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欲待扣住女人手腕上的脈門,卻見那女人右手一翻,反使一招小擒拿手,將他手臂倒扣在自己手里。接著,女人順勢向前一扯,同時(shí)左掌從右臂下方斗然伸出,準(zhǔn)備一掌擊在黑衣人的胸口上。幸好黑衣人見機(jī)快,女人的手掌剛貼上他的胸膛,尚未來得及發(fā)力,他便已掙開女人的右手,迅速向后躍開。
兩人這一攻一守?cái)[明了是那女人棋高一著,可是她依然沒有向黑衣人繼續(xù)發(fā)起進(jìn)攻,而只是轉(zhuǎn)過身來伸手去拉方少白。南宮婳見那女人向方少白伸手而去,方少白不閃不避,還道他倆人原本相識。待見到那女人手掌握住方少白手臂,方少白滿臉狐疑,腳下卻一動不動,這才醒悟原來方少白適才被那黑衣人點(diǎn)中了穴道。
便在此時(shí),只見黑衣人縱身飛起一腳,向女人背心猛地踢了過來。方少白雖然不知道這女人是誰,但她手掌握住自己手臂之時(shí)輕柔溫軟,力度適中,便知她對自己更無惡意。這時(shí)見黑衣人飛腳向她后背踢來,而她似乎全然不知,自然想出言提醒她小心,可無奈嘴里連半個字也發(fā)不出來。
眼見女人后心就要中腳,方少白心中暗叫不好。眾人看得真切,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聽得“啪”的一聲,那女人反手拍出一掌,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黑衣人的小腿之上,而黑衣人的腳尖距女人后背相距不過兩寸。
蒙面女人這一掌拍出方位既準(zhǔn),拍出的時(shí)間更是拿捏得分毫不差。她若揮手早了一些,那么這一掌勢必會打歪,若晚得一些,后背上又早已中招。圍觀眾人見了她這一手,都不禁暗暗嘆服。這女人的功夫當(dāng)真是出神入化,便好像她背上也生了一雙眼睛似的。
黑衣人收腿站定。那女人轉(zhuǎn)過身來,眼中怒火大熾,喝道:“你當(dāng)真要這樣繼續(xù)糾纏不休嗎?”黑衣人冷笑兩聲,道:“哼,這小子我要定了。你再不讓開,就莫怪我不念你是個女人?!蹦桥烁怖湫陕暎f道:“好,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話音一落即縱身撲上。
這下,兩人才算是真的交上了手。但見兩人掌風(fēng)凌厲,拳頭硬猛,招招都指向?qū)Ψ缴砩弦?,招招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殺招。旁觀眾人無不看得暗暗心驚。
就連無因、古長風(fēng)等人也不禁感到詫異,尋思,這二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武功如此厲害?待想到他倆相斗乃是為了爭奪方少白,古長風(fēng)、無因無果三人對望一眼,均想,他二人爭奪方少白必是為了人們口中的藏寶圖和武功秘笈,那玄天派與九華門的兩件案子會不會與他們有關(guān)?
場中兩人愈斗愈烈。南宮婳心念一動,想到方少白身上被黑衣人點(diǎn)了穴道,便欲上前為他解穴。這時(shí),卻見一南山派弟子緩緩向方少白身后走去。原來,丁善見黑衣人和那女人為了方少白大打出手,料想他二人必也是為了方少白身上包袱里的東西。
除了替子報(bào)仇之外,丁善一直都想將方少白殺之后快。此刻方少白被人點(diǎn)了穴道,可不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么!他于是用眼神示意了身旁的一名弟子,要其上前去將方少白一掌斃了。反正方少白與他丁善有著殺子之仇,料想別人也不能說些什么,頂多就是責(zé)備自己管教不嚴(yán),竟使得自己門派中人對方少白暗施毒手罷了。
南宮婳瞧那南山派弟子神色有異,便知不妙。她正欲飛身上前搭救方少白,豈知,場中正自打斗的那蒙面女人也看到了這一幕。只見其伸手格開了黑衣人攻至她面門的一拳,立時(shí)轉(zhuǎn)身向方少白縱身飛來。南宮婳尚未出手,那女人已然立在了方少白的左近。
蒙面女人一雙眼睛如利劍一般逼視著那名南山派弟子,那人見了這般銳利兇惡的眼神,哪里還敢再上前一步?一顆心砰砰砰跳個不停,轉(zhuǎn)頭向掌門丁善偷偷看了一眼,便默默退到了一旁。
這時(shí),只見黑衣人收拳揮掌,一記隔空掌猛往女人后背擊去。他以為蒙面女人是想撇下他去奪方少白。蒙面女人耳聽得風(fēng)聲,腦袋一歪,避開了黑衣人的掌力,但她用來遮臉的那層面紗卻被黑衣人的掌風(fēng)刮了開去。
面紗飄然落地,眾人一個個都睜大了眼睛,要看看這武功如此了得的女人究竟是誰。但見這女人四十來歲的樣子,皮膚雪白,兩眼如星,一張鵝蛋臉上略帶些乖戾之態(tài),卻顯然是個美貌婦人。不過看得出她面上已有風(fēng)霜之色。眾人各自搖頭納悶,這人到底是誰?怎么從未在江湖上出現(xiàn)過?
