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蕭對眼前變故也是猝不及防,洞門是從外面封閉的,他還在想著怎么才能不驚動他人跟寒氏月取得聯(lián)系把門打開。但眼前這個“沈青阮”只是輕輕一抬手,一尺厚的石門就轟然洞開了。
他跟在“沈青阮”身后懵懵懂懂地向前邁出幾步,走到幽洞外面,就見觸目所及人山人海,從洞口狹窄的過道到深淵之岸,甚至連最遠處的石橋一角上都擠滿了兵士。原本最冷清不過的山腹突然變得如火如荼,熱鬧的人聲把洶涌的河水都壓過了。
沈重山似是傻了眼,怔怔地望著他們。他身邊不遠處站著一個全身黑衣的女子,凌蕭一見她就微微睜大了眼——怪不得他方才覺得耳熟,那不是陳湘湘又是誰?
他們二人竟然認識,還是同謀!他在她與沈重山之間轉(zhuǎn)了幾眼,心中升起一個不確定的假設(shè)——難道溯陵一事,背后的策劃人竟是沈重山?
一連串疑團接踵而至,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時間給他細想了。陳湘湘見他們出來后只微微怔了一瞬,緊接著就雙目熾火,高高揚起了手。沿河數(shù)十名弓弩手立即瞄準,夾雜在弓弩手之間的士兵們面面相覷。與之對峙的十數(shù)名鎧甲暗影傷的傷,殘的殘,卻依舊高舉兵刃防衛(wèi)著。紅面手下驀地收緊,趙菁蕪發(fā)出一聲絕命的哀嚎......
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小兵湊到烏玄身前,悄悄耳語了一句。烏玄卻似沒聽到,雙目越過千百人頭,直直地盯著幽洞前的某個身影。
見狀,小兵略略提高聲音,又道了一遍:“主人,要動嗎?”
“等等!”烏玄猛地抬手,出離的音調(diào)引起了不遠處寧王的注意。他回過頭來,詫異地看了這邊一眼。
注意到他的目光,烏玄猛地回過神來,對小兵低聲道:“撤回去!”
“撤回去?”小兵愣了愣。
烏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小兵連連應(yīng)聲,不敢多言,躬身退了下去。
腳步聲還沒走遠,對面的箭矢就鋪天蓋地壓了過來。烏玄連忙上前,一把把寧王拉到身后。一排訓練有素的侍衛(wèi)立即頂上,在二人身前搭起一座人墻。
不遠處的鎧甲暗影們也紛紛舉兵抵擋,紅面見勢已無可挽回,恨恨地丟開趙菁蕪,也投身加入了戰(zhàn)斗。鐘祈之立即迎上,把趙菁蕪拉到身后,護著她躲到一旁的死角里。趙菁蕪縮在他雙臂之間,卻還不死心地往寒氏月的方向望去,就見他仍然倒在地上,怔怔地望著身前那兩道高挑的身影。
見狀,趙菁蕪也不禁被那兩道身影吸引了過去,轉(zhuǎn)目遙遙望著他們。一個是凌公子,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不是燭火造成的錯覺,她始終覺得這個人身上的氣息甚是陌生,與記憶里的阮哥哥連不到一塊去。
見箭陣襲來,凌蕭也抽出紫霄劍,上前一步,下意識地將“沈青阮”護在身后。而“沈青阮”注意到了他的舉動,卻只是冷冷一哼,就跟看不見眼前的危機似的從容抬手,一道金光盤旋著在他掌心乍現(xiàn)。
見狀,凌蕭微微一怔。但只瞥了一眼,他就不得不先揮劍與漫天箭矢對付了起來??尚乃伎傔€在“沈青阮”身上,左右劈砍間,他用眼角余光看去,就見那道金光越來越盛,越來越大,逐漸變成一個巨大的圓盤。圓盤升到眾人頭頂,還在慢慢延展,到達極限時又向下彎去,撐開一個優(yōu)美的弧,最終猶如一頂金鐘罩,將所有人都護佑其中。
箭雨打在金鐘罩上,就如碰到了銅墻鐵壁,紛紛折斷墜落。見狀,下面的人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震驚地望著頭頂。
章黎的哇哇大叫在一剎那的沉默中顯得猶為響亮:“誒,箭沒了,箭沒了!我操,這是什么玩意兒?”
紅面也怔怔地望著頭頂,看了一會兒,他猛地回過頭來,凌厲地望著“沈青阮”,斷喝道:“你不是沈大公子,你是什么人?”
此言一出,眾人都將目光聚焦到了“沈青阮”的頭頂。
金鐘罩外的人也都傻了眼,弓弩手彷徨四顧,不知還要不要繼續(xù)放矢。陳湘湘越過人頭緊緊盯著這邊,妖魅雙目中頭一次閃過一絲慌亂。沈重山更是滿面驚疑,隔著人山人海不敢置信地遙望著“沈青阮”的方向,臉色青紅,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在紅面厲聲爆喝的時候,凌蕭就被他震地渾身一顫。而后眾人紛紛側(cè)目,他也隨著眾人的動作轉(zhuǎn)過身來,卻不知為何,就是提不起勇氣去看他的眼睛。直到四野的喊殺聲都弱了下去,整個山腹一片寂靜,只余暗河低沉洶涌的波濤聲,他才慢慢抬起了眼,茫然而虛弱地望著“沈青阮”的方向。
而“沈青阮”卻并未注意到他的目光,見眾人都望著自己,他好整以暇地上前一步,輕蔑一笑,微垂的眼睫下溢出不可一世的傲慢:“吾乃紫微國師沈相夷也,爾等驕狂后輩,見吾如何不跪?”
麥麥青芒
千呼萬喚始出來,恭迎國師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