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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京夢聞錄

第二百四十四章 訟師不跪

元京夢聞錄 麥麥青芒 2179 2020-10-14 18:33:00

  “哼,”不等陳嘉運(yùn)答話,高訟師陰陽怪氣地?fù)屜鹊?,“走神?怕是陰謀敗露,一時慌神了吧?”

  “陰謀不陰謀,慌神不慌神,閣下是在說你自己嗎?”秦訟師斜乜著他,毫不留情地懟了回去。

  “閣下利用陳湘湘揭開陳年舊案,試圖混淆視聽,乃是有目共睹。而錦繡山莊一事,弛虞氏聯(lián)合眾人做偽證,在下卻是頭一次聽聞。因而才會有方才一須臾的心不在焉,未能聽清大人問話?!?p>  “不過話說回來,方才我是在答大人的話,閣下卻張口插言。隨意打斷主審,豈非尊卑不分,對大人不敬?”

  “又或者,是在下想多了。閣下只是小人愛記仇,在為昨日之事落井下石而已?”

  “你......”高訟師又被他氣了個仰倒。

  “好了。”這次不等他回話,陳嘉運(yùn)已經(jīng)聲言道,“吵架拌嘴的事,去菜市茶樓里說。此處乃是公堂,審理人命案子的地方,還請二位自重?!?p>  “是?!备摺⑶囟辉A師紛紛肅容行禮。

  “但原告訟師所言并非毫無道理?!标惣芜\(yùn)又道,“錦繡山莊一計(jì)背后的確大有文章,看來......”

  “看來”什么他還沒有說完,底下忽然有人道:“大人不必再糾結(jié)此事了?!?p>  “錦繡山莊之計(jì)與秦訟師毫無關(guān)系,大公子在案發(fā)第二日就找上我們了,那時候他還沒接弛虞府的狀紙呢?!?p>  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柳廣。

  他雖也被打得血肉模糊,但好歹比另兩個少了十板,傷勢只是看著厲害,卻并未傷及根本。

  “哦?”陳嘉運(yùn)又捋了捋胡須,“那你又是如何得知,他們二人不是早早在私底下有了交涉,只是你一個外人不知情而已?”

  “大人,”柳廣強(qiáng)忍著疼痛,抱拳行了一禮,“交易商定后,小人三個曾經(jīng)一同被大公子耳提面命,說錦繡山莊一事干系甚大,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fù)。所以小人三個須得守口如瓶,對任何人不得透露半句?!?p>  “小人當(dāng)時還專門問過,是否連秦訟師都要瞞著。大公子說,尤其是秦訟師,對他一個字都不許提?!?p>  說到此處,秦訟師猛地轉(zhuǎn)過頭來,凌厲地掃了他一眼。

  “這又是為何?”陳嘉運(yùn)不解。

  柳廣也搖頭道:“此事小人也想不明白。但大公子向來說一不二,他既這么說,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哼......”這時,秦訟師忽然嗤笑一聲。

  “被告訟師這是何意?”陳嘉運(yùn)皺眉。

  “大人,”秦訟師冷笑道,“如此誅心的問題,何須打破砂鍋問到底呢?”

  “此案畢竟關(guān)系到他嫡親兄弟的性命,以及弛虞氏滿門的清譽(yù)。就算在下再得弛虞公子信任,又怎么比得過血脈至親?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無過是兵不厭詐,凡事留一后手罷了?!?p>  “這......”陳嘉運(yùn)有些訕訕。

  柳廣也苦笑道:“這么一說,倒還真是這么個道理?!?p>  “其實(shí),先生也不必傷心。大公子行商多年,靠的向來是運(yùn)籌帷幄的智計(jì),還有過人的膽識。先生不是第一個被他欺騙利用的人,也不會是最后一個?!?p>  “不過先生也不必?fù)?dān)心。念在與先生同病相憐的份上,柳廣會為先生作證,證明先生的清白。只望先生能從此認(rèn)清此人的真實(shí)面目,莫要再助紂為虐了?!?p>  聞言,秦訟師低頭看了他一眼,淡漠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大人,”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弛虞大公子為人如何,今日暫且先不做評論。此案涉及的乃是他的胞弟,二公子弛虞雍。”

