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黑玉斷續(xù)膏
二人進入通道中，走了一會兒，見到一間密室。密室最上方掛著一塊匾額，上面寫著“逍遙無極”四個字。
趙敏不知為何主動道，“這密室不是我所建，乃是它原本有的，這座莊子原叫做‘逍遙莊’。上一任主人卻是為位武林耆宿，傳說他數(shù)十年前曾經(jīng)敗在張真人手上，是故隱居在此、了卻殘生?！?p> 逍遙？這二字倒是讓宋青書想起了一個十分強大的存在——逍遙派。但逍遙派本就是隱世門派，行事低調(diào)，所以在百年前便已銷聲匿跡。此前宋青書也打聽過相關(guān)的信息，只能從古籍中知道零星殘跡。
這綠柳莊難道也和逍遙派傳人有關(guān)系？不然為什么偏偏要叫做“逍遙莊”？
但這密室內(nèi)唯有落地銅燈，再無它物，自是無跡可尋。宋青書又不愿向趙敏多問，這女子詭計多端，主動告知的十成沒有好事。
“她說此人早年曾敗給太師傅，但卻未曾聽人道過?！彼吻鄷牡?，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畢竟張三豐極少提及自己年輕時的事。
回到庭院中，那八個仆役正要動手，卻聽見趙敏一喝，便二話不說退了下去。
能將這八個一流高手呼來喝去，趙敏也是頗有本事的。
宋青書見她信守承諾，微微點了點頭，當(dāng)下腳下發(fā)力，一個凌空踏步躍至池中。又踩著荷葉一點，宛如蜻蜓點水般，揮手將三五支靈芙水仙花連根拔起。
“嘖嘖，宋大俠，你還真是辣手摧花啊！”趙敏又恢復(fù)了狡黠的模樣。
宋青書并不理會她，自顧自將靈芙的根莖握在手中，又以劍刮下鱗片放在清水中。
調(diào)好解藥，宋青書便喂給楊逍吃，他很快便醒轉(zhuǎn)過來。
“宋大俠真是醫(yī)術(shù)高明，無須本人指點就知道該如何解毒，佩服佩服！”
“咿呀呀，你這蛇蝎心腸的女子，現(xiàn)在還在說風(fēng)涼話，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蘇醒過來的韋一笑大怒，就要起身攻去。
那八個一流高手卻是齊齊站在趙敏身前，將她護住，一個個虎視眈眈的模樣。
“蝠王！”楊逍伸了伸手，示意他冷靜，又看向宋青書，請示他的意思。
宋青書一邊給五散人喂解藥，一邊道，“東西我已拿到手了。你們個個解了毒，不宜運功使力。這綠柳莊內(nèi)除了這八個高手，說不定還有埋伏，還是先撤為妙?！?p> 楊逍點了點頭，除了眾人中毒之事出乎意料，其他都在宋青書原本的計劃中。雖不知他是如何免疫這迷藥的，但既然目標(biāo)已經(jīng)達成，楊逍也不愿多問。
“趙敏郡主，今日我不為難你。當(dāng)日你救命之恩，我們就算是兩清了。”宋青書對趙敏道。
趙敏站在亭上，負手背對著眾人，“宋青書，你不想要黑玉斷續(xù)膏了嗎？”
宋青書忽然揚了揚手中的發(fā)釵，兩顆碩大的東珠閃閃發(fā)光。
“你！”不知何時，趙敏頭上的發(fā)釵竟然被他摘去了，“宋大俠莫非對小女子有什么念想，何故偷去人家的發(fā)釵?！?p> 若是不知情者見她這忸怩嬌羞的模樣恐怕要信以為真了。
宋青書卻是不理會她，轉(zhuǎn)身出了門。
“郡主，就這樣放過他們？”一名仆役問道。
趙敏嘴角一揚道，“他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走，我們到前面等他?！?p> 另一邊，宋青書回到明教眾人落腳之處，遠遠便看見大隊的元軍人馬。這些元軍約有數(shù)百人，彎弓搭箭，正在圍攻五行旗。
由于明教高手盡數(shù)不在，五行旗弟子又多有負傷，因此陷入了苦戰(zhàn)之中。
“銳金旗攻東北方，洪水旗至西南方包抄?！比巳褐袀鱽硪粋€清脆的聲音，正是小昭。
原來，她見群龍無首，便站出來指揮了。她在排兵布陣方面確有天賦，所以明教這些殘兵余勇才能堅守至今。
楊逍飛身而至，一掌拍死一個元軍將領(lǐng)，五散人見機也上前去擊殺元兵。數(shù)百個元軍本是將小樹林團團圍住，此時外部被人一沖殺，這些元軍意外地沒有潰散，而是反攻過來。
“看來這是元廷的精銳！”彭瑩玉用奪來的長刀一邊砍殺著一邊道。
尋常元兵見了他們這些高手都是不戰(zhàn)而逃，也只有極少數(shù)的元軍才敢冒死而上。
五行旗見外圍劇變，又看到了楊逍等人的身影，心中大喜，急忙里外配合，沖散了元軍的包圍圈。
又是一陣廝殺，剩下的百來個元軍倉皇逃竄，留下一地的尸體。
“小昭，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睏铄胁[著眼，說到“大功”二字更是故意加重了語氣。
