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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寂寂凰飛處

第十章、疑慮重重

空山寂寂凰飛處 百難 3495 2020-03-06 16:52:00

  恍惚之中,玉璃只覺自己輕盈如紙屑一般,眼前彌漫著迷蒙霧氣分辨不出方向,一陣微風(fēng)吹來,將她托上半空中,玉璃想要化作真身乘風(fēng),卻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只隨風(fēng)上下翻騰毫無招架之力。

  忽聞身下有孩童嬉鬧的聲音,玉璃瞇起眼睛,向下看去,此時風(fēng)停霧散,玉璃緩緩下落,停在了桃樹枝頭。

  俯身向下望去,只見三個垂髻孩童在桃林間追逐嬉戲,三人一著青綠衣衫,一著赤色衣衫,還有一個穿著一身黑衣,腰札絳帶。玉璃一眼便認(rèn)出,那黑衣娃娃正是幼時的自己!

  三個娃娃正追著一只天水藍(lán)的蝶兒,左撲右扇的好不歡快,那蝶兒也輕巧,上下翻飛穿梭在結(jié)滿碩大仙桃的枝頭,似是有意逗弄三個小孩子。眨眼間,蝴蝶隱匿在繁茂的枝頭失了蹤跡,像是在與這幾個調(diào)皮的孩子躲貓貓。

  娃娃們見藍(lán)蝶不見了,時而跳著腳仰著臉看向樹梢,時而彎腰向樹下低枝尋覓,可就是找不見那藍(lán)蝶。

  黑衣娃娃在一棵結(jié)滿仙桃的樹下細(xì)細(xì)地尋找,這樹上的桃子像是比其他樹上結(jié)的都要大上許多,想必生長的年頭也要長些,小娃娃上上下下翻弄著桃枝,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正欲離去,轉(zhuǎn)身之際忽聽得身后枝葉“嘩啦”一聲,小娃娃臉上露出頑皮的一笑,知道藍(lán)蝶必是藏在這處,于是悄悄回轉(zhuǎn)身體盡量不發(fā)出響動。

  低矮的枝頭上,最大的那顆仙桃后面,露出一角艷麗的藍(lán)色,黑衣娃娃躡足潛蹤,弓著身子盯住那抹藍(lán)色,兩只小手作抓握狀悄悄向那處行去,卻絲毫沒有聽見身后有人前來。

  悄悄挪到近前,黑衣娃娃一個躍身撲出的同時,身后響起一聲呵斥:“玉璃!”

  小娃娃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失了平衡,一個跟頭栽倒在低矮的桃枝上,身下仙桃頓時汁水四濺,樹枝扯動枝丫,樹上桃子接二連三的掉落了下來,多汁的仙桃落在地上摔得稀爛,藍(lán)蝶趁機盤旋著飛起,躲避著下落的桃子翩翩飛走了。

  黑衣小娃娃摔得狠了,又被落下的桃子砸得不輕,是頭也疼腳也疼,蝶兒也跑了,心下正光火,回頭朝著來人吼道:“是誰大膽!敢直呼本仙子名諱!”

  話音未落,卻一眼瞧見來人,頓時嚇得跪倒在地一個勁兒地叩頭,口中連連稱錯道:“元君息怒!弟子知錯了!”

  金母元君帶著陸吾立在玉璃身前,后面跪著青鳥與少璃,都俯身低頭,大氣不敢出一口。

  金母元君緩聲道:

  “讓你三人來蟠桃林中專心修習(xí),本是想讓你們借桃林仙氣增進(jìn)仙法,你們卻在這里調(diào)皮嬉鬧!”

  說著向玉璃身后殘敗的枝丫望了一眼,皺眉道:“玉璃!你可知錯!”

  玉璃聽金母元君點自己的名,脖子一梗,雖不敢抬頭,卻言語之中多有不忿地說道:

  “玉璃知錯,只是元君,犯錯的是我們?nèi)耍瑸楹卧粏栍窳У腻e,不問青鳥與少璃的錯處呢?”

  聽聞玉璃頂嘴,金母元君氣憤道:

  “你頑皮毀了本尊的赤霞蟠桃,非但不知悔改,竟還牽拖他人!你可知這赤霞蟠桃不同于其他,乃當(dāng)年天帝親手所植,萬年才結(jié)一次果,如今你毀了仙桃扯了仙枝,反來質(zhì)問本尊的不是!

