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的時候,田袁正巧路過。兩個月不見,她比以前瘦了一圈,雙下巴也消失了。她看見初夏立刻親切地拉住初夏的手,十分感激地說:“上次你給我介紹的律師很有耐心,不管我問什么都給我解釋地很清楚?!?p> “你和父親的關系怎樣,有改善嗎?”初夏問。
“雖然有改變,但也不容樂觀。律師說,無論從情感和法律上我都不應該插手。我也沒再對他發(fā)脾氣。我也想明白了,媽媽只有一個,但妻子老婆卻不是唯一的。我不反對爸爸再娶,但是擔心他受委屈,最后人財兩空。”
初夏理解田袁的擔憂,社會新聞關于中老年騙婚的新聞層出不窮。
“兒女畢竟替代了不妻子的位置。就算你照顧得無微不至,但終究替代不了妻子的溫柔和體貼,還有陪伴?!背跸恼f,“不設防也許最好的防備?!?p> 田袁對初夏的話表示贊同。
飯點時間到了,楊九妹招呼大家進餐廳。念薇四下沒看到劉君和志杰,一邊打電話一邊出去尋人。楊九妹也去找出班主任入席。初夏的目光也隨著她的身影飄過去。初夏的目光不由地落在蘇毅身上。他安靜地看著他們閑聊,不怎么插話。話題落到他身上也只微微一笑,也不解釋什么。他站在妻子面前,忽然伸出手擋住她頭頂?shù)奶?。初夏這才注意到他站的位置,他用自己的背完完全全擋住強烈的陽光,把妻子護在自己的陰影里。
初夏的心一下酸了。六月的夏天驕陽似火,知了在校園里拼命嘶吼。高三畢業(yè)后蘇毅陪著初夏參加英語口試。報考英語專業(yè)的人排除二三十米的長龍。蘇毅也是那樣站在驕陽里擋住所有陽光,也是那樣用雙手護住她的頭頂。
初夏原本留存在記憶里的美好只屬于自己,但這一刻珍藏在回憶里的美好都融化了,化成兩滴眼淚掛在初夏眼睛。
念薇走過來猛拍初夏的肩膀:“你在發(fā)什么呆,叫了了你老半天?!?p> “剛剛有客戶打電話過來?!?p> 田袁注意到站在初夏身邊的志杰,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初夏,然后貼在她耳邊悄悄說:“小鮮肉!艷福不淺哦!”初夏不可置否。
餐桌上的氣氛十分熱鬧。楊九妹委托會剪輯視頻的同學把學生時代的照片做成MV在餐廳播放。她還充當臨時主持讓活躍分子上臺發(fā)表近幾年的感言。分別多年之后,大家都以新的身份出現(xiàn)在彼此的視線中。有人是老師、醫(yī)生、公司白領,有人在經營小買賣,還有的人事軍人,民航飛行員,也有人是全職家庭主婦。這些變化好像在一夜之間發(fā)生。在楊九妹主持下,同學會進入新一輪的高潮。大家觥籌交錯,對過去的時光表示無比珍惜。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初夏產生幻覺,以為自己進入公司的業(yè)務局。
當初夏還沒緩過神的時候,一杯酒已經遞在她手里。初夏一愣,眼前這個人她沒有什么印象?!袄贤瑢W,你不認識我了?”男子長著一張方臉,單眼皮。初夏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想不起來,治好尷尬微笑。
“貴人多忘事,我是鄭明明,以前坐你后面,經常扯你頭發(fā)。忘啦?”鄭明明扶著初夏的椅子背,紅著一張臉??磥硭呀浐攘瞬簧?。
“啊,記起來了。”初夏趕緊說,“好久不見?!?p> “貴人多忘事?!?p> “我怎么回忘記,只是一時……”
“咱就不說了,”鄭明明打斷初夏的話,“這杯酒我敬你,咱們前后桌好幾年,謝謝你借我作業(yè)抄。”
初夏心里站起來端起桌上的飲料:“不好意思,那我就以水代酒?!?p> 鄭明明用手捂住初夏的水杯,滿臉不高興:“老同學怎么能喝飲料呢,你是看不起我?大家是同學,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你說你這杯酒該怎么辦?”
