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欠了他許多許多?!比羟鐛棺哌M了世界之樹,白玉般潔凈的素手輕輕的覆蓋著粗壯的樹干上,語氣有些遲緩但卻又帶著一股萬分確信的意味。
白若衡聽見若晴嵐的話語,頓了頓才說道:“是,你欠他的多的訴不清,數(shù)不盡。”
聞言,若晴嵐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她的聲音也在顫抖:“另外的記憶也都在這里是么?”
“是?!卑兹艉鉀]有遲疑。
“那——全都在這里么?”若晴嵐的腦袋微微低垂,眼瞼半闔,眸中又漸漸升騰起了一絲絲的幽藍。
“是,都在這里?!卑兹艉庖蝗缂韧母纱嗬洹?p> “你知道我的異常么?”若晴嵐動作優(yōu)雅的放下手,緩緩的抬頭,將雙眸完全睜開,轉(zhuǎn)過身一動不動看向白若衡。
“......知道?!卑兹艉饪粗羟鐛沟难劬?,終究選擇了說出實話。
若晴嵐的眸色在此刻已全然被幽藍色吞沒,忽而風起,忽而風停,閃電依舊在世界之樹的枝葉中穿梭閃亮,雷鳴聲依舊,然而此時并不寂靜的第十層卻給人一種安靜到極致的感覺。
幽藍的色彩不再像從前一般出現(xiàn)后就會慢慢退去,詭異的氣質(zhì)在若晴嵐的身上涌動著,若晴嵐瞇了瞇眼,看著白若衡緊張的神情,驀的輕笑了一聲。
笑聲里沒有開心的情緒,只有清冷,孤傲,甚至隱隱透露出一股想要與大千世界同歸于盡的瘋狂和決絕蒼涼。
誰都沒有開口,也許不是不想開口,又或許是確實連說話都覺得累了。
良久,幾個輕飄飄卻又帶著顯而易見的悲痛感情的字在轟鳴的雷聲中傳進了白若衡的耳朵里。
她說:“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你想知道我經(jīng)歷的一切么?其實也不算是我經(jīng)歷的一切,這些其實都是大千世界記錄下的一切。”若晴嵐不等白若衡說完,就直接打斷了他。
“——只要主人想說,白若衡就聽!”白若衡沒有想到若晴嵐會突然這么說,隨即便斬釘截鐵的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好,那你陪我,一起打開那些果實,陪我看看我的過去。”若晴嵐微微笑了笑,笑容是漫不經(jīng)心的隨意。
但是白若衡知道這笑容里包含了遠遠超出了一般人所能想到的苦澀和悲痛,因為他其實在若晴嵐將這些記憶全部封存的時候,就已經(jīng)全部都看過一遍了!
他本來都要坦白了,但是卻被若晴嵐突然打斷了。想到這里,白若衡眼神復(fù)雜的看了若晴嵐一眼,他猜想,或許若晴嵐是知道的。
白若衡還記得自己最初看到那些畫面時內(nèi)心受到的強烈震動的感覺,如今又要再看一遍,他竟然感覺自己的心情好像是從未看過般的忐忑。
“若衡,你去幫我把那些記憶果實摘下來吧?!比羟鐛拐驹跇湎?,抬頭凝視著樹冠。
白若衡點點頭,腳尖一點就要飛升去取記憶果實。
突然一道急切的聲音響起,“不,你別去了!還是我自己去取吧。畢竟,它們都是屬于我的記憶啊——”
白若衡的身形驟然停住,他并沒有因為若晴嵐時不時的反悔而生氣,只是越發(fā)感到心疼。
是的,他能感受到若晴嵐的心痛,因為,他曾經(jīng)可是若晴嵐的寄所啊。
若晴嵐微微踮腳,沒有羽翼卻飛的輕盈,不過一個轉(zhuǎn)眼間,若晴嵐飄然落地,九枚果實按照順序依次在若晴嵐和白若衡的面前整齊的排列著。
白若衡一言不發(fā),只是安安靜靜的看著懸浮在空中閃爍著光芒的幽藍色果實,偶爾不自覺的瞥一眼若晴嵐,看看若晴嵐的動作,看看若晴嵐的表情。
若晴嵐徑直走到世界之樹的樹干處,轉(zhuǎn)過身來對著白若衡招了招手,無言的呼喚他過來。
白若衡沒有任何猶豫,抬步走到若晴嵐的身邊,他知道,就要開始了。
一切被塵封的記憶即將被它們的主人親手拂去灰塵,重現(xiàn)于世了。
而他,將是這一切的見證者。
正如當年他見證了這些記憶被封存的全過程一樣。
“叮——”的一聲輕響,位于第一位的果實爆發(fā)了一瞬耀眼的強光,以果實為源頭,光點一點一點的凝聚在一起,一幅畫面在二人眼前徐徐形成。
那是朦朧的一團,漫無目的的四處飄蕩。
千秋歸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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