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染柒柒

　　第六回：柒柒

　　林茴對走在身后沒有一點表情的染柒柒訓斥道“我說你能不能走快點，每天喪著個臉，像誰欠你似的。要不是我們家，你那下賤的爹娘，早就去見閻王爺了。還有，我告訴你啊，你要時刻謹記，你不過就是一個低等的下人，別把自己當顆蔥了”

　　染柒柒依舊默不作聲。

　　林茴怒氣，狠狠的推了一下染柒柒，誰知，染柒柒瞬間倒地，林茴被嚇得大叫“小賤人，你干什么，我命令你趕快給我起來。。。。染柒柒。。。柒柒啊，你別嚇我啊，你快點起來啊，你要是敢不保護我，我就讓你那下賤的爹娘去見閻王”

　　而此時的染柒柒卻是進入了幻境。

　　染柒柒在一處竹林中練武，竹葉隨風作響，溫暖的光芒射進竹林，染柒柒猶如云雀一般，揮舞著手中的‘墨染’。墨染是染柒柒的師父送給她的，因為劍柄是墨色，像墨汁潑灑一般，染柒柒便取名為墨染。

　　染柒柒的師父名為竹辰，一個身居竹林的年輕修士，武藝超凡，總是穿著一身黑袍。那是染柒柒七歲的時候，偶然在街上碰到了師父，小小的她就抓著竹辰的衣襟，眨巴眨巴眼睛，問道“公子，您是修士嗎？可以教我武功嗎？我想保護爹娘”

　　竹辰低頭看了一眼弱小的染柒柒，沒有理睬，可染柒柒抓著竹辰衣襟的小手并沒有松開，依舊眨巴著滿懷期待的眼睛，盯著竹辰，繼續(xù)說道“我見公子拿著佩劍，又和我們這的人不同，公子一定是武功很高的吧，那為什么不可以教柒柒武功呢，柒柒也想有很高很高的武功，不再讓我爹娘受欺負”

　　竹辰望著這小女孩，她眼睛里的倔強和執(zhí)著，讓他的心突然間軟了一下，然后溫暖的蹲下，摸著染柒柒的頭，問道“那我教你武功，你給我什么啊”

　　染柒柒從衣服里掏出一個用紙包住的雞腿，遞給竹辰，說“這是冰冰剛剛從她家偷給我的雞腿，如果你教我武功，我就給你了”

　　竹辰被染柒柒逗得開懷大笑，并接了染柒柒遞來的雞腿，咬上了一口，說道“叫師父吧”

　　“太好了，太好了，師父，我有師父了，再也不會受別人欺負了”染柒柒蹦蹦跳跳。

　　而后，染柒柒就在竹辰所住的這片竹林中練武，漸漸的，染柒柒的武力越來越高，就在她十五歲那年，便以達到了平化的階段。

　　染柒柒手提著一只野雞，開心的跑到竹辰的面前，得意的說道“今天給師父開葷”。晚間，師徒二人坐在臺階上，望著漫天的星辰，染柒柒頭靠著竹辰的腿，問道“師父會永遠和柒柒在一起的是不是，會永遠保護柒柒的是不是”

　　竹辰?jīng)]有回答，只是輕撫了染柒柒的秀發(fā)。

　　見竹辰?jīng)]有回答，染柒柒又道“不管怎樣，柒柒是不會離開師父的。上天讓我遇見師父，就證明師父是來守護柒柒的”

　　竹辰滿眼溫柔寵溺的看著躺在他腿上的小姑娘，這幾年來都是她陪伴他，讓他的黑色生活充滿了繽紛的陽光。

　　可好景不長，三日后，竹辰便杳無音訊的消失了。染柒柒找了整個麟錦縣、所有的竹林或者是可以隱居的地方，都沒有竹辰的身影，就這樣，沒留下任何話，沒有任何告別。而至今，染柒柒也是除了知道竹辰的名字外，其余一切都無所知。

　　竹葉落在了墨染的劍刃上，一個溫柔的聲音，將染柒柒從回憶里拉出。

　　染母慈祥的對染柒柒說道“柒柒啊，飯好了，走，回家吃飯”

　　染柒柒微笑，將墨染收起，挽著母親，說道“爹爹今日能回家了吧，已經(jīng)連續(xù)六日了，娘親定是想爹爹了吧”

　　染母握住染柒柒的手，說道“我啊，就是擔心你爹爹的腿再復發(fā)了，在染坊連續(xù)六日做工，這你爹爹的身體怕是難以承受啊”