“咳咳?！彼吻鄷p輕咳了兩聲，意在提醒楊逍，小昭已不是他的丫鬟了。
楊逍是忘了這事，以往懷疑小昭習(xí)慣了，一時沒能改過來。
“楊教主，我已經(jīng)拿到了黑玉斷續(xù)膏，等我治好了我六叔，我們過了長安便分道吧。”
楊逍點點頭。他之所以對宋青書鼎力相助，也是為了還他的人情，畢竟他也是明教上下的救命恩人。
宋青書拿著那發(fā)釵來到殷梨亭身邊，只見兩個人正在照顧他。
一個小姑娘就是楊不悔，另一邊的卻是個滿臉漆黑的少年。
望見來者，那黑臉少年眼睛瞪大，想要說些什么，但又有所顧慮的樣子，還是住了口。
宋青書一笑，“你是無忌吧！”
張無忌笑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起身道：“宋師哥，想不到這么多年沒見，你還記得我?！?p> 宋青書拍了拍張無忌的肩膀道，“無忌師弟，看來你也有一番奇遇啊，竟然已經(jīng)化解了玄冥神掌的寒毒，更是得了一身絕世武功。”
張無忌這個小白卻是沒有懷疑宋青書為何知道這些事，他對宋青書這些武當(dāng)人都是不設(shè)防的。
“宋師哥，六師叔是被誰給害的？”張無忌義憤填膺道。
他醒來后找到楊不悔，又見到了重傷昏迷的殷梨亭。他小心探查，竟然發(fā)現(xiàn)殷梨亭的四肢被人捏碎了，傷勢竟然和當(dāng)年的三師叔俞岱巖一模一樣。
“少林大力金剛指，難不成真是少林有人暗中對六師叔下手？”張無忌也知道這是“大力金剛指”所為。
只是少林寺中會這門武功的都是成名已久的得道高僧，他們是不可能對殷梨亭下此毒手的。
宋青書搖了搖頭，“自然不是少林所為。在西域武林中有一個金剛門，乃是當(dāng)年少林叛徒火工頭陀所創(chuàng)。這大力金剛指便是這金剛門的成名絕技?！?p> 楊逍聽到“金剛門”三字也是點頭道，“這金剛門十年前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我們都以為他是被人滅了門，沒想到卻是投靠了元廷?！?p> 宋青書早已挑明元廷的陰謀，所以一旦發(fā)生此類事件，很容易便會聯(lián)想到朝廷上。
“十年前，元廷便故意讓這金剛門僧人以大力金剛指毀去三叔四肢，并暗中挑撥武當(dāng)和少林的關(guān)系，以及六大門派同明教的恩怨......所為的都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p> 當(dāng)下，宋青書又把其中關(guān)節(jié)說給張無忌聽全了。
“原來如此。”張無忌心中了然，又指著殷梨亭道，“不知宋師哥有沒有辦法救殷六叔?！?p> “正是為此而來?！彼吻鄷紫律?，將發(fā)釵上的巨大珍珠一扭，便露出一包粉末來。
小昭用水將它調(diào)勻后，便是黑糊糊的粘稠物體。
“這是黑玉斷續(xù)膏，能夠斷肢重生，也是金剛門的獨門秘方?！彼吻鄷f著，便小心地將膏體敷在殷梨亭的胳膊斷骨處。
宋青書又施金針，片刻就將殷梨亭扎醒了。殷梨亭只感覺胳膊處酥酥麻麻的，仿佛有螞蟻爬過一般。想要抬手去抓，但又想起自己已經(jīng)是個廢人了。
等等！殷梨亭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他的胳膊居然有痛覺了！
再抬眼一看，先見著一個黑臉少年，緊接著就是照顧自己的楊不悔，還有最下邊的是宋青書。
“青書，你這是......”
宋青書正用金針替他理療，讓他四肢都漸漸有了感覺。
“這是什么靈丹妙藥！”殷梨亭見宋青書將那黑色藥膏敷在自己四肢上，不一會兒便感覺四肢被折斷處酥酥麻麻的，正是斷骨接續(xù)生長之勢。
“這是金剛門的黑玉斷續(xù)膏?！蹦呛谀樕倌甑?。
殷梨亭轉(zhuǎn)頭看去，黑臉少年竟比自己還要激動：“殷六叔！”
“你是......”殷梨亭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黑臉少年，從他的眼中見到了張翠山的幾分神采。
“你是無忌？”殷梨亭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當(dāng)年師傅帶無忌下山到蝴蝶谷醫(yī)病，蝴蝶谷被毀之后，張無忌更是下落不明。張三豐這些年行蹤縹緲，也未曾回過武當(dāng)。
殷梨亭萬萬沒想到張無忌竟能生龍活虎地活到今日。
“無忌，你的病好了？”殷梨亭拉著張無忌的手親切問候道。
張無忌點了點頭，直言不諱道，“當(dāng)年我不小心掉進了一個無名山谷，機緣巧合之下，從一只大白猿的腹中得到了一本經(jīng)書......”
