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這么慫?”
伏從文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抽歸抽,埋怨歸埋怨,身體仍縮在角落一動不動。
怕,是真怕!
刀光劍影,殺氣騰騰!
一不留神真的要掉腦袋啊。
伏從文朝空中望去,戰(zhàn)斗情勢一目了然。雖然千枯變不能奈白隱如何,但師傅她老人家似乎也占不到半點便宜。
如果不是憑借隱身特技,甚至隨時可能被無處不在的藤蔓束縛身體。
先前師傅說要抓千枯變,伏從文以為她的實力遠在千枯變之上??蔁o論從兩人的裝備信息對比,還是面對面實戰(zhàn)來說,都是不相上下,呈焦灼之勢。
就這還抓他、殺他?開玩笑呢?
伏從文想到此處,心中一動,恍悟道:“是了,師傅要抓千枯變,完全不是因為自己能打得過他,而是因為千枯變作惡多端,害人無數(shù),她是要為民除害。”
也許,打不打得過,師傅她壓根就沒考慮。她只一心要為民除害。
一想到此,伏從文對白隱更為欽佩。
美人有善心,師傅有義舉,我堂堂男子漢一枚,怎么能袖手旁觀呢?
哎,有主意了!
伏從文取消隱身術,顧不得身體疲憊無力,連忙將周圍的破磚爛瓦蓋在身上,只露兩個鼻孔出氣,以防被具有追蹤功能的藤蔓發(fā)現(xiàn)。
果然有效,漫天飛舞的藤蔓只顧攻擊師傅白隱,并未發(fā)現(xiàn)自己。
幾分鐘后,能量恢復,伏從文立刻催動裝備,復制千枯變的萬木之術,周身淡藍色光芒頓時大盛。
無數(shù)根藤蔓從伏從文的周圍冒出,托舉著他的身體徐徐上升,越升越高。
伏從文緊張得一個踉蹌沒站穩(wěn),腳下的藤蔓好似有感應一般,立刻猶如拐杖般長至手畔,扶他站穩(wěn)。
“牛叉!”伏從文贊嘆不已。
他伸出食指,朝千枯變輕輕一點,腳下墨綠色的云團中立刻有無數(shù)條藤蔓向千枯變襲去。
“砰砰砰!”
“啪啪啪!”
一時間,伏從文的藤蔓與千枯變的藤蔓,相互撞擊糾纏,發(fā)出陣陣爆裂之聲。
兩股藤蔓相纏相殺,雖反震得伏從文血氣不穩(wěn),倒也還能忍受。反觀千枯變,同時應付他與白隱兩人,漸有不支之感。
“老妖怪,還不速速投降!”
伏從文一邊得意地吆喝,一邊加勁催動裝備,以圖一擊致命。
應接不暇的千枯變氣得直吹胡子又瞪眼,哇哇大叫道:“小兔崽子,別讓我抓到你,我一定把你碎尸萬段,不對,是把你吸成干尸,萬劫不復!”
伏從文笑道:“你個老妖怪,死到臨頭還說大話,看招!”
腳下更多的藤蔓朝千枯變襲去,眼前就要將他擊成粉末,忽然間,先前那種能量流瀉的感覺襲涌而來。
這次不只是腿上,好像全身都開了閘門一般,能量如決堤洪水,傾瀉如注。
“小文,快收回藤蔓。”
白隱見狀急忙喊道。
可等伏從文反應過來,為時已晚。
原來當他的藤蔓與千枯變的藤蔓纏繞糾結之時,千枯變的藤蔓上又長出無數(shù)根細長的根須,猶如針管般一根一根扎進伏從文的藤蔓,進而吸噬著他體內(nèi)能量。
白隱見狀大驚,騰身于半空之中,嬌叱一聲道:“月輪斬!”
只見她整個身子忽然蜷縮進月之鐮的半彎中,雙手各執(zhí)鐮刀的兩尖,猶如電風扇般飛速旋轉起來,速度越來越快,猶如一顆流星般徑?jīng)_向越來越密集的藤蔓。
“砰砰砰!”
藤蔓紛紛墜地,如大雨滂沱。
斬斷了糾纏交錯的藤蔓,伏從文的身體也向下墜落。白隱連忙接住,只見他臉色蒼白,才睜開了眼,又無力地閉上。
“師傅,我這是怎么了?”
伏從文有氣無力地說道。
白隱道:“小文,千枯變的藤蔓有吸噬他人能量的能力,千萬不能和他的藤蔓有任何直接接觸?!?p> 伏從文無力地點點頭,又閉上了眼睛,只覺全身氣力全無,好似連五臟六腑都被人挖走了一般。
白隱皺眉道:“師傅連累你了,我只是沒想到幾天不見,千枯變的裝備竟又提升了少,不知他又吸噬了多少無辜人的魂魄,實在可惡!”
