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得到《玄門宗錄》已經(jīng)整整七日,這七日里這本書就像長在了李存的身上一樣。李存廢寢忘食,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前七頁的內(nèi)容整理了出來。
這七日里李存從原來的房間搬到了以前父親用來與眾參將商議軍事的演武廳,自從殤王死后那些參將謀士也都作鳥獸散,這演武廳也荒廢了,如果不是王妃囑咐下人時長清掃,怕灰塵已經(jīng)不知道多厚了。
七日里李存為了讓母親高興,將自己身體好轉(zhuǎn)的事情對王妃說了。可是王妃一時高興的有些過頭,竟然一口淤血吐出,昏了過去。李存連忙命老管家去宮里請了御醫(yī)過來,御醫(yī)看過之后說并無大礙,只是情緒過于激動,加上近來染病身子虛弱,李存這才將心放回了肚子。
也就在這日,王府緊閉多日的王府門前又是一陣嘈雜,不久之后一聲吱呀,門被從外邊推開了。這對整座王府來說就像晴天霹靂,經(jīng)歷的上次王明一事,整座王府都有點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李存生怕又是宮里來人,趕忙躲回了屋里,留老管家在外面應付。
老管家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單手負在身后,正對著大門而站,仿佛將整座王府護在身后的感覺。雖然一身錦緞衣服,但卻給人一種飄然世外,心中無物的感覺。
厚重的府門,終于打開了一道可容人進出縫隙,露出了門外人的樣子。
袁天罡今日身穿灰色斗篷,斗篷上寬大的帽子將整個臉都籠罩了起來,將推門的雙手收回,一點都不見外的進到了府內(nèi)。
一進門,袁天罡將頭上的帽子稍微往后拉了一下,露出了自己的臉。老管家,看清來人是袁天罡后,與袁天罡對視了一眼,面無表情,一語未發(fā),轉(zhuǎn)身往后院走去了。
雖然袁天罡來過殤王府幾次,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王府的這個老管家。此時望著老管家遠去的身影,臉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剛剛在老管家的眼中,看到了仿若星空的深邃和一股鋒芒之意。
此時七東等人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嘈雜之聲僅僅片刻便消失了,借給守門不良人再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敢阻攔自己的頂頭上司。
在七東的帶領(lǐng)下,袁天罡來到了演武廳內(nèi)。
李存將袁天罡當做自己的救命恩人,見他來了趕忙上前行后輩禮:“袁國師,這幾日我一直閉門稱病,不知道是您來,失禮了?!?p> 袁天罡此時將寬大的灰布帽子摘到了身后,微笑著對著李存說道:“不必如此,觀你氣色,好了很多啊。”
“多虧袁國師送來奇書,大恩猶如再生,無以為報,請受李存一拜?!闭f著李存便要跪。
袁天罡伸手拖住了李存的身子:“這是你的機緣,那本書我參悟過,在我手里它也只是能活血醒神罷了,當初給你也未報多大希望。沒想到啊……”
袁天罡此時心中無比驚嘆,緣分因果一說虛無縹緲,但卻能解釋所有常理不能解釋的東西,這本古冊在李存手里比在他人手里神奇了千倍百倍。
袁天罡沒有再繼續(xù)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環(huán)顧著演武廳的陳舊擺設,一聲長嘆:“浩靈長存啊,多年過去,這里英武、肅然之氣未減半分。倒是個練劍的好地方……”
李存錯愕,他怎么知道我近來在這里練劍?但想到這袁天罡是天下稍有的奇人,與神仙相差無幾,心中便釋懷了。自顧的點了下頭。
袁天罡看著李存釋然的表情,尤其是那鄭重其事的點頭,不免覺得好笑:“練劍之人整日手握長劍,自然身懷劍氣。你身上雖然劍氣薄弱,但還是有的。”
聽到這,李存才知道先前是自己多想了。看來袁天罡不止卜算厲害,想來武功造詣也十分不凡。
接著,袁天罡瞥了一眼七東,李存便明白了與天罡的意思,將七東遣出了門外。
七東一走李存趕忙掏出了那本古冊和自己的解悟,想向袁天罡求教。
袁天罡見此,打了個手勢,制止了李存,接著便道:“今日來,有其他的事情?!?p> 李存只能將古冊收起,回道:“袁國師請說便是。”
“我?guī)闳ヒ娨粋€人,你務必隨我去?!痹祛刚f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十分嚴肅。
“是何人?”李存有些疑惑,袁天罡這樣的表現(xiàn),他還從未見過,不免有些好奇。
“不必問是何人,你只要知道你身上那本古冊便是我從他那得到的就可以了。而且今日一見,若有緣分,他日后便是你的師傅!”袁天罡說道。
李存聽了心中更加納悶,而且還有些許興奮:“那人可是這書的作者?”
“不是,不過他是天下少有的近仙之人!”
