有些抱歉的看著他,“如果不是因為我要做楚王妃,你也不至于會遭這樣的罪。”
她頓了頓,“屬實是我拖累了你,今后我一定會還回來的。”
“別瞎想,這不關(guān)你的事?!?p> 出乎凌素鳶意料的是,他并沒有應(yīng)下這道歉,相反,開口安慰她道,“這本來就是太后她的不對,我這一趟進(jìn)宮不過是為了讓她知道,我不是任她擺布的傀儡?!?p> “這種小事情你也不要太擔(dān)心,畢竟今后會常有。”白亦軒抬手揉了揉凌素鳶的頭,目光溫柔。
“說起來那丞相府的千金小姐,你安排在哪?”話講到這,白亦軒才突然想起來那個今天早上被強行賜給他的妃子。
“你莫不是替我收了?”一想到凌素鳶的處事為人,白亦軒臉色突然變了變,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