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各房反應(yīng)
程瑤佳發(fā)泄完心頭的火氣，走出安和院，感覺心里真是舒暢多了，果然，奴婢就不應(yīng)該縱著，自己不舒坦了更不應(yīng)該憋著，總是憋著，憋出毛病了才是麻煩。
遂，她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來，望望遠方，茫茫一片的熱浪，又望望近處，假山花樹，似是一派繁榮之景。
“走吧?！彼皇欠愿酪宦暎执蟛较蚯?。不理后面的丫頭，明日如何，誰又管它，匆匆?guī)е鴥蓚€大丫頭又冒著大太陽回轉(zhuǎn)明慧院，又擦一遍身子，更換一套衣服。
穿著干爽的中衣，任丫頭搖著團扇，享受了涼風(fēng)，沒了汗?jié)n，人的心情也就好了幾分。
“大小姐，您今兒說的那些是真的嗎？義封候府真有，真有造反之心？”春芬似乎帶著點忐忑地上前，遞上溫茶的同時，眼底有光地看著人輕聲詢問。
程瑤佳喝一口茶，認真地看幾眼這個大丫頭，用手指指天空，這么笑嘻嘻地說道：“你怎么亦關(guān)心起了國家大事？”
不等春芬回答，她好像就是那么隨意的一問，沒有別的含義，又笑盈盈地道：“不過，是應(yīng)關(guān)心關(guān)心，書上都寫，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且，國家的興亡，與咱們女兒家的關(guān)系重大。”
程瑤佳說完這幾句，見春芬還等著答案，又喝二口茶水，將杯子遞還給她，玩笑著一般講：“至于義封候府造不造反，不知道。這有沒有造反，得查過了方能確切的知道，且，這猶得看上天的意思。上天說他們有，他們就一定有，上天說他們沒有，有亦沒有?！睉{君意吧，在這個封建時代，君意他媽的就是天意。
反正，我從原主的記憶里，與老太太去過幾次那個候府，感覺到義封候府的不正常，比安良候府不正常多了。安良候府的男人真是…
春芬放回茶杯，猶自顧分析大小姐的話語，程瑤佳也不理她，走到窗下，往矮榻上那么一躺，午休。這人的睡眠不夠，心易煩躁。
很快，安神香的氣味入鼻，程瑤佳暗里一笑，安心入睡。將他人會有的反應(yīng)，后續(xù)會有的麻煩，統(tǒng)統(tǒng)丟到腦后。真應(yīng)了那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憂來明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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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二房，程二太太的房里。
“娘親，女兒想去一趟一人伯娘的院子，找瑤琪妹妹學(xué)琴，再借一本字貼用用。”程瑤珂看著程二太太的神色，帶點怯意地請求。
今兒這下晌，她們母女都有點被程瑤佳的話嚇住了。只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收拾一番，又喝過茶，冷靜了下來，程瑤珂還是覺得應(yīng)該保持自己的步調(diào)不變。
和丫頭們一起回到了她們的住處，她想了想又覺得應(yīng)出去一趟，找大太太稟報今日下午的情況。
大太太母女倆今兒一直沒有到老太太的院子。好像也沒有見到她們的丫頭靠近，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頭又奉了老太太之命，言禁口。
禁口，是禁不了的。除非，將他們?nèi)驓⒘?。可，老太太不敢，今兒下午的所有人，幾年時間之內(nèi)，必能活的安安穩(wěn)穩(wěn)。若有意外，應(yīng)是真的意外。
“姐姐，我給你帶有很好的東西，你看…”興沖沖的聲音，跟著，一個藍色身影奔了進來，見到幾上的茶杯，抓起來牛飲。
