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
“那不是還要等兩個時辰!”白骨重新躺在地上,無奈的望天。
太白山果然名不虛傳,只在這山腳,便覺靈氣充沛。四周也分外寧靜,只聞蟲鳴鳥叫,風吹樹響。
天空逐漸變成墨藍,看著閃爍的繁星,還有如弦的金色月亮,白骨忍不住贊道:“太白山的夜景,倒也頗美,若是有空能帶八哥和紅尾他們來這兒游玩,也是很好的?!?p> 祁郁似乎當自己是個死的,連個聲都沒吭。
“魔界……是不是也別有風景?”白骨轉(zhuǎn)頭看向祁郁。
只見他仰頭看著漫天的星辰,一臉迷茫之色,輕聲道:“魔界的天空,不見繁星不見日月。”
不知為何,白骨突然想起了他神識中那片漆黑的森林,陰暗又窒息。如他所說,天空中不見繁星,不見明月。
“為何呢?”白骨不解的問道。
可惜,祁郁沒有回答。后來,白骨親眼見到魔界的風景,心里總能想起祁郁此刻的表情。
······
終于等到子時,白骨興致勃勃的跟著祁郁飛上太白山的上空,去偷那傳說中,八百年的靈芝。幾十年來從沒出過門,白骨揪著祁郁的衣服,左顧右盼激動不已。
憑白骨現(xiàn)在的修為,也能輕輕松松穿過一重境的結(jié)界。進了二重鏡,祁郁警告她關(guān)鍵時刻別托他后腿。
哼,若是他露出殺意,別說拖后腿,就是大義滅親也是有可能的。白骨心道。
一處閣樓上空裊裊的煙氣讓人眼前一亮,循著那煙氣和隱隱的藥草味,白骨跟著祁郁到了紫氣閣藏藥的地方,百草堂。
只不過···百草堂四周此刻隱隱透著股煞氣。太白門是修仙派,但并不意味著他們不會傷人。
白骨心中有些忐忑:“你之前來過嗎?”
“閉嘴!”
白骨咬咬牙,忍了。畢竟做賊心虛,周圍有又法力高強的修士守著,進入紫氣閣后走的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祁郁悄悄的推門進去,白骨抬眼便看見滿室光華。
人參、靈芝、雪蓮和各類珍貴藥材都被放在單獨的格子里,用結(jié)界罩著。白骨貪婪的吸了口氣。
太白山果然名不虛傳,這么多名貴藥草放在這里,透過結(jié)界還可以繼續(xù)吸收天地精華,繼續(xù)生長。
白骨心跟著砰砰直跳,恨不能將這些都收入自己囊中。能不能多偷些回去?能不能?
“哪一個是八百年的靈芝?”白骨壓低聲音問道。
祁郁終于給了白骨一個鄙視的眼神:“作為醫(yī)者,你不認識?”
“我認識靈芝,但一百年和八百年的,有啥區(qū)別?”
祁郁不說話了,專注的看向滿室的草藥。
“喂,你也是靈芝,你們魔吃同類,不犯法?”白骨忍不住問道。
“閉嘴?!?p> 祁郁自顧自的走到屋子的角落,對墻上的四個大盒子打量起來。
“你覺得在這里面?”白骨緊跟過去。
祁郁抬手施法,眼前的那道墻竟突然消失!
還沒等白骨反應(yīng)過來,祁郁拉著她的手便直沖進去。可身后一股巨大的吸力,將兩人瞬間扔了出來。
“乖乖,這是什么法寶?”白骨揉著摔痛的屁股,驚訝的問道。
祁郁站起身,這次沒有帶白骨,而是自己施法闖了進去。白骨心里默默數(shù)著,一,二,三···隨即便聽砰的一聲,祁郁的身體飛了出來撞在對面墻上。
“怎么樣?”白骨急忙跑過去。他還有傷在身,萬一摔死了,那她···或許還可以再借用一下他的身體,給八哥用用。
祁郁擦了擦嘴角的血,反復(fù)嘗試了幾次,硬闖無果。最終累趴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他的法力,無法用太久。
蹲在墻角的白骨被祁郁的堅持不懈感動,默默的挪過去拍了拍他的腦袋,“要不咱們換種方式?”
“嗯。”祁郁悶悶的應(yīng)了一聲。
白骨忍不住勾唇一笑,“別擔心?!?p> 她天生便會九十九種變換,嘗試了這么多年,偷東西最拿手的,便是穿山甲了。
白骨化形之后,爬到祁郁身上蹦跶了幾下,讓他看自己大展身手。
她跑到墻角,伸出尖利的爪開始打洞。
天界還防不住老鼠呢,更何況小小的太白山。白骨打了一整夜的地洞,真真累的筋疲力盡,終于穿墻通往了另一個房間。
屋子里灰撲撲的,沒有窗戶,沒有門,陰冷潮濕。房間里擺設(shè)也是些普通的藥柜,并沒有外面屋子里裝扮的浮華。屋頂鑲嵌的夜明珠散發(fā)著微弱的光,墻的四周還有千年不化的冰塊。
難道靈芝藏在這里?
