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貍貓換太子》這個在現(xiàn)代耳熟目詳?shù)墓适?，婦孺皆知。
姜沁的聲音雖不似黃鶯般婉轉動聽，卻有一種山間涓涓細流般的溫柔嫻靜，將這個充滿悲劇色彩、又帶有恐怖元素的故事娓娓道來。
大家邊走邊聽，越聽越入神。
當聽到“寇珠觸階而死”時，馮玉凝和可鶯人俱是心頭一顫，惋惜不已。
沈墨修倒還好，只是微微側耳細細聽著，未顯露半分情緒。
一直保持了三步距離跟在側后方的藍辭，不覺微微蹙眉。這個什么《貍貓換太子》的故事，某些情節(jié)，似乎有含沙射影的嫌棄。
但主子未說什么，他自當啞巴便好。
錦落宮附近一帶鮮有人走，一路走來竟然沒碰到一個人。路程不長，姜沁只揀了重要的內容說，行至勤學殿正門時，只講到“李妃的兒子剛做了皇帝”，母子尚未相認。
巳時正，勤學殿內忽然響起編鐘的聲音，清脆悠揚，穿遍了勤學殿的每一個角落。
姜沁和馮玉凝心中一緊，糟糕，這是課鈴聲。
沈墨修自然也知道這是什么聲音，歉然道：“是我耽誤了你們的上課時辰，你們這樣過去，林山長定然要訓斥你們?！?p> 兩雙眼睛迫切地盯著他。
“如此，我讓藍辭與你們走一趟，跟山長解釋，免你們責罰?！?p> 馮玉凝微微松了口氣，甚是感激地看了一眼，和姜沁一起欠身謝過。
沈墨修意味深長的眼神自姜沁身上瞥過，略有遺憾地說道：“可惜，如此精彩的故事沒有聽全……也罷，下回再聽?！?p> 說罷，對身后的藍辭揚一揚臉。
藍辭得令，上前一步，與她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見姜沁等人迤邐而去，身形漸遠，唇角笑意漸漸凝固，眸中添了幾分漠然的疏離。
姜沁和馮玉凝走在前頭，可鶯緊跟著，藍辭墊后。
離西殿學堂越近，林山長講學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林照婉出生于書香門第，其祖父酷愛藏書典籍，父親又是天子門生，欽點的新科狀元，從小耳濡目染，為她后來創(chuàng)作的詩詞奠定了文學基礎。因此，前期所寫的詩詞內容，無外乎閨閣小女兒的嬌俏之詞。若非后來家中變故，經歷的一些列磨難……”
林山長的聲音中透著對大才女林照婉的崇敬，亦透著深深的無奈和嘆息。
到門口了，馮玉凝正要往里走，姜沁拉住她的衣袖，搖搖頭。
“中年喪夫、晚年顛沛流離的生活，讓林照婉這一生過得十分艱難。寄情于詩書，是她晚年生活的唯一慰藉。今日我們要學的詩作，皆是她晚年所寫?！?p> ……
姜沁靜靜站立在門外，仔細聽著林山長將林照婉的幾首詩作一一講完后，方才拉著馮玉凝出現(xiàn)在門口行禮。
林山長瞟了一眼，道：“入學第二日便遲到，規(guī)矩不能不立，那就將我方才講的幾首詩詞，每首謄抄十遍，明日交給我。”
姜沁眉心一動，原來她早就知曉她們二人站在門外。
這樣的處罰對姜沁來說，是應該的，況且林山長也算放了水，只是因她而連累馮玉凝，心中十分愧疚，不由側首望去。
似有心靈感應，馮玉凝也側首，示以一個“無妨”的笑容。
能得到這樣的姐妹情深，姜沁覺得家中的那些糟心事，都不重要了，正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