白隱說著拿出月光寶盒:“小文,你先利用寶盒傳送走,我隨后就到?!?p> “不,我不走,我要和師傅一起?!狈鼜奈膾暝f道。
白隱抬頭看天,月光黯淡,隱隱將逝,急聲道:“時間來不及了?!?p> 伏從文使勁搖頭,他想說:“我不走,我不能拋下你一個人?!笨蓜偛拍蔷湓捤坪跻押谋M全身力氣,再也說不出來了。
白隱明白他的心意,微笑道:“不是你拋下我,是我拋下你。你在這兒,我反而放不開手腳。”
他們倆說話間,周身不知不覺長出數(shù)百株參天大樹。樹蔭如蓋,將夜空遮得嚴嚴實實。這下,連月光寶盒也用不成了。
白隱見狀,嘆息一聲,目光卻愈加堅毅,手中月之鐮隨即散發(fā)出耀眼光芒。
此時,萬木已將四周圍成了鐵桶陣。
“呦呦呦,還真是感情深厚啊。”千枯變一邊陰笑,一邊朝兩人走來,“可惜你們兩個,今天誰也走不了?!?p> 千枯變說著催動裝備,立刻又有數(shù)十根藤蔓從他身后朝白隱和伏從文襲去。
“那么,就同歸于盡吧。”
白隱冷笑一聲,立刻消失不見。
她身法極快,轉眼已出現(xiàn)在千枯變身旁,鋒利的月之鐮直指他的心臟。
千枯變竟也不閃避,任由鐮刀刺入。
白隱此時已預感不妙,但回刃已遲,眼睜睜看著千枯變的身體變成一具木頭。
鐮刀刺入,立刻有無數(shù)細須纏繞其上。
月之鐮的光澤愈加黯淡。
千枯變的真身不知何時已至白隱身后,無數(shù)根細須從他的身體里長出來,猶如蟲蛇般漫爬到白隱身上,使得她連隱身特技也無法使用。
千枯變笑得浪蕩,說道:“好一個月華之鐮的大美女,追了我一年,就這么喜歡我、迷戀我?不是說今日是我的祭日,此地是我的墳地嗎?”
千枯變說著伸出長如蜥蜴般的舌頭,咬著白隱的耳朵。兩只手亦幻化成藤蔓,慢慢包裹著白隱的身體。
他整個人仿佛要長到她身上一樣。
遠處的伏從文怒喝一聲:“住手!”
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嗡嗡如蠅。
然而就是這樣一句喊叫,似乎已耗盡他剩余的全部力氣,眼睜睜地看著白隱的身體慢慢地,慢慢地,被千枯變吞噬。
真的無能為力了嗎?
伏從文的內(nèi)心痛苦掙扎,自己還是太弱小了,太弱小了!他一拳錘在地上,想要爆發(fā)能量,卻只吐出一口血來。
他還沒面臨過這樣的生死離別!
盡管眼前的白衣人只有一夜之緣。
卻使他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千枯變陰森得令人發(fā)抖的聲音說道:“寶貝,我馬上就要進入你的身體了,共用一個身體之后,你再不用費盡心力追蹤我,我與你同在,永遠!”
“共用一個身體?”白隱本就蒼白的臉此刻更無血色,冷笑一聲道,“很好,很好,那就跟我一起去死吧!”
說著,她另一只手中幻化出一把極小的月之鐮,拼盡全力,徑刺向自己胸口。
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潔白的衣裳。
密不透風的鐵桶陣中,回蕩著伏從文的驚呼,以及千枯變的慘叫。
無數(shù)條藤蔓像受到驚嚇的蟲蛇,立刻退縮回到千枯變體內(nèi),連帶著四周的參天大樹,也緩緩消失不見。
夜空中還有殘月的光影,白隱忍著巨大疼痛,閃身至伏從文身旁,打開寶盒。
一時間月光輝映,兩人消失不見。
只留下千枯變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他那烏黑的須發(fā),逐漸變得蒼白如紙。原本平滑的臉也變得皺紋如溝,似乎一瞬間老了幾十歲。
也不知過了多久,東方魚肚漸白,繼而朝陽升起,燦爛的陽光照射大地。
惡戰(zhàn)后的拆遷區(qū),滿目狼藉。
遠處車輪聲滾滾,從一輛渣土車上跳下來十余名工人,戴著工帽拿著鐵鍬,正準備干活,卻被眼前的情景嚇呆在原地。
“我擦,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了?”
“也可能是地震了。”
“不,也可能是天上掉隕石了?!?p> ……
眾人議論紛紛,驚詫不已。
這時有人看見地上躺著一個人。
一個須發(fā)皆的的老人。
“打電話報警吧?!庇腥苏f。
正當有人拿出手機準備報警時,地上那老人身上忽然迸發(fā)出無數(shù)根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繞在眾人身上。
動彈不得,呼救不得。
藤蔓生出細須,侵入到他們體內(nèi)。
一具具原本鮮活的生命逐漸干枯,而地上那張衰老的臉,又變得年輕英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