李存聽了之后雖然心中有些失望,但還是想去看一看這近仙之人是如何的樣子,將心中的擔憂說出:“我想去,可是我若出了這王府,怕明日便會被按個欺君之罪?!?p> “這個你不必擔憂,只要你愿意隨我前往,我自有辦法。去與不去,一切隨你,不去我不會逼你。但我希望你去!”袁天罡真情的說道。
“我愿隨袁國師前往!”李存道。
“那便好,你將這個帶在臉上!換身衣服隨我走?!痹祛溉〕鲆粡埲似っ婢哌f給了李存。
李存十分好奇,以前在江湖傳聞記錄上見過這種面具的記載,但實物還是第一次見,握在手上感覺和一張羊皮沒什么區(qū)別。
在袁天罡的教導下,李存將面具戴在了臉上,接著面具就像浸了水的紙一樣,緊緊的貼在了臉上,不大不小正好將李存的面容遮蓋住了,嚴絲合縫。
李存跑到鏡子前一照,不由得一陣驚呼,神乎其術(shù),這還是自己嗎?雖然不如自己真實面容清秀,但這張面具臉龐卻多了幾分英氣。
李存又換了一身十分普通的衣服,這幾日身子好轉(zhuǎn),挺拔了幾分,胖了一點,不再似以往那般消瘦。
此時,任誰都不會將眼前的少年和傳聞中病懨懨的李存聯(lián)系到一起。
七東初見此時的李存,也不敢相信這人是自己家的世子。在李存的解釋下,七東才十分震驚的相信了。接著李存交代七東先不要和母親提起自己要隨袁國師出門,也不要讓府里其他人知道,便走出了門外。
王府里所有的人都自顧低著做著事情,并無人發(fā)現(xiàn)有個佩劍的少年隨袁天罡一同離開了。
站到車水馬龍,人流如潮的大街上李存不由得興奮起來,這么多年自己出府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一來是因為體弱多病,二來是王妃怕昔日與殤王有仇之人行不軌之事,極少允許李存出府。
以前出來李存不是被人抱著,就是在馬車上隔窗而望。此時,一會看看這個一會摸摸那個。碰到一個賣糖人的老頭,還買了一根糖人,拿在手上不舍得吃,都有些化了。
不巧,李存一個不注意,糖人蹭到了一個華服公子的衣擺。
那華服公子感覺到有人蹭到自己,回身一看,便發(fā)現(xiàn)自己衣服上有黏糊糊的糖液,十分醒目。不由大怒,怒視著手中正拿著糖人的李存。
“是你蹭的嗎?”那華服公子長得不丑,但是一臉的囂張十分不討人喜。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愿意賠衣服的錢!”李存心中十分愧疚,連忙道歉。
“賠?我這衣服可是宮里御賜的布料做的,看你衣著,垃圾一樣的人!你賠的起嗎?”那華服公子言語十分不善。說著一巴掌就打向了李存。
“你這人,怎么如此說話?既然是衣服,自然會臟。如果如此珍貴,何必穿著出來。”李存伸手抓住了他打來的那一只手,甩到了一旁道。
李存雖然自小被王妃教導的禮數(shù)周到,為人謙遜,但不代表李存便會任人欺辱。
此人將話說的如此難聽李存自然知道此事難以善了,更不會繼續(xù)道歉。李存此事面色冰冷,盯著眼前的華服公子:“你要如何!”
“如何?跪下,用你的狗嘴,給我舔干凈!”那華服公子面目因為憤怒變得猙獰,說道。
此時那華服公子的幾個看上去極為彪悍的隨從將李存和被灰布斗篷包裹的袁天罡圍在了中間,周邊的商販行人好像不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場面,剛忙退到了一旁,生怕被誤傷。
李存淡淡的說道:“果然,狗披上人皮,還是一條狗!”
“你說什么?你算什么東西,敢這樣說我,給我上!”那華服公子顯然十分惱怒,直接吩咐手下隨從出手:“不要打死他,將他手腳打斷,我要親自把他的狗嘴打爛!”
看來這人是平日囂張慣了,而且從他的隨從一擼袖子,整齊的動作來看,今日這樣的事情沒少干。
就在此時,袁天罡有些滄桑的聲音響起:“等等!”
那華服公子聽了,冷冷一哼:“不敢見人的老家伙!你和他是一起的嗎?你退到一旁今日便不打你,不然,連你一起打?!?p> 袁天罡在修士心境,此時難免也有些憤怒,聲音有些冷:“我只想問,你是哪家府上的!”
“狗一樣的東西,也敢問我出處???家父乃當朝刑部尚書!少爺我想打死你們都可以!”華服公子言語間十分自豪,極為囂張,接著不悅的瞪了自己的隨從一眼:“愣著干什么,上!”
李存心想,刑部侍郎嗎?好大的官威,他兒子都可以橫行霸世,當街行兇嗎?這就是自己父親守護的江山嗎?
就在此時,一個,滿臉橫肉的隨從兩個饅頭大的拳頭向李存的頭打去。李存身子一歪,躲了過去。接著迅猛的一腳踹向了那人的腰間,腰乃眾合發(fā)力之點,也是極容易打破平衡的一點,被這么一踹,那人噗嗤一聲便倒飛了出去。
這一下,那些還沒出手的隨從有些心驚,這人看上去并不強壯,難道身懷絕世武藝?都有些心驚,不敢出手。
此時后邊的華服公子更為惱怒,在一個隨從的屁股上踹了一腳,大喊道:“給我上!不然回去我弄死你們!”
一眾隨從深知自己公子喜怒無常,手段狠辣,只能向李存出手。
袁天罡沒有一點出手的意思,淡淡問道:“能應付嗎?”
“試試!”
李存近來一直練劍,雖然就幾日時光,但他就好像天賦異稟一般,任何劍訣過目即會,在古冊的浸染下,體力漸長,行動迅敏,此時氣力也比普通人要強上一些。
李存腳步微分,手提長劍,傲然而立,視身前幾人如無物,冷冷的看著遠處的刑部尚書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