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俊被無腸公子“打暈了”,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一間柴房之內(nèi),手腳皆被捆著。
陽光斜著從窗子射進來。
門吱嘎一聲開了,一名短衣打扮的年輕人走進來瞧了一眼,道:“醒了?我去稟告教主?!庇诌^了一會兒,兩人進來為百里俊解去腳上的繩索,連揪帶扯的帶到一間大堂內(nèi)。
出門后他刻意觀察周遭環(huán)境。
這是一個兩進四合院,他所在柴房位于西廂南首,中院正房是二層小樓,大堂十分寬敞,正前方一張寬大的楠木椅,上坐一紫面老者,方臉長眉、目光瞳瞳,左面頰有兩塊極大的疤痕,此人正是劉義功。下首分坐四個中年人,兩名少年人,個個錦衣華服,神態(tài)傲然。
劉義功面無表情,問道:“你叫百里俊,赤魔教赤中門門主百里傲的兒子,是你揭破滄海鏢局的陰謀,又救走了岳安娘,還把她孤女保護起來,對不對”
百里俊呆了,暗想其他事情倒也算不得什么,他怎知我將高若藍轉(zhuǎn)移?這事情只有百里傲、山義、金熙柔和劃船的小劉知道,莫不是這中間有人告密?
正想著,下座右首一年輕人霍地站起,上前一拳打在他胸口,怒道:“黃口小子,找死嗎?教主在問你話!”
這一拳力量甚大,百里俊擔心被人看破武功,只用了兩層功力抗衡。確實有些吃痛,便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
那年輕人似乎還沒解恨,又連踢兩腳。這次他用了四層功力防御,基本沒什么痛感,但還是齜牙咧嘴,道:“被你們捉住老子認栽,要殺便殺,老子什么也不會說的。”
其實他只是故作強硬,至于人家想問什么他猜不到。
劉義功笑了笑,道:“高若藍這機密之事我都知道,還能有什么重要事情我不知道?你若沒什么可說的,便只有死!要不要再想想?”
這個深入虎穴的計劃,百里俊設想了很多的可能,盤算過很多細節(jié),他知道劉義功早知道自己的身份,卻沒想到他對自己竟了如指掌。又琢磨:“劉義功親自來見我,怎會如此輕易把我殺了?而且他要殺我,早都下手了?!?p> 想到此處,他又堅定了底氣,道:“沒什么可說的?!?p> 劉義功板起臉道:“好吧!既然你不想活,吉兒,推出去砍了喂狗?!?p> 剛才打他的年輕人正是劉吉,面有興奮的問道:“殺之前能不能玩玩?”
劉義功笑道:“隨你!”
劉吉薅著百里俊向外走,堂內(nèi)幾人向這邊瞧著,等到了柴房前樹下,堂內(nèi)眾人還向這邊張望。
雖不知他們唱的哪一出,百里俊確信自己死不了。
劉吉將他綁在樹上,前面豁然竟是一塊磨刀石,看來這原本就是個殺人的地方,和殺豬宰羊一樣固定的地方。
只見劉吉抽出匕首,在磨刀石上“嚓嚓”的蹭來蹭去。這分明是制造恐怖畫面,未殺人,先懾心,百里俊想著。
劉吉面帶微笑,語氣十分柔和,道:“我實在不愿意殺人,但該死的人總是那么多。這刀子每天都會挖幾顆人心出來,所以每天都得磨。刀子太頓,取心就慢,你死之前就看不到自己心臟是什么顏色。你說我是不是很善良?”
剛才的山呼海嘯瞬間變得暖如春風,百里俊不由得渾身打起雞皮,暗想這熊孩牙子只有殺人的時候才能平靜?當下笑道:“你他媽叫劉吉?經(jīng)常殺人?”