“小口喝，這跑的熱辣辣的了，莫喝太多水，小口點喝?！背潭贿呉笠罂粗硕?，一邊拿干凈帕子為兒子擦汗。
這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兒，程二老爺?shù)牡沾巫樱瘫t。
“二弟，你一定又是從后街回來的。”程瑤珂肯定的語氣，后門的門婆子好說話些。又見母親只顧盯著人，忘記了些事，便又立即吩咐大丫頭，讓打盆溫水來，讓二弟洗漱一番。
程家二房的居所，第三進，西路，銀桂院。比較靠近后門，從后門出巷子，轉(zhuǎn)出后巷上街，弟弟們很方便。程瑤珂讓弟弟捎帶點東西回房也方便。
程瑤珂看著弟弟，想到這里，又想起四哥(堂)，不知道他給瑤琪帶新式魯班鎖回來沒有？更想出去了，去大房的院子里瞧瞧，于是，更加星星眼地望著娘親。
程二太太盡管眼睛盯著兒子，也沒有漏掉女兒的神色，“你找瑤琪，應(yīng)該去她的明馨院，去你伯娘的院子做什么？”臭丫頭，盡跟你娘玩這種小心機。
程二太太看兒子不喝水了，遞過去帕子，讓他自己抹汗，轉(zhuǎn)頭又看著女兒那張看似精明的小臉，其實內(nèi)里卻遠不如程瑤佳，三分都跟不上。心里嘆一口氣。
沒有那份豁出去了的狠辣，又沒有抹下面子的那份曠達，更無對上抗?fàn)幍挠赂?，最后，最關(guān)鍵的，也無那份看人看事的通透。
想到這里，程二太太不由地，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女兒的腦門子，以那種真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語氣說道：“人家給你一根針，你就當(dāng)做棒槌。
那位根本不喜歡你喚她做伯娘，哪次對你真心笑過，對你們這些個侄兒侄女，哪兒有半分真心。那么講…不過籠絡(luò)人的手段罷了。
你呀，你，還不如你平時說人家性格魯直的那位。我看，程瑤佳可是比你強十倍不止?！?p> 說到這里，程二太太見二兒子炯炯有神的目光看著她們，丫頭又打了水上來，便指使兒子到耳房去擦汗換衣，她與女兒說說話。
程秉玹本意想聽聽新聞，但母親不允，只得不滿意地下去，擦洗，更衣。這么汗?jié)竦囊路谏砩?，也實在是不舒服?p> 見二弟下去了，程瑤珂便不客氣，反正是在母親跟前，心里撇嘴直言：“哼，強了十倍又如何！她沒有娘親在，沒有兄弟相護，更沒人教導(dǎo)她女子之道，這滿府里，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對她。有娘親這一點上，怎么看，我就比她強了千倍萬倍?！?p> 程瑤珂很會說話，一句話哄的她娘親高興了，由心底露出笑容來，跟著女兒的話點頭。有娘的孩子是個寶，沒娘的孩子是根草。
“且，娘親，女兒讀了這么些年的史書，看了書上那么多女子的命運，女兒總結(jié)，人，特別是咱們這些女兒家，既有天性使然，又有被束縛在了后宅的因由，沒有辦法去建功立業(yè)，就應(yīng)該需要屈從于現(xiàn)實。這是女子之道。
且，你看看，世上多是那些早早懂得趨炎附勢的人，方能夠活得更好，亦獲得更有大的成就！”不論人的出身如何，只能人去適應(yīng)環(huán)境，沒有環(huán)境去適應(yīng)人的道理。
程瑤珂輕輕地搖搖程二太太的手臀，嬌聲低求道：“娘親，讓我去那邊一趟吧！我不去稟報她，自也有他人去。咱們既已經(jīng)靠了過去，她又接納了，就莫要再半途改弦易轍…
她對女兒沒有半分真心，有什么打緊的，女兒何嘗對她又有了真心。我們本不期待這個，對她的期待亦不高，不過，是希望她平日里莫要盡下絆子?！卑?，在出身上面，我自是又輸予程瑤佳一截。
她是原配嫡長女，有文成候府這個外祖家，可以不怵大太太這個繼母，只，我做為侄女，可不敢不敬大太太這個繼伯母，且，對于侄女來講，可沒有繼伯母這一說道。
“嗯。你去吧。坐一坐就趕緊回來，更莫要添油加醋！你當(dāng)知道，程瑤佳亦不是那盞省油的燈！這以后的路，誰又能夠看清！”最終，程二太太還是應(yīng)允了女兒。
