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氣晴好，姜沁穿了一身天水碧織錦長裙，盤了個簡單的靈蛇髻，發(fā)髻間只插一支梅花白玉簪，無其他墜飾。
因翠螺漏帶了東西，折回去取，姜沁便坐在馬車里翻書等候。
忽然聽到外頭有爭吵的聲音，掀開車簾一角往外瞧了瞧，發(fā)現(xiàn)是府中新上任的管家周吏推搡著一個哭哭啼啼的丫鬟出府。
“我真沒有偷姑娘的鐲子，管家您幫我跟姑娘說說，不要將我賣出去……”
周吏推開她的手，道：“人贓并獲，秋兒說了，親眼看到你偷入內(nèi)室翻找姑娘的梳妝屜子。沒將你送官已經(jīng)是姑娘的仁慈，若再糾纏，惹了姑娘生氣……”
他不耐煩地對一旁站著的婆子揮手：“趕緊帶她走，等會兒姑娘看見還沒走要生氣?！?p> 那婆子姜沁認得，是雨泠院管雜事的張婆子。腦后梳了一個大髻，削瘦的臉上是一雙透著精明算計的眼睛。
她可沒有周吏的耐心，直接粗魯?shù)匾话炎н^她的胳膊，呵斥道：“你同她啰嗦什么？手腳不干凈的人留在府里就是禍害，早日打發(fā)出去清靜?！?p> 翠蓉從小服侍姜泠，算得上身邊得力的大丫鬟。姜泠出嫁之后，她也當做陪嫁丫鬟一道去了。
若不是后來生了上位的念頭，也不會有今日的遭遇。
姜泠重生，斷不會讓這種人繼續(xù)留在身邊伺候，不如早早趕出去圖個清靜。
對這種人，姜沁并不會生出多少同情來。
翠蓉一雙眼睛紅腫成大核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我沒有……偷、偷東西……”
張婆子冷喝道：“瞧你那副晦氣模樣，難不成姑娘還能冤枉你不成？”
此刻，有些路過的人聞得吵鬧聲湊上來看熱鬧，不免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周吏見狀，趕緊催促張婆子帶走人，省得等下老爺看到了不悅。
“我真的沒有偷東西！”翠蓉被張婆子挾持著，動彈不得，只一味掙扎哭求，“我是看到姑娘的梳妝屜子亂，想幫忙整理整理……”
張婆子啐道：“人贓并獲，休要抵賴！”
“嘖嘖，這姑娘看著年紀也不大，想不到竟然做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
“手腳不干凈的人，被賣出去，外頭哪家人敢要?！?p> “就是，太寡廉鮮恥了?！?p> 面對眾人的一番指指點點，被人戳脊梁的羞愧感讓她抬不起頭來。
姜沁臉色一沉，隱約覺得這樣下去怕是會出事，于是喊了姜楊過來低聲囑咐幾句。
張婆子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說話犀利，專挑人的痛處去戳。
見著圍觀人指點，她故意要去為難翠蓉，誰讓從前翠蓉仗著是二姑娘身邊的大丫鬟目中無人，老給院里其他人眼色看。
風水輪流轉(zhuǎn)，今日落在她手里，自然有翠蓉好果子吃。
她看似抓著翠蓉的胳膊，實則暗中用勁去掐，旁人看過來是無法發(fā)現(xiàn)的，翠蓉疼得齜牙咧嘴，身子劇烈地抖動起來。
“哼，瞧你那模樣，就算賣了出去以后的主人也不會給你好過。你呀，就在地獄里慢慢熬著吧！”
“啊——”
翠蓉也不曉得是哪來的力氣，竟然掙脫了張婆子的挾持，紅著眼睛發(fā)了瘋似的往門口的石墩子上撞去——
張婆子等人皆愣住，大約也沒想到她有如此烈性，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去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