白骨化為人形,抖落滿身的泥土。因為時間緊迫,憑著氣味,白骨開始翻找。靈芝有紫、赤、青、黃、白、黑六種,也不知這棵八百年的靈芝,是什么樣。
“找什么呢?”
屋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白骨嚇得一個激靈,連忙轉(zhuǎn)頭??墒巧砗?,沒有人!
她將身體緊緊貼著藥柜,兩眼迅速的環(huán)顧四周,生怕有什么東西突然冒出來。
“找什么呢?”
那個清脆的聲音再次傳來,白骨身上汗毛直豎,“你···你是誰?有種出來說話!”
“我就在你跟前啊,你看不見我嗎?是師兄讓你來取藥的嗎?”
莫非是個守藥材的小鬼?可自己為何看不見他?
“你不現(xiàn)身我怎么看得見?”
“哦,我忘記了,抱歉啊?!?p> 話音剛落,空氣里突然傳來一絲異動,可白骨依然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嗅到了更濃郁的藥香。
“現(xiàn)在你看到我了嗎?”
白骨皺起眉剛要搖頭,祁郁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旁,他冷著臉盯著身前的空氣,周身滿是戒備。
“你也是太白山的弟子嗎?師兄竟然讓魔當?shù)茏永??他什么時候這么開放了?”
“你是誰?”祁郁開口問道。
白骨心里驚訝,祁郁能看見對方?自己怎么啥都看不見?
“你不是來取藥的?”對方不答反問。
空氣里的藥香更濃郁了,白骨心里涌起一絲擔憂。不會是要開戰(zhàn)吧······
“我是來取藥的,那顆八百年靈芝在哪兒?”
“你騙我,你們是來偷藥的!”
話音剛落,空氣里瞬間氣息涌動,白骨竟然嗅到了曼陀羅的味道。她急忙捂住鼻子,看了眼身旁的祁郁,抬起另一只手將他的鼻子也捂住。
這妖怪竟然可以直接釋放草藥的精髓,通過呼吸讓藥力進入體內(nèi)。到底是什么東西?
祁郁眨了下眼睛隔開白骨的手臂,冷笑著說道:“我是魔,這點雕蟲小技還傷不了我?!?p> “哈,很多人臨死前都這么說。小郎君,你可要小心哦?!?p> 白骨明顯感覺自己的雙腿已變得微麻,這可如何是好。也不知祁郁這魔頭厲不厲害,管不管用。
“該小心的是你?!逼钣粽f完,一把將白骨推開。他走到藥柜的對面,舉起劍便砍了起來。
不過奇怪的是,那些藥柜竟然一點兒震動都沒有,祁郁的每一劍,似乎都砍在了虛無上。
“呵,不自量力。”那聲音嘲諷道。
眼見祁郁鍥而不舍的左砍右砍,白骨顧不得許多急忙大喊,“你砍什么砍,拉開抽屜找?。 ?p> 祁郁身體一僵,默默的收回了手中的劍。
“還是小娘子比較溫柔,我喜歡?!蹦锹曇衾^續(xù)說道,“不過可惜,你可什么都找不到?!?p> 抽屜一個個的被拉開,又自動合上,白骨看到里面是清一色的枯草,半點靈芝的影子都沒見著。應(yīng)該是這妖怪施了什么障眼法,讓祁郁毫無頭緒。
怎么辦,再這樣拖延下去,兩人可真走不了了。
白骨咬咬牙,準備嘗試走感情路線。
“這位仙子,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有位朋友傷勢嚴重,若沒有靈藥,他撐不過半年。我們只借用一部分入藥靈芝即可?!?p> “這世間從來都是分分合合,生生死死,你救了該死之人,有違天道,總有一天會遭報應(yīng)的。還不如讓他去了,冥界也挺好玩兒的?!?p> “我是醫(yī)者,只知治病救人,不是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如何又違背了天道呢?”
“天道讓他死,可小娘子卻想救,本就不合天道本意,你救了他,如何算是積德行善呢?反而,若你救了他,害了更多人,到頭來該怨誰呢?”
白骨聽了滿臉糾結(jié),她看著翻箱倒柜的祁郁,心中不忍,誰還不想活著呢?
“怨我,若他傷人,我便殺了他替天行道?!?p> “小娘子一片赤誠之心,可惜······竊賊就是竊賊,沒什么商量的余地!”
祁郁突然轉(zhuǎn)身躲閃,只是那妖怪神出鬼沒,讓人難以抵御。
空氣里曼陀羅的味道漸漸淡了,白骨慌忙拿出隨身的藥瓶,將一顆藥丸吞了下去。
畢竟是來做賊的嘛,又是來太白山這么個高手如云的地方,所以白骨還是做了些準備的。只是這藥丸需一盞茶的功夫才能見效。
祁郁在空中左突右擊,姿態(tài)頗為滑稽,白骨軟綿綿的坐在地上,就當看了會兒耍猴表演,還捧場笑了幾聲,為他拍手叫好。
“閉嘴!”
白骨默然。
不過,終于能動了。
白骨顫顫巍巍的站起身,開始翻箱倒柜的找靈芝。歷經(jīng)這么多,不帶點兒東西回去,她不甘心。
偷他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