　　染柒柒頭靠在染母的肩上，道“柒柒長大了，又和師父學了這么厲害的武功，以后柒柒會保護爹爹和娘親的，我們就在這里好好生活，等著師父回來”

　　染柒柒和染母到家后，鄰居張嬸已在家院子，滿臉的焦急。

　　染母問道“張嬸來了，快進屋坐”

　　張嬸一拍大腿“不坐了，不坐了，出大事了”

　　染母和染柒柒隨著張嬸一同來到了染父工作的染坊，只見染父被染坊老板踩在腳下，染柒柒頓時怒火沖天，拔出墨染就直接朝染坊老板刺去，染坊老板嚇的手上的蘋果掉地，顫抖的說“你，大膽。信，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把你爹弄死”

　　“柒柒，柒柒收起來，把劍收起來”染父跪在地上，勸說柒柒。

　　染坊老板又恢復了牛氣，說道“我告訴你，臭丫頭，敢在我染坊造次，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染父求饒“小女不懂事，老板求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染柒柒見爹爹跪在地上求饒的樣子，更為憤怒。

　　“臭丫頭，你這沒骨氣的爹把我一大訂單給弄泡湯了，你自己瞧瞧，看看那布染的什么狗奶奶樣，知道我賠了多少錢不，要不是看在你爹多年在我這做工的份上，我早就廢了他了，還哪有你在我這吆五喝六了”

　　“那你想怎樣”染柒柒手握拳頭，眼睛里滿是憤怒。

　　“賠錢呢，你們是肯定賠不起了。不過，看在你們家這么可憐的份上，我給你出個主意，知道我這大客戶誰不，麟錦縣第一首富，林海，林大人。明天就是他家女兒林茴的生辰，這林大人呢為了哄自己閨女開心，就讓家丁搜羅了一些像你這樣下等的臭丫頭去給她玩耍，聽說這玩耍的方式就是要你們這幫奴隸們互相廝殺，最后活下來的，還可以留在林府做林茴小姐的丫鬟。臭丫頭，聽你爹說你還會點武功，你要是去呢，咱們這筆帳就一筆勾銷，要是不去，我就先卸了你爹的一條腿，然后你們再把錢還上”說著，染坊老板又狠狠的踩了跪在地上的染父。

　　“去，去，她一定去”染父急忙沒自尊的回答。

　　“爹”染柒柒瞬時眼淚流了下來，她從未想過，她的爹爹會有一天把她賣了，完全不顧及她的生命，染柒柒又拉著染母，哭著喊道“娘，娘，你不會也要把女兒賣了吧，如果女兒死了怎么辦，娘。。。?！?p>　　無論染柒柒怎樣哭泣，染母只是低著頭，不作聲。

　　“臭丫頭，你爹娘都同意了，那明日林府的囚車便會來染坊接你，從今以后呢，我大人有大量，你爹還可以在我染坊做工”

　　染柒柒冷笑道“爹，娘，你們真是狠心啊，那是生死廝殺，我要是真的死了，你們難道就不心痛嗎?！?p>　　染父回道“柒柒啊，你生在我們這個家庭是我和你娘對不起你，但你作為我們的女兒，就應該保護父母啊，這次就是你為我們盡孝了，爹爹相信，憑你的能力，一定會活下來的。將來要是真能為林家所用，你的生活也會過的好一些，爹爹也是為你考慮啊”

　　染柒柒抹掉眼淚，滿眼戾氣，冷漠的說道“好，這一次就是我為你們最后一次盡孝了，以后你們的生死，我不會在管”說完，染柒柒便離開了。

　　第二日，染柒柒如約來到了染坊，林府的囚車也隨即而到，車上已經(jīng)有了十二個和她一般大的姑娘，她已是最后一個。

　　林府家丁把囚衣扔給染柒柒，命她換上，染柒柒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聽命照做。

　　染坊老板對林府家丁說“這臭丫頭絕對是好貨，要是林大人喜歡我這次送的禮物，還望以后多多照顧小的生意”

　　林府家丁拍拍染坊老板的肩膀，說道“只要你送的奴隸能讓林大小姐開心，林大人自然就開心了”

　　染柒柒上了囚車后，被拉到了林府的后院，然后家丁們把她們這些奴隸關在了一間連窗戶都用木板堵上，沒有一點光亮的屋子里。

　　其實，染柒柒大有機會逃跑，但她有把柄，有軟肋，她如果逃了，那么染坊老板也絕對不會再留他爹娘的命，只有她留在林家，成為林大小姐的丫鬟，他的爹娘才不會有性命之憂，才能好好的生活。盡管他的爹娘對她的命不在乎，可畢竟那也是生她養(yǎng)她的爹娘啊，她不可能真的將他們拋下不管。