程瑤佳那個侄女倒是在這候府里住不了多長的時間了，她已經(jīng)是十七歲的大姑娘，再有一年，足十八歲，好壞，都會被嫁出去的。
只我這程二太太猶有許多年的日子須得與大太太相處。內(nèi)里不管怎么樣，外面都得粉飾太平，表面上的功夫得過得去。
常日里，真真假假的爭幾句嘴，都不關(guān)什么大事。不到關(guān)鍵時候，大家都不會真刀真槍的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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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良候府，第三進，北路，碧桂院，程家三房的居所。是一座二進小院，住十幾個人。
程瑤珪在自己的房間里(正院的右?guī)?認真地回想大姐姐今兒所說的那一長篇話。
她知道自己的腦袋不夠聰明，別人的話，她總是要反復(fù)地思量，聯(lián)系前后的情勢，方能明了真意。
且，她亦常常不夠勇敢，平日里，程瑤珪就羨慕大姐姐程瑤佳敢說敢做，不僅僅是訓(xùn)奴婢，就是喜歡前太子殿下，大姐姐也敢直言告訴祖父祖母，大伯父。
她今兒受到的震動最大，從來沒有想到過，祖母完全不喜歡她們這幾個孫女兒，將她們當(dāng)猴兒耍，戲弄了她們的真心。
程瑤珪的心里感到有些受傷，她對祖母是真心孝順，親手做菜，做湯，也是希望為祖母賀壽，讓祖母多高興高興，只因少見祖母笑。她為此中了暑，吃了幾日苦藥汁子，今兒之前，也沒有心生怨言。
她想，“以后，我可能再也做不出那么好吃的菜給祖母吃了。她不稀罕我的孝心，真心，我也不稀罕她的假模假樣的慈意。”
以往，程瑤珪亦有感覺到不對的地方，常日里，老太太對她們這些孫女兒的態(tài)度，很奇怪，就像是娘親說的，似乎是小孩兒的臉，六月的天，一會兒晴一會兒雨的。
原來，人與人之間，是那么復(fù)雜，夫妻之間，也有那么多的糾葛。大姐姐說到了，血緣。她算了算，她與大姐姐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她們同一個祖父呢。
怪不得，大姐姐縱然平日里常常不耐煩她，但，喜歡，討厭，都能讓她感覺到，眼睛里也能看到。這當(dāng)是正常的姐妹相處。畢竟，誰都有心情不好，不耐煩見人的時候，自己也有。
可，她從老太太的眼睛里感覺不到討厭，更感覺不到喜歡，這就是沒有感情吧。原來，沒有感情好像是比討厭更讓人害怕。
三房除了程瑤珪這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在思考，程三太太也在房間里想程瑤佳的那番話。
思考過后的結(jié)果，就是，以后，按老太太以前的指示來做行事準(zhǔn)則，初一，十五，去給她老人家請安，平日里就算了啦！
既然她以后的嫁妝不可能分給兒孫，而是會還回給娘家，那么，她也不期望了。討好老太太，莫如好好地經(jīng)營自己的嫁妝，管理好丈夫和二個兒子，指望他們爭氣些，給她多掙點銀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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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和院，大太太初初聽了丫頭的稟報，很是吃了一驚。覺得大丫頭越來越像滾刀肉。后又聽了瑤珂的稟報，將那番話記在了心里，多多思量了幾遍，似乎，大丫頭話里那是另有所指。
晚上，應(yīng)該跟世子爺好好談一談，商量商量，她覺得，真的有必要好好商量一下。且，更應(yīng)與老爺子悄悄商量，清查一下府里公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