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 驟變的征兆

　　頂著顧賾的目光，褚寒露從三樓抱下自己的平板電腦，在外賣平臺上點了兩碗皮蛋瘦肉粥、四兩鍋貼，以及兩個茶葉蛋。

　　下完單，看看時間，褚寒露決定先上樓換身衣服。

　　“叮咚?！?p>　　牛仔褲剛套進一半，門鈴就響了。

　　邊嘟囔著“怎么這么快”邊迅速拉上褲子。

　　褚寒露裸著上身，跑到樓梯口，沖下面喊：“應(yīng)該是外賣到了，顧賾，你去拿下?！?p>　　下字還沒說完，褚寒露已經(jīng)沖回臥室衣帽間，拎起一件寶藍(lán)色圓白領(lǐng)長袖T恤，迅速套上，拉好褲鏈。

　　對著穿衣鏡撥弄兩下頭發(fā)，隨手啟動掃地機器人，褚寒露才不緊不慢的下樓。

　　快到一樓時，沒看到顧賾的褚寒露挑了挑眉。

　　加快步伐，三兩步走完最后幾節(jié)臺階，往右一看，就見顧賾背對自己，側(cè)倚在墻上，一條腿微曲著，抵在半開半合的門后。

　　那架勢，不像接外賣，到像是要阻止什么人進屋。

　　“不是送外賣的？”

　　褚寒露問，腳步未停，朝門口走去。

　　本就沒幾步路，所以當(dāng)顧賾的回答傳進耳里時，褚寒露也隔著顧賾瞧清楚了門外的情況。

　　被擋在外面的一共四個人，三男一女，最年輕的小伙子手里舉著個小本本，顯眼的警徽下是兩個工整的大字，“公安”。

　　褚寒露怔愣一瞬，眼看舉著警察證的小警察越來越不耐煩，趕忙拉著顧賾的胳膊往后退幾步，讓他別堵著門。

　　顧賾順著褚寒露的力道，避到旁邊，空出位置。

　　“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嗎？”

　　將門完全打開，褚寒露掛著生意桌上慣用的公式化笑容，詢問道。

　　收起證件的小伙子剛要說啥，被站在最后邊，長相頗為敦厚的男人輕拍兩下肩膀。

　　或許是年輕的關(guān)系，這小伙兒是四個人中感情外露最明顯的一個，為善于察言觀色的褚寒露提供了些許信息。

　　小伙子撇撇嘴，往后退兩步，站到敦厚男人身邊。

　　這么一來，穿一身休閑服，氣質(zhì)沉穩(wěn)、面容硬朗的男人自然而然站在了首位。

　　“您好，褚先生。”

　　董霆君伸出手，跟褚寒露握了下，說：“介意我們進去坐坐嗎？”禮貌又不容置疑。

　　對方說的客套，褚寒露卻不能當(dāng)真，警察上門，哪有拒絕的道理，莫不是嫌身上太過干凈，上趕著給自己添幾個疑點。

　　何況，他現(xiàn)在本就有點小問題尚待解決。

　　側(cè)過身，做了個請的動作，說：“當(dāng)然，配合警察同志工作是應(yīng)該的?！?p>　　董霆君的視線分別掃過褚寒露和顧賾，腦中回憶了下適才從小區(qū)保安那得到的消息。

　　有出入記錄，到達小區(qū)的時間與監(jiān)控能對上，沒有返回案發(fā)現(xiàn)場的時間。

　　過濾了遍已知線索，不經(jīng)意間多看了顧賾一眼，尤其關(guān)注他露出的手上幾道陳年舊傷。

　　在顧賾回望過來時，董霆君極其自然的收回目光，彎腰脫鞋，將鞋靠著門廳西側(cè)的鞋柜放好。

　　褚寒露見他只穿了襪子，就踩上大理石地面，意識到自己“待客不周”。

　　趕緊補救道：“鞋柜里有一次性拖鞋?！?p>　　跟在后面正脫鞋的女警聞言，打開鞋柜，目光一掃，迅速鎖定置于底層的藤編籃。

　　從里面拿出四雙一次性拖鞋，褚寒露默默贊嘆不虧是干警察的，觀察力真是不錯。

　　女警先遞一雙給已經(jīng)進門的董霆君，又把另兩雙分別遞給兩個同事，四人很快換好鞋，隨褚寒露來到客廳，分別在沙發(fā)上落座。

　　給每人倒了杯水，褚寒露坐到空著的單人沙發(fā)上，看一眼慵懶的抱著餐椅椅背，面向沙發(fā)的顧賾，重新詢問道：“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嗎？”

　　董霆君喝了口水，放下水杯。

　　從牛皮袋中拎出一個證物袋放到茶幾上，沖褚寒露比了個請的手勢。

　　見著被裝進證物袋的物件，褚寒露心中了然，約莫能猜到警察找上門的緣由，當(dāng)是為了新公路上的事，尤其那三輛超跑。

　　雖然屏幕碎了，褚寒露還是一眼認(rèn)出，證物袋里裝的正是被他摔了的智能手機，且這只手機最后撥出的還是一通報警電話。

　　怪只怪，褚寒露在不恰當(dāng)?shù)臅r間出現(xiàn)在不恰當(dāng)?shù)牡胤剑智『萌橇诵┞闊?p>　　“這是我的手機。昨天、從時間點上說應(yīng)該是今天凌晨。我在新公路出了車禍，當(dāng)時著急報警卻撥不通，一時著急便給摔了?！?p>　　褚寒露誠懇的回答，臉上表情變化，恰到好處的露出疑惑的神情。

　　“請問，我的手機有什么問題嗎？啊，對了，幾位警官應(yīng)該是來調(diào)查車禍的事情，確實是我不好，到家后憊懶了，沒有再次嘗試報警?！?p>　　董霆君認(rèn)真審視褚寒露臉上每一處細(xì)微變化，細(xì)細(xì)咀嚼他說的每一個字。

　　片刻后點頭，說：“過程我已經(jīng)通過監(jiān)控有所了解，手機沒什么問題，只是需要向您了解些情況，有關(guān)您的車禍以及其他一些事?！?p>　　董霆君刻意加重“監(jiān)控”、“其他一些事”兩處關(guān)鍵，并不動聲色的觀察褚寒露的眼睛。

　　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大部分人，即使善于偽裝，也很難完全控制住眼神變化。

　　無論眼神還是表情，褚寒露都表現(xiàn)的非常正常，沒有任何不該有的變化。

　　“其他事？不知您指的是什么事？”

　　董霆君從女警手中接過另一個牛皮袋，從中取出十?dāng)?shù)張用證物袋塑封的照片，放到茶幾上，推到褚寒露面前。

　　褚寒露伸手取過照片，一張一張翻看，等全部看完，整理好放回茶幾。

　　“關(guān)于這些照片，褚先生有什么想說的嗎？”

　　董霆君身體前傾，目光緊盯褚寒露，從肢體表達上，給予褚寒露一定的壓迫感。

　　“這是新公路上發(fā)生的連環(huán)車禍照片吧，我看過相關(guān)新聞?！?p>　　褚寒露狀似努力的考慮了會兒，像是忽然想起般，說：“啊，對了，我昨天回家的路上，有見過這幾輛車，沒想到后來會發(fā)生那樣的事?！?p>　　語畢，還輕輕嘆息了一聲。

　　雙方就著連環(huán)車禍的事，你來我往，說了不少，卻幾乎沒有實質(zhì)內(nèi)容。

　　至于褚寒露出車禍的部分，更是提都沒提，兩邊好像都忘了還有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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