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言非虛,許彌沒有欺騙來路不明東西的必要。
他也知道對方想要聽到的和他說的沒什么關(guān)系。
可許彌又不是樂善好施的主,沒必要為了來路不明東西的目的主動壞了自己的緣。
莫非讓他念頭一動將對方的過去未來了然于心,然后在告訴來路不明的東西它想問的到底是啥?
要知道許彌連對方擄來虐待他,暫時都沒有出手自保的意思,第一份緣尤為珍貴。
此緣雖小,但順著御劍女修的這份緣一直走下去,他能找到鯤鵬轉(zhuǎn)世身的速度和效率無疑是最高的。
許彌能夠一眼看透御劍女修的過去未來,甚至過去未來中人的過去未來。
可沒有發(fā)生的未來就是未來,未來即量子,有無窮種變化,無窮種可能。
許彌這般準(zhǔn)圣的能力能讓他窺得天機,看到絕大部分、甚至九成九成的未來。
可誰知道鯤鵬的轉(zhuǎn)世身躲在哪一種可能的一角。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量子未來的每一分每一秒皆有無窮變化,無窮可能。
許彌做不到將無窮這種概念盡收眼底,也做不到從正面推演一位和他相差無幾的轉(zhuǎn)世大神通者。
理論上講,許彌這般超脫了五行、六道的存在,對于緣分這事,插手越多,干擾越強。
氣運玄妙,可在金仙大能眼中分明鑿鑿如道。
許彌這樣的準(zhǔn)圣,對于凡人修士而言,一舉一動便能改天換地,一言一行便能逆天改命。
他即是天,他即是道,所謂煉虛合道,不外如是也。
天道是什么?天道即萬事萬物運轉(zhuǎn)的自然規(guī)律。
鯤鵬可以是人,可以是草,可以是木,它甚至可以是一段瀑布中飛流直下的一攤浪花。
它躲在御劍女修無窮未來之中的某個未來的未來的一隅,許彌把握住了鯤鵬這條主干中無窮脈絡(luò)的一縷小緣。
唯有抽絲剝繭,順其自然,方能一步步靠近真相,直至他尋到鯤鵬的謫仙轉(zhuǎn)世身。
當(dāng)然,鯤鵬的轉(zhuǎn)世身九成九是個人沒錯了,讓許彌自己一動不動的變成一塊石頭,呆在那風(fēng)吹雨打萬萬年他也不會愿意不是?
總而言之,許彌如今荒誕又理所當(dāng)然的被來路不明的東西沉了譚,呆在避水泡里回答問題。
他道:“道號嬋娟,來自天庭,目的打醬油,臨時侍女,夠了沒?”
潭水洶涌澎湃,來路不明的東西心情很差,它被許彌莫名其妙的回答給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募づ恕?p> 細(xì)細(xì)思索,來路不明的東西對于許彌這般凡人能夠知道天庭這個詞匯又不思其解。
東郡、南疆,甚至整個南部瞻洲,絕天地通的凡間,是很少有生靈能夠明白天庭這個詞匯的意義的。
它眼前的這個凡人如此輕巧的將天庭掛在嘴邊,他處于生死之際的平淡也讓它不思其解。
許彌的身邊同時也的的確確的存在著一位仙人、嬋娟仙子。
這讓來路不明的東西不得不重新打量它眼前的這位凡人。
普普通通,平平凡凡,除了冷靜和拽之外,它看不到許彌身上其他的特殊之處。
暗潮涌動,它再三感知確認(rèn)了眼前的這個凡人是它一個念頭就能碾死一萬遍的玩意。
它的天賦神通那般靈敏,能夠清晰感知到南海岸邊那位自封修為的存在是位仙人,卻對許彌沒有半分動靜。
來路不明的東西沉默著,思索著,它試圖將許彌妄想為一位神通廣大的存在。
可感知中對方那螻蟻般任它揉捏的微弱生命力真真切切。
