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倫要去給王妃問安,不巧的元平王爺今日要進宮,王爺的妾房周氏倒是晚來了些,元倫坐著,右側擺有棗果子盤,嘴里嚼著,見人來了,吐到了另一個盤子里,如此重復幾遍,擺著小姐的譜,王妃見周氏已行了禮,便使她入座。
剛坐下,元倫便說:“現在的世道也變了,做小的也是大排場,全不顧慮身份”
周氏聽了,抬頭看著元倫,細聲的說道:“妹妹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故意以姐妹相稱。
“明白不明白的,我不知道,喚我為妹妹的,也只有太元和碩公主,叫我姐姐的,也只有元初公主,八桿子打不到的關系,也來胡說八道”
岑氏笑著勸元倫說道:“縱使她有什么不好,可公主也不用拿著身份來比低這些小門小戶出身的人家,且容易讓旁人落了不是不說,還惹了公主的不悅,也觸及了皇上的不愿之處,就得不償失了”岑氏明里暗里的提醒。
元倫看了周氏一眼,笑著對王妃道:“也是,元平王爺府上的事,自然是王府的人說了算,我是個外人,說話又不知檢點,竟不知道犯了渾,實在是該打不可”但也沒有什么動作下來,端正的坐著。
岑氏不言語,依舊笑著,元倫又吃了棗子,吐到另一個盤子里,重復下來,丫鬟媳婦們更是斂聲屏氣,唯有一丫鬟進來笑說:“慕哥兒來了”眾人才放下心來,不再恭肅嚴整,周氏站起不動,岑氏原來坐著,慕君上前給主母行禮,而后是向元倫,周氏“慕兒請母親的安,問公主安,周氏安”岑氏笑著說:“起來吧”說完,周氏也坐下去了,慕君躬著身子說了“是”,才恢復,慕君坐到了元倫右側,岑氏倒說:“慕兒,聽下人說,你新念了些書”一面慈祥的模樣。
“是,兒子近來讀了《莊子》,《孟子》”
“多讀些圣人的書也是極好的,對了,母親的娘家嫂子也說你極用功,想著不如弄個官來當著,將來對人情世故也有多的解釋”岑氏看了看元倫,又看向慕君,不理周氏,依舊笑臉。
“一切聽母親的”慕君微微點頭。
元倫倒說:“侄兒的話,真是明白孝順,只是我有一事”
“皇姑姑,不如說來聽聽”一面溫順可愛的面容,元倫雖見之不慣,倒也生了趣兒,便假裝疑問,“倒是如意的事為福,還是不如意的事為?!睆濐^笑著道。
慕君看了看外面,想起了塞外草原,“塞翁失馬,焉知非?!?p> 元倫搖了搖頭,笑著俯身在桌上道:“這個我就更不明白了”
“姑姑的話,我也知道,就比如姑姑吃棗,吃的甜就很好,若是爛了的,姑姑則不悅,可是出了門,便聞到了陣陣的桃花香,豈又不是福的”慕君細細的解釋。
岑氏道:“這竟讓我一下明白了”
元倫也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周氏還在迷糊中,字都不識得幾個,又怎么知道其中的意思,但也只好點頭。
岑氏夸贊道:“阿彌陀佛,好孩子,你也總算懂事了,可以為你父王分擔一些事”
“若是我看過,也可以說的出來”元倫不滿的說道。
“我最是知道你的,明兒我叫人來給你送書,你可好好念去”岑氏調笑說道。
“當然,我就不信了”元倫笑著生出兩靨,有著頑皮之態(tài),周氏也漸漸笑了,慕君看見了,才心里放下心來。
“九兒,上茶”
九兒招手,靠門近的那個丫鬟岀了門,不久回來了,進來了六個丫頭,個個捧著托盤,依次的放了下來,后退岀,眾人喝了后,岑氏道:“今兒累了,都回去吧”
四人說了“是”,元倫倒只站了起來,不說。
回來的時候,又看了看牡丹花,只是獨開一枝,到了涼亭,吹著微風,愜意十分,想著,“慕哥兒,也差不多比我較大,言談舉止不俗,相貌更是堂堂,卻是個妾室所生,雖也談不上可憐,富貴至極,但無官事”這是初次相見時的嘆語,現在又想起來了,元倫好笑又嘆息,托著下巴,無趣極了,“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云卷云舒,可是元倫倒沒有這樣胸懷,境界,只是普通中不能再普通的人”
元倫遣退了丫鬟,后又站起來大聲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慕君,你既然來了,何不出來,躲躲藏藏的,算哪門子的人”又小聲的說:“岀來,看我不打死你”
不想慕君正出現在元倫的身后,實在將元倫嚇到了,元倫故作穩(wěn)重,面不改色,“你說什么不行,非得弄個那么簡單的,是在看不起我,還是另有目的”
慕君有禮的彎腰,將折扇放置前面,說道:“什么都瞞不住你,雖說你是我姑姑,但是跟著我學詩詞,你得喚我一句老師”
“才不要,你才多大,就尋思著這個”元倫坐在欄椅上,不滿的說道。
“行,等姑姑嫁了,讓姑父教你,也用不著我了”慕君坐在石椅子上,用扇子扇風,看著元倫說道。
“別胡說,我又不貪他那一點學問,自己的在肚子,誰也奪不去”
好在撇開了目的話題,不能與生母享人間天倫,自是失敗,可是相比母親的安全,一切不算的什么了,元倫與周氏不合,倒是真真在在的。
慕君正入了神,元倫見了,便說:“你也不要氣餒,納蘭若璃是個美人,平常的人,是敢都不敢想的,也虧了我是你姑姑,放心,我會想辦法替你搭線的”
“姑姑,不過朱廷尉可不是省心的人,且防著一些,身邊的人也要多注意”慕君似說不說的講。
元倫走到石桌前坐下,笑著說:“這個我知道,朱廷尉的身份我很疑惑,所以我要去徹底的弄明白”畫風一轉,轉動了眼珠子,調笑的說:“兒子近來剛念了《莊子》,《孟子》”
慕君羞紅了臉,下意識的說:“姑姑,盡拿侄兒取笑了”
二人盡是說了很多,竟連午飯也忘記了,只讓下人拿了些糕點添肚子。
朱廷尉讓真果監(jiān)視酈兒,真果晚上回來了,回道:“公子,酈兒說,只要她不做傷害主子的事,她就答應”
朱廷尉笑了一聲,對真果說:“一步錯步步錯,你先答應著,等元倫公主過門,她的作用便更大了”
“是;不過公子,若夫人那里傳晚飯了”
朱廷尉理了理衣裳,“哥哥,還沒有回府,是觀山發(fā)生了什么嗎”
“聽蓮心說,陪著南平王南下辦事情了”
“有沒有說是什么事”
真果搖了搖頭,“沒有”
“行,去嫂子那里”
朱廷尉現在根本就不曾知道,南安伯被暗殺在了襄陽城,皇帝只是因為懼怕南平王造反,他恨白家的滅國之仇,更恨白家殺害自己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