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默荼認真思索了一番,覺得自己也該去學著接受巫瑾的心意,不要老是端著,況且這些天來他們兩個的關系也確實要比之前親近多了。
至于靈祭,她能猜到若是這次靈祭失敗了,以目前的形勢來看,靈族能不能撐過去很難說,所以這次的靈祭只能成功,不能有絲毫差池,家破人亡的滋味不好受,她不想讓別的靈族也有這種體會。
靈祭能不能成功她沒有辦法決定,但至少她不能成為他們的拖累。打定主意后,默荼親自去找了楓粒,一見面就開門見山地道:“楓粒,你教我跳舞吧”。
原本還有些躲她的楓粒聽后頓住,“可我們不是一直在練習嗎?”
“不一樣,我想讓你把你會的都教給我,從現(xiàn)在開始,立刻,馬上?!?p> 楓粒似是猜到了她想表達的意思,眼睛里閃著光,不知怎么的默荼覺得此時的她和自己很像,直到后來她才明白,原來這時候的楓粒眼里的那種光名叫希望。
“好,我教你”,她心里一陣翻江倒海,仿佛一個行將就木地生命又重新被神靈眷顧,看到了生的希望。
默荼莞爾,一手拉著她的胳膊,“走,我已經找好了地方,早點兒開始,我們不能再耗下去了?!?p> 不能再耗下去了……
默荼的話讓楓粒忽然想起自己幾天前做的事,腳步不由地停下來,默荼想拉她走卻沒拉動,回頭疑惑地看她,見后者一臉歉疚,“默荼,對不起?!?p> “什么?”
“那天,我很冒犯,我……”她想開口解釋,可話到嘴邊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該說些什么。想起那天少族長所言,從她的話出口時默荼就猜到了她的用意,現(xiàn)在才來道歉,在默荼眼里自己是不是虛偽?
“沒事兒的”,默荼的話打斷了她一路下滑的思路,“我明白的,你別自責,為了想守護的那些生靈,那不叫冒犯,叫勇敢。你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真的?!?p> 楓粒心里感動不已,點頭道:“謝謝”。
“好了,走吧”。
“嗯?!?p> 一連好多天,路繼續(xù)趕著,只要一休息大家總能看到一粉一白的兩個身影在草地上練舞,粉衣姑娘會時不時地指導白衣姑娘的動作,白衣姑娘跳著跳著會散出點點靈芒,那是一種讓他們覺得很溫暖的光點,所以看她們跳舞也成了大家歡喜的一件事。
谷倉自從知曉霜靈祈舞會因為靈芒出事后一直心神不寧,每次看到默荼身上不自覺散出地那些靈芒,心都忍不住提上幾分。直到連續(xù)幾次練舞之后見她依舊活蹦亂跳的,這才慢慢放下心來?;蛟S真如她所說,是自己多慮了。
他沒有什么拯救靈族的概念,只想著自己在意的靈能夠好好的,那就夠了。什么唇亡齒寒,唇齒相依都是浮云,除了骨靈族以外,其余萬物一出生就意味著死亡,不過早死與晚死的區(qū)別而已,只要他在的時候,能看到他們都好好的,他就很滿足了。
巫璃拿著水囊朝自家弟弟走去,遞給專注看她們練舞的巫瑾,“給。”
巫瑾接過,說了聲謝謝。
巫璃抱著雙臂看向她們,“這個強度,楓粒也就罷了,她自小練舞應該已經習慣了,可默荼怎么能忍下來?”
巫瑾眉間微蹙,“我很擔心”。據(jù)他所知,哪怕是霜靈,祈舞的靈也是要從小培養(yǎng),他們都沒有想過默荼會有恢復的一天,她的身體荒廢了很多年,如今一年之內要她從零基礎跨越到學著做一個祈舞之靈,這怎么可能?
“既然擔心,那就去找她說說話?!?p> 巫瑾望向阿姐,“可以嗎?”
巫璃反問道:“為什么不行?她現(xiàn)在壓力估計挺大,你是她未婚夫,應該適當?shù)嘏闩闼薄?p> 巫瑾若有所思地點頭,虛心接受了阿姐的意見。
默荼身體有些僵硬,有幾個動作怎么也做不到位,楓粒正試著給她拉筋,遠遠就看見少族長朝她倆的方向走了過來,忙停下了手。默荼背對著他,正納悶楓粒怎么不動了,就聽到背后地腳步聲。
楓粒行禮,“楓粒見過少族長”。
默荼回頭看見巫瑾,抬起酥困的右手朝他打招呼,“阿瑾,你來了?!?p> 汗水打濕了她鬢間的烏發(fā),她的眼睛靈動,紅唇皓齒,夕陽的余光照在她的面龐之上,神采飛揚而又鮮活。
巫瑾從未見過這樣的她,腳步停頓了一下又恢復正常,走到她們面前說,“我來看看你”。
楓粒識趣地打算離開,被默荼攔住,大約是心里的拘束放下了,加上這些天相處多了,面對巫瑾時就少了幾分疏離,又或者太累了索性不再拘謹,“別別別,楓粒你留下吧,我要是歇會兒可能就不想再動了。阿瑾,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真不能怪她不多想,這些天她有時做夢都夢到自己祈舞失敗導致整個靈祭失敗,心里的壓力更甚從前,哪兒有那么多旖旎心思?故而在巫瑾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想來看看她,和她說說話的時候,默荼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楓粒這些天見多了默荼的隱忍和努力,難得在她臉上見到羞窘地神情,倒也覺得有趣,心里也不禁放松了許多。其他靈不了解,但沒有誰比她更清楚默荼地變化了,默荼似乎不把自己逼到絕境不肯罷休一樣,大有破釜沉舟之感,有時默荼的忍受力和耐力連她都覺得有些心驚,讓她很擔心這么下去會不會出事,所以當下默荼的變化她還是樂見其成的,“我們明天再練吧,半個月了,你也該適當?shù)匦菹⒁幌隆?,說完不等默荼回神,朝巫瑾示意之后就先行離開了。
默荼跪坐在溪邊,雙手聚起一捧水洗臉,泉水清澈清涼,灑在臉上洗滌她的疲憊。巫瑾坐在她旁邊,一手拿著水囊一手拿著方巾,默荼剛重新坐好,巫瑾就拿著方巾來給她擦臉,她受寵若驚,“我自己來吧”,說著就去拿他手里的方巾,卻被巫瑾躲過。
默荼不明所以,巫瑾解釋道:“練習了這么久,身體很困吧?”
默荼道:“還好”。
巫瑾挑眉,“只是還好?”
“有點兒”。
“只是有點兒?”
“……”默荼羞惱地道:“就你話多”。
巫瑾沒忍住笑了兩聲,不得不說,自從那天默荼趴在他懷里哭過之后,他們兩個這段時間以來確實比以前親密了不少。
巫瑾幫她擦干臉上的水珠,將手里的水囊給她,自己蹲在溪邊淘洗方巾,默荼感慨地嘆了一聲,巫瑾問道:“怎么了?好好地嘆什么氣?”
“一位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這么照顧我,這讓我心里怎么過意得去?”
巫瑾笑道:“得了便宜還賣乖”,擰干方巾上的水,轉過身來對著她說,“再說,我照顧你,難道不是我應該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