  既然你如此頑劣,本尊今日便要將你罰上一罰!好讓你收一收心性!”

  說著,金母元君抬手捻指,口中念訣,玉璃只覺得有絲絲縷縷的氣力從身體中中散了出去,頓覺渾身無力,癱倒在地上。

  少傾,金母元君收了法術(shù),說道:

  “今日本尊便收了你十年修為,小懲大誡,今后你必得向青鳥少璃一樣,悉心研習(xí)仙法妙要才是正道,切莫再要頑皮!”

  金母元君轉(zhuǎn)身離去,青鳥少璃趕忙上前扶起玉璃,樹下的小玉璃滿眼憤恨地甩開二人,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亦步亦趨地出了桃林。

  樹上的玉璃冷眼瞧著,不禁緊閉雙唇,暗暗握緊了拳頭。

  玉璃感到左肩處一股鉆心的疼痛,隨即醒來,緩緩睜開眼,只見自己正臥在榻上,身上蓋著的被子沉重得很,正想著玉闕宮中的被褥都是天絲織就,輕如薄紗,自己何時用過如此笨重的物什。

  轉(zhuǎn)頭看去,屋內(nèi)光線昏暗,榻旁燭影搖曳,不似墉城仙界無日無夜,永遠(yuǎn)是清晨一般的天色。

  玉璃掙扎起身,肩頭的疼痛傳來,她吃疼不禁皺起了面頰,玉璃看向自己的左肩處,衣服被鮮血洇濕了一片,撩起衣襟,肩頭被包扎過,可還是不停的滲出血來,玉璃化生千年,仙身從未有損,竟不知血是這等顏色。

  玉璃穩(wěn)了穩(wěn)神,努力分辨自己身在何處,又為何會如此狼狽。

  玉璃只憶起自己拉著止棘的手,與她一同躍下重璧臺,重璧之下濁氣凜凜,她想用仙法固住真元,卻使不出力氣,便現(xiàn)了真身,勉強護(hù)住神識。

  她二人在霧氣中墜了不知幾時,慢慢地四周霧氣散去,周遭景色分明了起來,只見身下是一片猗猗綠竹。

  止棘在前玉璃在后,二人正欲降下,忽一只羽箭朝她們射來,止棘的真身小巧靈活,側(cè)身躲過,那箭便直直地朝玉璃射來。

  玉璃躲閃不及,驀地一聲皮肉被刺穿的悶響,臂膀一陣鉆心的疼痛,羽箭射入玉璃張開的羽翼,被箭射中的玉璃猛地失去平衡,頹然墜入竹林,便人事不知了。

  想到這兒,玉璃心中氣惱止棘,她二人穿過重璧臺濁氣之時,雖被封了真元,但神識猶在,所以到了凡間還能維持仙身,只是使不出仙法,若羽箭射來之時,止棘稍加提醒,以玉璃千年修習(xí)的神識,避開那箭并非難事。

  正想著,門外傳來腳步聲,隨后門分兩扇,止棘手托茶盤走進(jìn)房中。

  見玉璃醒來,將手中茶盤放在桌上,坐在榻邊,堆笑道:

  “呦~玉璃姐姐醒了,剛才可真是嚇壞奴婢了,姐姐此時可感覺好些了?”

  玉璃見止棘如此說,想這小妮子實在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裝傻充愣的功夫?qū)嵲诹说?,便更是惱火萬分,怒罵道:

  “你個小賤人!那箭明明是沖著你射過來的,你自己倒是躲得及,卻不提醒于我!本仙姬自化生便沒有受過這般苦,看我不教訓(xùn)你這小蹄子!”

  說著便欲結(jié)印施法,可卻絲毫未起作用,才想起此時自己已被斂了仙法,于凡人無二了。

  止棘見玉璃一番動作,扯了傷處,吃疼地捂住傷口,便不慌不忙地說:

  “姐姐你這是何苦呢,你被斂了仙法,又受了傷,何必如此激動再傷了自己呢~”

  此時玉璃正捂著傷口疼得說不出話來,毫無還嘴之力。

  止棘起身,到桌邊坐下,繼續(xù)說道:“姐姐你莫惱,奴婢我沒有提醒你也是為了玉璃姐姐你好啊?!?p>  聽止棘如是說,玉璃掙扎著說:“為了我好?”