良久,它冷漠的嗓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凡人,給你一次生還的機會,給吾滾吧。”
暗潮涌動,最終化作一聲無奈又謹(jǐn)慎的嘆息。
來路不明的存在讓潭水沸騰起來,將許彌從山谷寒潭中給拋了出去。
懵逼的從水中飛起,在繁星點綴的夜空下劃出一道弧形拋物線。
許彌的身體在高速運動中與空氣摩擦起火,他脆弱的身軀在高溫中逐漸化為灰燼。
念頭中皺了皺眉,許彌心中自語了一句:‘第四次了,事不過三?!?p> ‘路過南部瞻洲的金仙一言不合打架很合理吧?’許彌心頭這樣想著。
天外天,一朵祥云途徑南天門時,云上的道人突然揮手給了他身旁的道侶一個大嘴巴子。
這一巴掌恰時漏了一絲道韻落入泰山之北的云下凡間。
天道功德對這縷道韻削弱封印。
宛若天降流星,夜幕下,一束亮白色的道痕劃破天際,照亮了南海文泰國化外之地的半壁山河。
此時此刻。
藏鋒宗禁地,斷壁殘垣角落的石像簌簌飄落許多灰塵,洗盡鉛華、傳言中早已坐化的藏鋒真人向死而生。
壽元無幾的他仰望星空,觀道痕有感、向天在借八百年。
枯峰嶺,尸山血海中的白袍人拄劍而立,周遭百余名邪魔外道嚴(yán)陣以待,大修陸離命懸一線。
力竭的他看向天際墜落的亮白道痕,仰天大笑道:“天不亡我!”
這一刻,但凡有幸目睹了這束道痕的修士,下至練氣,上至大乘,全都如醍醐灌頂般一念頓悟。
修煉掌印之術(shù)的修士更是念頭通達。剎那悟道。
……
天道功德削弱過的道痕劃破天際,亮白的線貫天通地,與空中飛著的許彌擦肩而過,徑直射進來路不明東西的眼眶之中。
山谷,來路不明的東西的眼眶,寒潭,來路不明東西的瞳孔。
亮白道痕從天而降,以來路不明東西無法理解的威能將它生生磨滅。
在它天賦神通感知到的剎那,難以抵擋的道便將它的眼眶碾的粉碎。
磅礴如海的生命力和妖氣熄滅殆盡,甚至沒有給來路不明東西一絲一毫掙扎的機會。
身死道消,它的眼眶在亮白道痕降臨的剎那爆炸泯滅。
山塌地陷,爆炸在眼眶山谷造成了一團巨大的蘑菇灰燼。
灰燼中飛濺出一塊灰撲撲的青石,徑直擊中空中飛著的許彌。
青石撞在許彌殘破的胸口上,巨大的撞擊力讓他朝南海岸邊飛去。
許彌沒記錯的話,這種青石一樣的泥塊名為地麻,靈根天麻的伴生物。
恰好它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且它的特性是遇肉即化。
故這塊地麻沒有將許彌的身體打穿,而是飛快的復(fù)原許彌在高溫中逐漸化為灰燼的身軀。
邊傷邊復(fù),許彌在空中劃過一道長弧,巨大的沖擊力讓他朝南海岸邊飛了過去。
緣,妙不可言。
縱然發(fā)生了許多事,實際上亮白道痕的存在轉(zhuǎn)瞬即逝。
目睹了它的生靈,包括來路不明的東西,看到的感知到的。
也僅僅是亮白道痕劃破空氣時,對空氣造成破壞的痕跡而已,痕跡的痕跡。
……
天外天,祥云。
道侶回頭冷笑的看著道人,一言不發(fā)。
道人臉色一白,跪倒在云,對娘子解釋道:“方才是還了大前輩的因果,這事怨不得我?!?p> “那怨我嘍?”道侶微瞇雙眼,她又道:“上次去西方教學(xué)外語也是欠了因果?
別告訴我你十來個元會還修不到太乙的原因便是欠的因果太多了?”
道人苦笑道:“有你在我這輩子也修不到太乙的。”
“花言巧語,你這是嫌棄我修為高了,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