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八日是元宵節(jié)，也是公司的發(fā)放工資的日子。歷年規(guī)律元宵節(jié)一過，公司立馬就開工。可從鐘院士和各專家的判斷來說，二月×情過去是不現(xiàn)實的，這預示著整個二月份都不可能開工。
穆爸爸退休前是冷凍廠的會計，怕女兒一個人管理不過來，自告奮勇要發(fā)揮余熱，他給女兒公司當會計。他問女兒：“這個月員工的工資要不要發(fā)？”雖然給女兒公司當會計，但女兒是老板，他必須聽她的。
“發(fā)呀?！蹦玛柶己敛华q豫地回答。
“從形勢分析，二月分是不可能開工的，員工們二月份沒有干活，可以不發(fā)工資。況且?guī)ど腺Y金不多了，你考慮過嗎？”穆爸爸提醒她。他們的公司屬于小規(guī)模企業(yè)，員工的工資采用底薪+記件工資，底薪每人每月三千五百元，每月八日前預發(fā)。
穆陽萍知道，十多個員工每月得預發(fā)底薪四萬多元，對她的公司來說，除材料成本外，這也是一筆大開支。
穆陽萍說：“照發(fā)?！?p> “你確定？”
“爸，在國家困難時期，我們不能象大公司一樣捐款捐物，但我們要確保員工的工資，他們雖然沒有工作，但他們需要這筆錢生活，無論如何我們得堅持發(fā)放?！蹦玛柶颊f。
“好的，我馬上發(fā)放?！?p> 穆媽媽在廚房里喊道：“你們父女在房間里商量什么呢？快出來，老頭子，你過來幫我殺魚，萍兒，你打電話給小林，叫他今晚過來吃飯?！?p> 看樣子，這老太太鐵定心將林振恩當作女婿啦，有好吃的忘不掉他，穆陽萍搖搖頭，無奈地說：“知道啦?！?p> 在穆陽萍心目中，元宵節(jié)是除春節(jié)外最熱鬧的節(jié)日，是春節(jié)延伸的最高潮。那一天，吃元宵，掛花燈，猜燈謎，上寺廟，放煙花，逛夜景，走百病，牽情人，舞獅子，作銅鑼，唱大戲，迎觀音等等，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辦不到的。人們怎樣玩得高興就怎么玩著，仿佛將一年積攢的熱鬧玩?zhèn)€貽盡，明天就得正正經(jīng)經(jīng)干營生，直到下一個元宵節(jié)到來，人們重按狂玩鍵碼。
林振恩在服務點受到邀請，他準備出去買禮品，穆陽萍堅決制止他，她警告說：“你如果敢買禮品，我就不讓你上門?！?p> “這合適嗎？”林振恩為難地說。
“有什么不合適的，吃餐飯而已，至于嗎？我媽已經(jīng)發(fā)話啦，不準你帶禮品上門?！?p> “好吧。”林振恩只好答應，說實在的現(xiàn)階段除藥店補品外，也買不到什么好禮品。
其實，華廈人民挺能慰勞自己的，在穆陽萍的記憶中，好象每個月都有節(jié)日，臘八節(jié)、春節(jié)、元宵節(jié)、三月三、清明節(jié)、夏至、端午節(jié)、中秋節(jié)、重陽節(jié)、冬至等等，當女婿的雖能撈到一頓好吃的，倘若每個節(jié)日都要買禮物，這個經(jīng)濟壓力也夠他們受的，掙不來錢混得不好的，愁你個半死。
胡吃海喝一頓后，看了一會兒《元宵晚會》，覺得沒意思。
穆陽萍提議：“我們?nèi)ネ饷婵纯础！?p> 林振恩舉雙手贊成：“我正有此意?！?p> 年輕人嘛，喜歡玩，這個心情是理解的，但目前不是放肆的時機，穆媽媽警告道：“在附近走走，就一會兒，早點回來。”
值勤點的孔大爺看他倆出去，笑著打招呼：“小穆、小林，你們出去走走。”
“是的，大爺。”
“嗯，年輕人嘛，應該出去走走，不然，這個元宵節(jié)白過嘍?！?p> 附近最有必要去的就是孔園了，孔園位于市中心的十字路口，她的東、西、北都是商業(yè)大廈，唯她一枝獨秀，聳立在滾滾商海中，古木參天，樓閣相連，庇護人們擁有一片精神凈土。平時的孔園人聲鼎沸，下棋的、唱戲的、玩雜技的、跳舞的，熱鬧非凡。一到元宵節(jié)，孔園就展出華廈文化的精粹，走廊上掛滿燈謎直至塔下，人們涌來即興猜個燈謎，贏個小禮品，便到達興高采烈的境界。穆陽萍可以說在孔園玩大的，這里是她向往的地方。
兩人信步向孔園走去，一路上沒人，整個街上靜悄悄的。穆陽萍邊走邊問：“輔導得怎樣？”
“輔導？什么輔導？”
“我是說你給楊阿姨兒子的學習輔導得怎么樣？”
林振恩笑著說：“馬馬虎虎吧，楊阿姨要求不高，她只希望兒子能考上城關(guān)中學，其實她兒子蠻聰明的，稍加點撥就會，只是喜歡玩電腦手機，自我控制能力不夠。哎，智能手機帶來了方便，但也害苦了小孩，你知道嗎？來培訓中心學習的學生幾乎沒有不戴眼鏡的，教育專家們發(fā)出警告，這樣下去，今后沒有參軍之人喲?！?p> “喲，憂國憂民的?！?p> “那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嘛?！?p> 不知不覺已到孔園，進入園門一看，冷清清的，一盞燈籠也沒有，一絲惆悵涌上心頭。
“我們唱個歌熱鬧一下吧?！绷终穸魈嶙h。
“你唱吧?！蹦玛柶脊膭钏?p> “好，我就唱《那一天》：那一日閉目在經(jīng)殿香霧中，驀然聽見是你頌經(jīng)中的箴言，那一夜搖動啊所有的經(jīng)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那一世轉(zhuǎn)山啊轉(zhuǎn)水轉(zhuǎn)佛塔，不為來世只為途中與你相見。那一瞬我已飛，喔，飛成仙，不為來世只為有你，喜樂平安，那一瞬我已飛，不為來世只為有你……”
歌聲在空曠的園子里飄揚，唱著唱著，林振恩聲音哽咽起來。
穆陽萍問：“你怎么啦？”
“我想哭……”昔日煌煌之地，這般冷清，心中便有“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感慨。
“看你唱的什么歌曲？把人家也聽哭啦。”穆陽萍抹了一下眼睛說：“哎，你知道佛陀為什么流淚？”
“為什么呀？”林振恩問。
“因為眾生受難，于心不忍哪?！?p> “喲，頓悟啦?！?p> “好啦，我們走走。”
他們隨便逛了一下園子，空蕩蕩的，興趣驟然大減。穆陽萍說：“我們回吧?！?p> “嗯?！眱扇送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