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一吹,吹開了恩怨情仇,吹皺了如梭歲月。
一晃七年過去,在這個世界,清韻十八歲了。
院前烏桕的滿樹翠綠轉(zhuǎn)而五彩斑斕,葉冠火紅,金黃,深紫相間。風(fēng)吹葉搖,吹動清韻手中的書頁。
一路走來,一路孤勇,清韻的才華日漸顯露。拂拂青黃色華衣上的金黃樹葉,清韻站起身來,身姿玉立,出塵絕艷,卓然清雅,氣質(zhì)超群。七年可人事非,七年可萬物易,唯有那雙清眸依舊亮如晨曦,猶藏星辰。
京城的吵鬧聲,叫賣聲,歌舞聲,讀書聲,鐘鼓聲洶涌而來,從不停歇?;厥卓纯淳G玉軒的牌匾,那綠字上已長起淡淡的青苔,清韻只覺得一瞬間恍如隔世。
十月十二日,便是競選名姝的日子。
還有七天。
清云軒石潭木橋上,青山綠水依舊,一抹倩影緩行。
趙煊清靜靜目視清韻遠去的背影,艱難得咽了下口水,仿佛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遠處竹林颯颯有聲。
“清韻,我喜歡你!”趙煊清終是喊道。
清韻驚得回了頭,竟瞧見趙煊清,詫異道:“你,你怎么在這里?”
她慌忙四顧。
“沒有人的,你別怕,七日后是名姝競選,她們都去準(zhǔn)備了。”趙煊清道。
而后,趙煊清又向前跑向清韻,清韻不禁退后幾步。趙煊清笑了笑,一手執(zhí)竹枝,一手拿著一只甚為精致的木盒。他鄭重地,單膝跪地,眼神堅定地對清韻道:“我喜歡你,清韻。七年前,我就喜歡你。你相信一見鐘情嗎?清韻,我,我……”
他忽然喉嚨梗塞,心中百轉(zhuǎn)千回的話卻說不出來了。
“……總之,不管怎樣,我都會守護你。若你愿意,就回頭?!壁w煊清接著道。
“來,拿著?!壁w煊清把竹枝與木盒交與清韻。
清韻一時慌了,下意識地推開:“不是,我,我……”
“……是我唐突了。你,反正我送出去的東西不會收回,我走了?!币娗屙嵧妻o,趙煊清心中一跳,快速把東西塞在清韻手中,便起身以輕功飛速離去。
清韻愣愣地看著手里的東西,完全傻眼了。又怕等下有人來看見,趕緊轉(zhuǎn)身回到房中。
心砰砰跳得極快,臉也似乎紅透了。關(guān)上房門,清韻用手摸摸燙紅的臉頰,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喝了口茶,心跳慢慢緩下來,清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
那木盒甚為精致,雕刻著一樹桃花,桃花下一行字:之子于歸,宜室宜家。
清韻想了想,下定決心似得把盒子打開,只見盒子內(nèi)一方繡著竹枝的帕子,一行楷書: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帕子下一只玉鐲,鐲子通體翠綠,品相極佳。
清韻又把盒子合起,置于桌上。
手里輕輕捧著那竹枝,眉頭緊蹙,那年思鄉(xiāng)含淚瞧紅柿,忽見少年舞劍于竹林,上元觀燈迷路時,火樹銀花君笑語。
竹枝青嫩,葉葉絲絡(luò)清晰,竹竿筆直,和七年前他送的那一枝一模一樣。那時他送竹枝時靦腆緊張,和這次一樣送完就跑。清韻看著看著,心中越發(fā)緊張,亂麻似的。
“砰砰砰!”
“清韻,清韻!”
清韻忙把東西都放進梳妝匣,深呼吸幾下,打開房門,門外云香嘟著嘴嬌聲道:“怎么這么久才開門?快,我在青訓(xùn)廳等你好一會兒,你不是早該到了?母親要到了,快,快走!”
說著,云香拉著清韻就走,邊走邊說:“今日母親囑咐名姝競選各項事宜,這是大事,可不能遲到了?!?p> 一名雍容華貴的女子坐于廳前,幾名丫鬟打著扇子,廳中二十名容貌姣好,氣質(zhì)不俗的女子靜立兩旁。
女子右手食指拇指輕搓,手上的蔻丹清脆有聲,鳳眼微瞇道:“云香她們怎么回事?”
侍女道:“該是快到了?!?p> “母親,母親,我們來晚了?!痹葡阈ξ乩屙崄淼綇d中。其他姝女都把眼睛瞧向她們。
“按位置排好?!迸蛹存踉豪习迥镖w云兒眉頭一皺,語氣有些責(zé)怪。
云香調(diào)皮地吐吐舌頭,清韻低頭立于一旁,趙云兒還是有些不滿地瞪了清韻一眼。
“吉時已至,眾姝女向姑姑行禮!”大丫鬟道。
“姑姑教育之恩,學(xué)生感激不盡,姑姑萬福萬壽!”眾姝女皆恭恭敬敬地向趙云兒行大禮。
“你們聽好了,七日后名姝大選,你們都是人中之龍,都給我好好表現(xiàn),拿出真本事來!屆時萬人空巷,皆要瞧這場大熱鬧,不許給我姝熙院丟人!都聽見了嗎!”趙云兒語氣凜冽,甚為嚴(yán)肅道。
“是!謹遵姑姑教誨!”眾姝女又齊齊行福禮。
“紗姑姑,你給她們講講大選流程?!壁w云兒吩咐道。
“是。名姝大選,流程四項。一,琴藝大選,姑姑們皆可評定。二,舞選。觀眾投票選定。三,聲樂大選。三位大姑姑評選。四,自選曲藝,競選決賽。夫人姑姑親選!”紗姑姑聲雖沙啞,卻不減威嚴(yán)。
“都聽清了嗎?”趙云兒道。
“謹遵姑姑教誨!”眾姝女齊聲道。
“行了,都回吧?!壁w云兒道,“都好好準(zhǔn)備著。”
“是!”
“清韻,你留一下?!壁w云兒叫住了清韻。
云香疑惑道:“娘,叫清韻做什么?”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趙云兒責(zé)怪了女兒一句,又寵溺道,“罷了,你也來?!?p> 白寧和可兒微笑著與清韻作別,其他姝女大多心中有些不舒服,個別姝女故意撞了下清韻再轉(zhuǎn)身離去。
清韻也不跟她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