方少白身上穴道被點(diǎn),腳不能移,口不能言,兩只眼睛卻睜得老大老大。只見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眼前這個女人,那樣子看起來既十分驚喜又充滿著怨憤。
女人伸指在他身上點(diǎn)了幾點(diǎn)。方少白穴道一解,立馬向后退開了幾步,倒像是極不愿意看到這女人似的。那女人眉頭一蹙,向前踏上一步,叫道:“少白,你……你怎么了?”方少白聽她這么柔聲一喚,眼里立時(shí)泛起了點(diǎn)點(diǎn)淚光。
原來,這女人不是別人,而是傳授了方少白十三年武藝的恩師。
此人姓穆,閨名喚作秋云。適才,見她與黑衣人打斗,方少白心里就已經(jīng)起疑,這蒙面女人是誰?怎么她使的都是師父的功夫?再仔細(xì)看她的身法和背影,跟自己師父確實(shí)有些相像,難道……難道她是師父?
方少白心中忐忑,直到穆秋云用來遮臉的面紗被黑衣人掌風(fēng)刮掉,看清她的臉后,他這才舒了一口氣。眼前這人當(dāng)真就是那個自己尋找了數(shù)月的師父!
然而,此時(shí)方少白心里對于“師父”這兩個字是又愛又恨,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后的日子里該如何面對這樣一個對他既有恩又有仇的人。但于此刻陡然間見到穆秋云,心中仍是驚喜萬分,如不是啞穴被點(diǎn),嘴里只怕早已將“師父”二字叫了出來??墒且幌氲綄Ψ骄褪悄峭当I自己父親遺體的可惡賊人,胸中的怒火便又忍不住再次燃了起來。
師徒倆相對而立。見方少白神色遲疑,穆秋云又向其走近了一步,并向他伸過手去。誰知方少白卻向后躲了開去,眼里噙滿淚水,看起來甚是痛苦的樣子。穆秋云十指僵在半空,輕輕嘆了口氣,喃喃道:“少白,你怎么啦?我……我是師父呀!”
眾人聽見她這話,一個個的都如夢初醒一般,暗想,怪不得這女人武功如此厲害,原來她是方少白的師父?。⊥絻旱奈涔σ严喈?dāng)不錯,師父的那就更不用說了。又想,可是瞧這師徒倆的樣子,倒像是有什么誤會似的,只不知他二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
穆秋云怔怔地瞧了方少白一會兒,臉上忽然流露出些凄苦之色。但見她緩緩轉(zhuǎn)過身子,跟著眼神掃向那黑衣人,臉上凄苦之色瞬間已化為一臉冰霜。眾人順著她目光看過去,只道他二人還要再打上一架。哪知黑衣人一臉驚愕,嘴巴張得大大的,便似呆了一般。
兩人四目相對。過了半晌,穆秋云鼻子里重重“哼”了一聲,黑衣人這才仿佛醒了過來。他向前踏上一步,顫聲叫道:“小……小云?真的是你?我,我不會是在做夢吧?”說著右手使勁捏了一把左手手臂,顯是不相信眼前的場景竟然不是夢。
穆秋云并不回答他的問題,只兩只眼睛恨恨地瞪著他。眾人都覺奇怪,聽黑衣人的口氣,這二人顯然是相識,但為何他二人要同時(shí)去搶方少白,現(xiàn)在卻又一個不理一個?疑惑中忽聽得人群中有人叫嚷,跟著一男一女撥開人群搶了出來。
眾人更加奇怪,怎地又多了兩個陌生面孔?總不會又是魔教的人吧!只見這一男一女分別朝著黑衣人和穆秋云飛奔而去,待得站定,二人躬身行禮,嘴里都叫了聲“師父?!痹瓉恚四耸窃S塵和秋月華。秋月華口中的師父是穆秋云,許塵口中的師父便是那黑衣人。
那日,方少白一氣之下撇下了師姐秋月華。秋月華追他不到返回到山上茅屋。過得數(shù)日,她師父穆秋云仍未歸來,她心里擔(dān)心師弟與師父之間的誤會,索性又下山來,要去尋他二人。然想,途中卻再一次碰上了許塵。許塵告訴她,玄天派即將有一場盛大的武林集會,說不定她師父也會去。于是,兩人再次結(jié)伴,一齊前往玄天派。
他二人趕路的途中,秋月華碰巧生了病,以致行程略有些耽擱。所以,當(dāng)他倆到達(dá)玄天派,正邪雙方的打斗已經(jīng)結(jié)束,而剛好場中僵持對峙之人就是他倆人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