劉吉不知道那是罵人的話,道:“對,我叫劉吉,經(jīng)常殺人?!?p> 百里俊道:“我記下了。你打我那一拳兩腳我一定會還給你?!?p> 劉吉緩緩站起,款步走近,笑道:“如果用刀慢慢割開你胸口皮肉,而你不喊不叫,我就不將你喂狗;看到自己心臟還能罵人,我就將你葬了。畢竟我是崇敬硬漢的?!?p> 這一次語氣更緩更柔,就好像戀人之間述說情話一般。說完慢慢扯開百里俊胸衣,左手手指在他胸前畫著圈,道:“這就是心臟的位置,沒親手挖過的人一定難以吃準。人的心臟大概跟拳頭一般大小,手法干凈利索,挖出來還能跳?!闭f完雙眼瞪著百里俊,右手從身側(cè)抬起,不疾不徐,刀尖向心臟刺去。
即便有先前的判斷,百里俊也不會冒險,暗想這熊孩子還知道心臟和拳頭一般大小,看來真殺過不少人。于是暗運功力于四肢,刀尖刺進皮肉的那一刻他完全有時間掙斷繩索,一掌或一腳斃了劉吉,然后躍過身后高墻逃走。
但不到最后一刻他絕不能動。
他已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但那匕首卻在胸口停住了。劉吉又突然變了臉子,冷冷說道:“你不喊,沒意思?!?p> 百里俊這一下更加確定,便不屑的冷笑道:“你不敢,怕我變成厲鬼還你這一刀吧!”
劉吉立時惱羞成怒,眼里閃出怒火,一刀向他肩膀刺去。
百里俊始終一動不動,這一刀竟將捆住他的繩子砍斷。
匕首刺出需要肩臂手的接連運動,那匕首還在一尺外時,百里俊便判斷出所刺方向絕非自己身體任何部位。
劉吉左手一拳打在他腹部,見他又痛的趴在地上,便又薅著他返回了大堂,扔在地上道:“干爹,這家伙就像茅坑里的石頭,不好玩?!?p> 劉義功哈哈大笑道:“好,好!”
百里俊冷聲道:“那你們還不把這塊臭石頭扔了,留在這里泡酒不成?”
劉義功道:“喆兒,吉兒,幾位旗主,你們下去吧!我與元通先生要單獨問問這小娃兒。”
左側(cè)首位另一個年輕人便是劉喆,是劉義功的親生兒子。
眾人聽命起身走了出去,劉吉還回頭看了百里俊一眼。
等他們出去,元通過來將百里俊松了綁。
百里俊笑道:“你們真的決定把這塊石頭放了?”
劉義功道:“你跟我來!”
元通恭敬的做了個請的姿態(tài),竟讓百里俊先行。
到得內(nèi)室,元通將門窗關好,立時向百里俊跪下,痛哭流涕的喊道:“小主人?!?p> 百里俊又驚又奇,急忙去扶他,道:“元先生這是為何?”
元通堅持不起,哭道:“我本是大圣天王楊幺的部將,您是楊天王的幼子,自然是我的小主人,我……我可找到您了。”
百里俊聳然一驚,暗想他們雖知自己是百里俊,但如何能知自己楊玄的真實身份?沒弄清原委,他不敢輕易承認,道:“元先生認錯人了吧!”
劉義功道:“玄兒,也許事情變化太快,你一時還不能接受,這里有一封你哥哥的信,你看看就明白了?!?p> 百里俊接過,信封上沒有字,從中抽出一張紙,也無任何字跡,只拓印一支匕首的圖樣,中間十分清晰的印著一條騰云之龍,活靈活現(xiàn)。
楊幺留給自己的匕首,鞘上騰云金龍與此圖一模一樣。
劉義功道:“你哥哥怕你不相信我,才寫了這封信,又擔心途中流失,泄露了你的身份,所以用只有你們知道圖樣作為身份證明。”
百里俊見他說的有理,扶起元通問道:“不知劉教主和元前輩與我哥哥什么關系,而且他為什么之前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