  “柳廣幾人的證詞,最多只能證明他當(dāng)夜未在錦繡山莊,卻并不能證明他殺人。也許弛虞二公子當(dāng)晚只身一人在某處,無人能為他作證。弛虞大公子擔(dān)憂他的嫌疑因此加重,這才畫蛇添足,出此下策。”

  “總之,人命關(guān)天,在證據(jù)不夠確鑿的情況下,萬不可輕易決斷。否則,恐有冤獄之嫌?!?p>  “哼,冤獄?”高訟師一聲冷笑,“他有何冤?”

  “案發(fā)當(dāng)日,他赤身裸體與死者共處一室,被抱山居上上下下幾十號人當(dāng)場撞破。單憑這一點(diǎn),就足可以定他的罪!”

  “然大人公正仁慈,這才又給了你們申辯的機(jī)會??赡銈兡??不僅不思悔過,反而變本加厲,竟然捏造出錦繡山莊酒宴這樣的彌天大謊!”

  “自始至終,你們有沒有過一絲悔悟?有沒有一刻考慮過苦主的心情?你們看看這位公子,不過弱冠的年紀(jì),與嬌妻新婚燕爾,專程來溯陵求藥,卻不料就此陰陽兩隔。”

  “如今距離案發(fā)已經(jīng)整整七日,這七日里,他承受的是怎樣的煎熬,你們可曾設(shè)想過?如今他發(fā)妻已死,再難復(fù)活,他所要的也不過只是一個公道而已。怎么,就這么難嗎?”

  說到最后,他幾乎聲淚俱下。

  凌蕭看了紀(jì)麟一眼,就見他低垂著頭,身子搖搖晃晃,一如秋風(fēng)中瑟瑟而立的枯莖。

  “紀(jì)兄?!彼哌^去,伸手?jǐn)v住了他。

  “我沒事?!奔o(jì)麟輕輕搖了搖頭。

  凌蕭再一抬頭,就見陳嘉運(yùn)也正遙遙望著這邊,目光中似乎有了一絲松動。

  他摩挲著手下的驚堂木,面色猛地一緊,剛要說什么,卻聽一聲高喝:“大人且慢!”

  “嗯?”陳嘉運(yùn)忙松了手。

  定睛看去,就見秦訟師一掀衣擺,竟然半跪在了堂前。

  訟師在西南一帶一向聲望很高,如秀才一般,享有一般百姓沒有的特權(quán)。也因著他們職能的特殊性,公堂上歷來有“訟師不跪”的規(guī)矩。

  因而陳嘉運(yùn)也有些意外,問道:“秦先生此舉何意?”

  “大人!”秦訟師懇切道,“今日之事事發(fā)突然,在下事先毫不知情,一時也想不到應(yīng)對之策?!?p>  “然而,錦繡山莊飲宴雖為偽證,但細(xì)細(xì)想來,此案依舊存疑頗多。在下昨日在堂上所說的另外兩點(diǎn),至今也未能得到合理的解釋。”

  “在下以為,雖然盡快緝拿真兇,還苦主公道乃是律法所在,人心所向。但卻不應(yīng)以此為借口,妄下論斷,冤枉無辜之人?!?p>  “此案在下心中仍有疑難未解,想來大人也不愿制造冤獄,招惹一身罵名。所以,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

  “在下所求不多,只望大人能再給在下一天時間。在下必將竭盡所能,在一日之內(nèi)將所有疑團(tuán)解開,還原案情真相。倘若兇手當(dāng)真是弛虞二公子,在下定也不會包庇。如此,還望大人允準(zhǔ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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