　　染柒柒坐在角落里，沒有一絲表情，冷的讓人害怕，她不恨她爹娘，但她怪那個不打一聲招呼，消失的無影無終的師父，說好了會保護她，會守著她，可如今，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里。

　　旁邊的一個姑娘和染柒柒打著招呼“你也是被抓來的嗎，你叫什么名字啊”

　　染柒柒看了姑娘一眼，冷漠的回道“明日就是你死我活了，還是不要知道名字的好”

　　話音剛落，暗黑的小屋里，姑娘們抱作一團，可憐哭泣。

　　第二日，她們被帶到了林家的比武場，看臺上坐在中間的是林海，林茴坐在右邊，而周圍所落坐的也都是達官貴人，都在等著觀賞這出奴隸們相互廝殺的好戲。

　　場上有一人介紹道“今日，感謝各位前來參加林茴小姐的生辰宴，林大人為林茴小姐準備了一份有趣的禮物，帶上來”

　　染柒柒眾人被帶上后，解開了手上的鐵鏈。

　　隨后這人繼續(xù)說道“場上這十三個奴隸會在一柱香之內互相進行廝殺，只有一位可以勝出活下來，為了在有趣些，林茴小姐建議在坐的各位可以進行押寶，這十三個奴隸分別有對應的數(shù)字牌，一會家丁們會去各位的桌前，讓各位挑選。押對則贏，押錯則輸，只為可以共同參與這樂趣之中”

　　這人介紹完規(guī)則后，家丁們便分別端著數(shù)字牌去往各桌。

　　染柒柒為七號。

　　一柱香點起，一聲鑼敲響。

　　奴隸們分為了幾對抱在一起，誰也不敢出手，場上的人大喊道“打呀，打呀”

　　染柒柒看了一圈場上這幫人的嘴臉，生而為人，可他們卻是禽獸不如，那她呢，更可笑的是卻只能被這幫禽獸踩在腳底下，無力掙扎，只能投降。

　　染柒柒率先拔出墨染，從空中躍起，狠狠的劈在了地上，瞬間，地面裂出一條深深的縫隙。臺上拍手叫好，場上抱團的奴隸們也都分開了。

　　林茴對場上這個七號奴隸，有了些好奇。

　　場上開啟了激烈的對決，這幫奴隸可不是隨意抓來的，大部分都是會些武功的，卻只因出身下等，而只能當成別人的游戲樂趣。

　　此時，染柒柒的墨染對著一名奴隸，但她并沒有刺下去，奴隸求饒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染柒柒心軟了，畢竟這是一條無辜的生命，她怎能下的去手，可誰知，就在染柒柒放下墨染的時候，這名奴隸竟然將手中的劍刺向了染柒柒，好在染柒柒反應及時，僅僅刺傷了胳膊，染柒柒隨即轉身，一個抬手橫掃，墨染劃破了這奴隸的脖子，奴隸倒在了染柒柒的腳下。

　　人本性就是自私的，她對別人心軟，別人又怎會對她亦是如此。

　　竹辰說過，染柒柒的劍速一般和她同級別的無人能及，只見染柒柒似乎已經(jīng)和手中的墨染融為一體，幾秒之間，六個奴隸已經(jīng)全部倒地。

　　殺人不過就是如此，當殺死了一個后，接下來，又有何懼怕，這些已不是生命，而是擋在她前路的障礙。

　　場上又是一片拍手叫好。

　　這一次，林茴是徹徹底底的看上了七號這個不帶有一絲表情殺人的小姑娘。

　　此時，場上除了染柒柒還有五個人，對于染柒柒的狠辣，出劍的速度，幾個奴隸站在了一起，準備共同對敵。

　　染柒柒毫無表情，因為她知道，這幫人只不過是短暫的走在了一起而已，說不定一會背后捅你刀子的，就是你所認為的隊友。

　　果不然，先前是五個人一起對付染柒柒，然而就在廝殺期間，一個奴隸拿起劍捅向了另一個奴隸，劍刃穿破了胸膛，血水浸滿了囚衣，而就在這個奴隸以為自己快要勝利的時候，又被一個奴隸下了黑手。染柒柒迅速從這奴隸身邊而過，將其脖頸劃破。

　　如今，場上只剩下了三個奴隸，分別是染柒柒七號，九號還有十二號。

　　其中九號便是昨晚和染柒柒搭話的姑娘。此時，她哭道“我們?yōu)槭裁匆嗷P殺，她們也都是生命啊，我們停手吧”

