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序】大荒往事1
我叫青鸞,是白帝少昊門下最小的徒弟。
說的更具體點,就是新收的。
師父不疼,師兄不愛。
前兩天西王母送我來拜師,跟我說師父外冷內(nèi)熱,心很好的。無奈我修為不足,沒有絲毫透視眼的本領(lǐng),到現(xiàn)在還沒看到他一點熱的地方,看見得就是他整體都是一張不哭不笑的臉,整日罵著我們要勤加練習(xí)法術(shù)。
可怎么說我也方丈山上唯一的姑娘,又是新來的小徒弟,想著西王母這么尊貴的人不會說假話,師父應(yīng)該會偷偷特別照顧我。
于是我便沒把他禁止遲到、早退的話放在心上,在我來的第二天,我早課、中課、晚課都有了遲到記錄。
沒想到師父竟然一點情面也不給,罰我面壁思過一個月,這此期間只能吃饅頭。
雖說我這半神半仙的身體,一個月吃不吃東西都無所謂,可我饞啊。在我耐不過紅燒肉的香氣,偷偷去廚房拿了一片被師父看見后,我的禁閉時間被延長到了三個月,還要由大師兄蓐收監(jiān)督。
我從沒見過大師兄這樣的人!
年紀輕輕整天像師父一樣杵著張木頭臉,我說上半天的笑話,他臉都不會動一動。三師兄白澤說大師兄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面部肌無力,可惜方丈山?jīng)]有這方面的專家,他至今還沒有確診。不過他嚇跑了其他想和我聊天,害怕被他傳染的師兄。
所以,我近來實在生無可戀。
師父讓他監(jiān)督我,他便寸步不離的跟著。我吃飯他也去吃飯,我睡午覺他去睡午覺,我去上廁所他就在外面等著……
整整十天天,我只能嚼著饅頭和他相看兩不厭。
不過在我一再委婉的表示:哎呀,我是個姑娘身體很弱,不能天天吃饅頭,要不會很難看的;眼里泛著沾上去的口水,裝著楚楚可憐,說這饅頭讓我想起了悲苦的童年,吃不飽穿不暖,實在不能再吃饅頭;騙他說其實我和饅頭相沖,一直吃饅頭會生病死掉的……
或者還說了什么更胡謅合不要臉的話,我也不大不記得,反正他終于松口說跟師父商量商量,帶我吃點好東西,不過不知道我吃不吃得著。
管它什么東西,只要不是饅頭就行,天上地下,還有我吃不到的東西。
第二天我特地起了個大早,興沖沖等著他過來。
他帶我在方丈山轉(zhuǎn)了一上午,說到了山頂就能看見,山路不好走,幾步就有帶著露水的枝干擋在路上,將我的褲子打了個半濕,貼著腿濕噠噠地難受。不過看著他神神秘秘的,還要避開其他人去山頂,我想可能真有什么好東西,便忍了。
到了中午,我滿心雀躍的等著好吃的,將他遞過來的食盒飛快的打開,里面卻是除了饅頭什么也沒有。我看向他,他臉仍舊不動沒任何表情,指著山下的風(fēng)景說,“方丈山也算上秀色可餐?!?p> 可餐!
我氣不打一處來,為了他說的好吃,我空著肚子早飯都沒有吃,和他爬了一上午山。
我叉起腰想要和他吵。他比我高將近一個頭,這時站的又比我高,我根本看不見他的臉,只看見說起話來他一張一合的下巴,我的氣場頓時就沒有了。
他那么高,我這么矮,我打架肯定打不過他。
“你自己啃這山吧?!蔽倚÷曕止局铝松?,一連好幾天都不再理他。
不過不理他就意味著也沒人理我。
好在我還能發(fā)發(fā)呆。
不得不承認,除了人生地不熟之外,方丈山還是個很美的地方。雖然同為三大仙山,許是師父少昊從帝位退位便不再過問世間事,方丈山一直鮮有人來,沒了蓬萊和瀛洲的熱鬧,更多的是靜謐。到了晚上還可以聽見遠處海上鮫人的歌聲。伴著海風(fēng),從遠處傳來似是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唱的什么,帶著大海的味道,只是一個曲調(diào),就覺得很心曠神怡。我便坐大殿前的臺階,庭前映著的月光讓庭前如水般清冽,吹著海風(fēng),閉上眼就像坐在大海里。
大師兄也坐在臺階上,看我呆呆的望著天上皓白的月亮,我不說話,他一動不動。
本來我打算一直僵持到我禁閉期滿的,直到有天,我聽見他跟師兄說,新來的師妹雖然長得好看,但腦子卻是笨笨的,到了晚上就開始發(fā)呆,不知道是什么病。
說得煞有其事,好像我真的有病似的,一個下午前前后后六個師兄過來說話,他都跟人家說,我看新來的小師妹估計腦子有病。
到了晚飯的的時候,我正嚼饅頭吃出了甜味,沉思這個發(fā)現(xiàn)能不能算是大成就,大荒的傳說里靠發(fā)明起家的不是少數(shù),比如像燧人氏發(fā)現(xiàn)鉆木取火成了三皇的始祖,西陵的嫘祖發(fā)現(xiàn)蠶能吐絲使西陵成了最鼎盛的氏族,我這個發(fā)現(xiàn)雖然看起來沒什么用,但實際上是可以給經(jīng)常吃饅頭的人帶來樂趣的。
人生在世,快樂最重要,足見我這個發(fā)現(xiàn)的價值是很大的。
我正想的開心,發(fā)現(xiàn)他又跟廚房燒火的小伙子說話,眼見我的名聲就要毀了,明天來吃飯可能都會遭受異樣的眼光,我只能跳出來打斷了,“我那是在想人,你懂不懂?山川異域,風(fēng)月卻相同,相隔萬里的人一抬頭看見的都是同一輪明月,是多么浪漫的事情。
你才腦子有?。 ?p> “哦,”他說,然后問我,“那你思念誰呢?”
這種問題怎么能告訴他?
我總不能告訴他,普天之下我能思念的人不過是兩個,一個西王母,一個丹陽。因自小長在蓬萊,而后被西王母帶去昆侖,半個月前來了方丈山,我平生只和這兩個人說話多一些。
于是我閉上嘴巴,沒有說話。
想著我要敗下陣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把我聰明機靈的名聲全敗壞完,他卻沒再說話,只是坐在我身邊,說“原來新來的小師妹也能說這么多的話?!?p> 但伙房燒火的小子臨走時看我的眼神,好像我真的腦子有病。
我心里有些不開心。
倒不是擔(dān)心我下次來吃飯時,那燒火的小子怎么看我,因為我真的有些想丹陽,我半個月沒見他了。上次見他,丹陽也是個燒火的打扮,也在灶臺間看到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