初夏立刻心生厭惡,就算在業(yè)務局上,她也不愿喝酒。一來自己身體不適,其次,她也是實實在在討厭酒的味道。鄭明明這灌酒的嘴臉,真讓她討厭,但又不能在這么多人面前發(fā)作。兩人正在僵持之際,鄭明明手中的酒杯被人一把端走。
志杰拿著酒杯,一臉氣盛說:“這酒,我就替她喝了?!闭f完他一樣脖子,半杯白酒就下了肚子。
志杰喝完一抹嘴角,拿起餐桌上的五糧春,給鄭明明倒?jié)M,又給自己倒酒。他一邊倒酒一邊說:“今天能認識初夏的同事我也挺高興的,我敬你一杯?!?p> 鄭明明呆呆地看著一杯酒,志杰又是一樣脖子喝下去:“我先喝,你隨意。”
鄭明明看著他空空如也的酒杯既尷尬又驚訝,他在眾人的注視下不利索地喝下酒杯里的酒。志杰又想往酒杯里倒酒被初夏拽住襯衣角。
鄭明明油光光的臉上有些掛不住,訕訕地說:“初夏的男朋友,不僅年輕有為,而且酒量也好的很。下次有我們再約?!彼贿呎f,一邊往回走。
被鄭明明這么一折騰,全場都注意都發(fā)現(xiàn)初夏有個小男友。初夏想低調行事的計劃被打翻。
念薇嫌棄地看了遠處的鄭明明說:“那個鄭明明大中午撒什么酒瘋,這么多年都沒長進。”
初夏拉住志杰小聲說:“你跟他斗什么氣,干嘛喝這么急?!?p> 志杰雞賊一一笑:“你心疼我?。俊?p> 初夏沒好氣地怕打他肩膀:“誰心疼你,我怕你喝醉給我丟臉?!?p> “就那個混小子,十個我都不怕?!?p> “這有什么好逞能?”
飯桌上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大家仿佛又重拾起少年時代的心情和友情。可是初夏覺得很落寞,心里某些消失不見了。明明大家坐得離自己那么近,可是為什么覺得那么遙遠。她抬頭看熒幕里循環(huán)播放的MV。那時候大家的臉龐稚嫩,一舉一動都充滿孩子氣,笑容那么天真。原來我們長大了是這樣的人啊,初夏在心里嘆息。
吃飯完,初夏問候過班主任后匆匆道別。她謊稱公司里還有事需要處理,下午必須去加班。楊九妹攔住初夏的腰再三挽留說下午和晚上都還有很多安排。初夏推脫晚上有時間就會早點過來。
念薇決定下來,因為她覺得蠻有意思。
初夏開在路上漫無目地開著車。志杰因為了喝酒在車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他臉色紅潤,撅著嘴巴,帶著不服輸?shù)暮⒆託?。初夏溫柔地摸摸他沉醉的臉頰,覺得甚是可愛。初夏也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所以只能把車回家。
為了避暑,初夏把車開到地下室。她熄了火,然后把車里備用的薄毯子蓋在志杰身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志杰蹬腿從夢中驚醒。
“你醒啦?”初夏準備發(fā)動車子。
“我在哪里?”志杰迷迷糊糊,身上還散發(fā)著酒精味兒。
“我家樓下的停車場?!背跸恼f,“不管怎么說,今天還說很感謝你?!彼兄x的不僅是志杰替她擋了鄭明明的那杯酒,更是當蘇毅身邊有人的時候,她也沒有落于下風,不至于背后被人八卦。
志杰握住初夏的手,拔掉車鑰匙,眼神具有侵略性地看著初夏:“我,不需要你的感謝,我要你喜歡我?!?p> 初夏身體往后靠,手足無措,心慌意亂。什么叫’我要你喜歡我’,這破小孩言情劇看多了吧,初夏心里嘀咕,但又無法說出反駁的話。
“你敢說,你不喜歡,一丁點都不喜歡我?”志杰咄咄逼人。
“你喝醉了?!?p> “我沒醉,那兩杯酒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我現(xiàn)在就想知道,你喜不喜歡我。要是你說不喜歡,我馬上下車,以后都不來招惹你。”
初夏的一顆心猶如脫兔一樣亂蹦。理想告訴自己,一定要拒絕他,但那張嘴卻說不出不喜歡他的話。
“對吧,你就是喜歡我?!敝窘芟裥『⒁粯哟笮?。初夏被他笑得十分窘迫。忽然,志杰解開安全帶抱住初夏狠狠地親上去。初夏緊閉雙唇抵御志杰迅猛的攻勢,但在一番糾纏之后她卸下自己的抵御,享受志杰像狂風暴雨一般的親吻。志杰伏在她耳邊輕聲說:“現(xiàn)在我就是你男朋友了?!?p> 初夏默默地用雙手摟住志杰的脖子。
正當兩人忘我接吻的時候,一束車燈光照耀過來,初夏和志杰像觸電一樣彈開。志杰憨憨地抹掉沾在嘴角的口水。初夏害羞地不知道該看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