　　“如果我們三個人之間不分出一個勝負，是不會有人活著出去的”十二號說。

　　“可是。。。。我不想在這么生活下去了，我已經(jīng)殺了那么多的人，她們早晚會來報復我們的，與其我的血沾在你們的手上，倒不如自我了斷的好”說完，一抹脖，九號倒地。

　　十二號對染柒柒說“我們倆來個公平對決，輸贏就看實力”

　　不得不說，這個十二號的功夫也不弱，感覺她的級別似乎也和染柒柒不相上下，二人廝殺了很久，相互也都受了傷，染柒柒的背部、腰部都被十二號刺了好幾劍，而十二號的腹部也被染柒柒刺的不停流血。

　　染柒柒心想，不能再久戰(zhàn)下去，她的體力也支撐不了多久，既然她已經(jīng)選擇了這非人的殘酷對決，那就盡快結束吧。旋即，染柒柒將手中的墨染轉了一圈，然后使出全力，將身體和墨染共同拋了出去，迅速刺穿了十二號的心臟，而后將墨染拔出，血濺起，十二號倒地。

　　場上眾人歡呼。

　　林茴拍手叫好。

　　就在剛剛，染柒柒回憶到竹辰說的一句話“如果以后有一天不得不用武力解決的時候，那么要保護自己，就要用全身的力量，將人劍合一，迅速刺向你的敵人，讓他毫無反擊之力。但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用武力去殺人”

　　就這樣，染柒柒成為了林茴的丫鬟，兩年之間，染柒柒一直貼身保護林茴的安全。林茴無聊了，就讓一個家丁頭頂著蘋果站在對面，讓染柒柒拿弓箭射，而染柒柒自從血染比武場后，對于人的生命也已不在乎，多次的射殺，逐漸也讓染柒柒的射箭水平提高了很多。

　　當然，林茴因為從小就自己生活，身邊親近她的小姐們，也都是阿諛奉承，毫無真心可言，所以，染柒柒對于她算是唯一的朋友了，卻總是嘴不饒人。其實，染柒柒也是一樣，剛開始在林茴的身邊，只是因為自己是林茴的丫鬟，可久而久之，她知道林茴雖然毒辣，但也卻很是可愛，便真心的去保護林茴。

　　一次，林茴被邀請騎馬比賽，誰知那馬竟突然發(fā)狂，就在林茴即將墜馬之際，染柒柒跳上了馬背，環(huán)住林茴的腰，將她放回地上，然而馬越來越不受控制，染柒柒重重的墜落馬下，深受重傷。林茴請了三個郎中為染柒柒治療，也讓廚房做了很多好吃的給染柒柒，嘴上卻說“你要是再不好，我可就讓你賠錢了，賠不起的話就讓你那下賤的爹娘賠”

　　而且，染柒柒在林府除了林茴可以使喚她，沒有人敢對染柒柒大聲呼叫，又一次，一個家丁對染柒柒惡言惡語后，便被林茴偷偷處置了。

　　在去朝生門的兩天前，林茴和林海大吵了一架，染柒柒在門外偷聽，直到林茴說“我是不會去做別人的侍女的”，然后就哭著跑了出去，染柒柒跟在林茴的后面，一路默默保護。林茴跑到了一間很偏僻的破舊屋子里，這間屋子布滿了灰塵，平日里林茴是最嬌氣的，屋子里有一點灰塵，都不允許丫鬟吃飯，可是染柒柒看著此時的林茴，竟然躺在了那快要散架的木板床上，她閉著眼睛，眼淚流向臉頰。突然，木板坍塌，染柒柒沒有任何顧忌，直接沖了過去，用自己身體墊在了林茴身體的下邊，因為沖勁過猛，導致背部擦傷嚴重。

　　林茴哭著抱住染柒柒，道“你不過就是我買來的奴隸，干嘛要對我這么好啊。我心眼壞，做事狠辣，沒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的，你一個下等的小賤人、臭奴隸有什么資格對我好啊”

　　染柒柒微微一笑，拍了拍林茴的背部。

　　自從染柒柒被父母拋棄的那一天，她就沒在笑過，也從不說話，林府的很多家丁和丫鬟甚至都以為她是個啞巴，而且表情永遠嚴肅，眼中也總是充滿戾氣，她的身邊除了林茴這個可憐的壞丫頭，再也沒了別人，為了不讓自己更加孤獨，也只能寵著這個壞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