宋青書一邊給殷梨亭治病，一邊默默聽著他闡述這些年的經(jīng)歷，和劇情幾乎一模一樣。
“太好了，無忌！”殷梨亭拍打著張無忌的手，一陣溫和的內(nèi)力從張無忌手上傳來，他欣然道，“若是五哥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p> 當(dāng)年武當(dāng)諸俠竭盡全力，卻不能替他祛除寒毒，料想他是活不過十六歲。這也是眾人心頭的一件憾事。但今天見到無忌安然無恙，還學(xué)了一身絕世武功，自是倍感欣慰。
“當(dāng)年師傅也只是聽了覺遠大師臨終所背的一部分經(jīng)文，沒想到你小子倒是好運，竟然學(xué)了個全?！?p> 張無忌撓撓頭，頗有些不好意思。當(dāng)時他在光明頂脫了身，本是要去尋武當(dāng)眾人的。只是不知被誰暗算，竟然昏迷了好幾日。
“咳咳?！笔┊吜酸槪吻鄷儐柕?，“六叔，可有感覺了？”
殷梨亭動了動手指，一臉喜色道：“這黑玉斷續(xù)膏當(dāng)真是神奇，這藥可還有，那三哥便也有救了!”
武當(dāng)七子情同手足，殷梨亭自己傷勢還未好全，便想到了俞岱巖。
宋青書看向發(fā)釵上另一顆東珠，說起武當(dāng)派，又想起一個可能性來。
“六叔，你怎么會一個人呢？其他人呢？”
殷梨亭搖了搖頭，那日他自顧沖下山去后不久，便見光明頂上火光大作，要回頭去看，卻遇到了元軍伏擊。
一番廝殺之中，那元軍人馬中冒出一個光頭，使得一手大力金剛指，于黑夜中重傷了殷梨亭。
“殷六叔也是一流高手，卻被對方輕易拿下，那金剛門番僧的武功可見一斑?！?p> 張無忌話剛完，又見宋青書匆忙道，“無忌，你照顧好六叔，慢慢護他回山來，我要先行一步了。”
“這是？”
宋青書沒有作過多解釋，他只是根據(jù)原有劇情推斷，六大門派可能還是中了元軍埋伏都被俘虜了。宋青書雖然早就已經(jīng)提醒過宋遠橋了，但其中存在的變數(shù)也是不可控的。
倘若此行的六大門派高手盡數(shù)被元軍所俘虜，那么他們下一步就會進攻各大門派山頭。原本世界的武當(dāng)派應(yīng)該是有張三豐鎮(zhèn)守的，所以元廷派出的高手并不能得逞。
但現(xiàn)在不知出了什么變故，張三豐自下山后便一直未歸，此時的武當(dāng)山正是最為薄弱之時。如果元廷趁虛而入，端了武當(dāng)老巢，那才是根基存毀的大事。
正是想到了這些，宋青書才會如此著急。他別了殷梨亭，正要離去，忽然被張無忌給拉住了。
張無忌將一本冊子遞給他道，“這是小昭姑娘交給我的武功秘籍，我一頁未曾看過?！?p> 那日，小昭按照宋青書吩咐，將乾坤大挪移秘籍謄抄了一份給張無忌。張無忌雖不知這“無名秘籍”的來歷，但略看兩眼便知是一門極其高深的武功。
無功不受祿，便知是宋青書贈與他的，他也不想練這武功。
“這門武學(xué)可以助你將九陽內(nèi)力徹底發(fā)揮出來。否則后面遇到了元軍圍剿，空有一身內(nèi)力卻不得用法，自身都難保全，如何能夠護得住六叔？”宋青書翻身上馬快言快語道。
張無忌一聽也覺得有理，正想分辨，宋青書卻揮手示意他閉嘴。
“別啰嗦。你若是覺得有所虧欠，那就把九陽神功默寫一份給我好了?！彼吻鄷S口道。九陽真經(jīng)雖是絕世武功，但也講究機緣和悟性。他有自己的劍道，獨孤九劍練至極境，遠超九陽真經(jīng)。
張無忌看著策馬而去的身影，看著手中的小冊子，將那話也記在了心中。正要轉(zhuǎn)身回去照料殷梨亭，忽聽見一陣馬蹄聲——一個小姑娘正伏在馬背上疾馳，向宋青書追去，四束黑發(fā)在風(fēng)中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