  “正是??!”止棘接著說:“姐姐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

  玉璃冷冷地盯住止棘,并不答話。

  止棘繼續(xù)說道:“這里,便是合虛山了,正是姐姐你心心念念的元容公子所在的合虛別院啊?!?p>  “真的?”玉璃雖虛弱,但聞聽此言,便似有了些許精神:“元容公子在哪兒?”說著,不由得朝門口望去。

  止棘見她如此著急,便笑道:“姐姐你未免太心急了些,你且聽奴婢說嘛。你只怨奴婢害你受了傷,可你知道那只箭,是何人射出的嗎?”

  “何人?”

  “正是那元容公子的兄長,司幽國大公子伯堯。姐姐你現(xiàn)在,就在伯堯公子的紫英芳苑?!?p>  聞此言,玉璃有些失望:“我此次下山受了這么多的苦,是為了見元容公子的,本仙姬可不稀罕什么司幽國大公子!”

  “我的好姐姐,你且想想,你此刻正與那元容公子同住在這合虛別院之中,難道還怕沒有相見之日嗎?”

  接著止棘又道:“想那少璃下山還需幾日,況且她得要借凡間女子之身才能與元容公子相見,必定不如姐姐這般近水樓臺啊?!?p>  聽止棘如此說,玉璃將信將疑道:“這么說,這一箭,果真是幫我的了?”

  “當(dāng)然了,姐姐,這合虛別院乃皇家重地,把守甚是森嚴(yán),住的是身份尊貴的皇子,往來的也都是高官顯貴,若姐姐不傷,你以為咱們何日能有機會進(jìn)入這院中,更別說是住下來了!”

  “好!”玉璃咬牙道:“我便信你?!?p>  見玉璃下定決心的樣子,止棘不禁心中暗笑。

  只見那止棘將手碰了碰茶壺,說道:“呦~說了半晌的話,茶都涼了,奴婢給您熱熱吧?!闭f著,手腕一轉(zhuǎn),指尖便生出火苗來,將茶燒滾了。

  玉璃見狀,驚道:“怎么你竟還使得出仙法,難不成你已經(jīng)吃了蛇寒子了?”

  止棘緩緩道:“是吃了?!?p>  “你竟然獨自吃了,我的那粒呢?快把我的那粒給我!”玉璃掙扎著下了榻,撲到桌邊。

  止棘起身向后一退,輕易便躲開了。隨后一臉無辜的說:“玉璃姐姐你這是不信我嗎?”

  說著從袖中取出錦盒,遞到玉璃面前打開,說道:“你看。”

  只見錦盒中盛著余下的一粒蛇寒子,玉璃伸手便搶,怎奈傷處疼痛難忍,身體虛弱不及止棘迅速,止棘將錦盒蓋上,收回袖中說道:

  “姐姐別急,不是奴婢不給你,只是姐姐現(xiàn)在仙身有損,此時若是貿(mào)然服了這藥,身體必然承受不住,到時候不僅無法恢復(fù)仙法,只怕是會有性命之憂的。”

  玉璃痛苦地趴在桌上說道:

  “你這小蹄子狡猾得狠,教我怎的信你?”

  止棘也不辯解,只幽幽道:

  “姐姐你要信便信,若是不信,奴婢我也沒有法子。只是你我一介仙姬,棄了仙界殊勝之地不要,一同來到這濁世,你為了元容公子,我為了離朱仙君,我又有何理由與你作對呢?”

  說著徐徐在桌邊坐下,接著說道:

  “如果我存心與你為敵,那便獨自下山來豈不自在,何苦拖你同來,還讓你疑心于我,我豈不是自討苦吃嗎?”

  玉璃聽了這話,以為然,神色緩和了不少,也捂著傷口坐在桌前。

  止棘倒了一盞茶遞到玉璃跟前,說道:

  “奴婢是念姐姐對元容公子情真,正如我對離朱那般,故而心生相憐之情,所以,奴婢定會助姐姐與元容公子相會的,姐姐放心?!?p>  說著,止棘將手搭在玉璃的手上。

  “那這藥...”

  “待姐姐傷好,奴婢定當(dāng)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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