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廊橋遺夢
過了一夜，村長奇跡般的恢復(fù)過來，甚至很快就能下地干活，身體強健的不亞于一個大小伙子。
而那天夜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村里人都明白。
只是沒有人說破而已，大家對于那晚上的事情諱莫如深，當那個瘦高男人從村頭走過的時候，村里人總是下意識地低著頭唯恐自己被那人的眼神看到，可在他背后村里人卻對著那在太陽下拉的長長的影子指指點點。
高瘦男人根本不在意村民的閑言碎語，不管聽到什么他都是只是嘴角一歪，似笑非笑地靜靜走過。
他知道，凡事有過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這就是人類的本質(zhì)。
而他相信，第二次很快就會到來。
就在村長死而復(fù)生沒多久，村里又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盛夏，氣候炎熱無比，村里幾個小青年貪圖涼快，紛紛聚集前往村附近的大水庫內(nèi)游泳避暑。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下水后的七八個小青年潛下水后就再也沒有浮起來過，守在一旁的孩子嚇傻了眼急忙跑回村里找人來救。
然而這一來一往就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等到人來的時候下水所能撈起來的只有尸體。
夜里，幾家人的哭聲撕心裂肺，堂內(nèi)的青年們卻早已冰冷，皮膚滿是被水泡的褶皺。任憑家人哭的再心痛，他們也不能回應(yīng)半分，就只是靜靜地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我們不是可以找羊肉館的老楊，他上次不久……”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復(fù)活，是需要代價的。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那么誰去當這個代價？
沒有人愿意平白無故的讓自己的手沾上鮮血！
除了，他的親人。
死難家屬們?yōu)蹉筱笠蝗簺_到了羊肉館門前，秦家兄弟沉默的正在打掃店內(nèi)衛(wèi)生，瘦高男人不緊不慢的牽著羊出來。
看著帶來的尸體，黑山羊繞著他們轉(zhuǎn)了許久，朝著瘦高男人咩了一聲。
瘦高男人點點頭肯定的說能救，但是就像上次救村長一樣，有幾個人失去生命，就需要幾個人幫他們撈回來。
家屬們面面相覷，一咬牙轉(zhuǎn)頭就走。
深夜中，在寧靜的村莊里開始了一場對于外鄉(xiāng)人的狩獵。
很快，祭品準備好了，在羊肉館門前擺滿被白布蒙著的尸體，白布上隱隱約約有著幾分血色。
瘦高男人滿足的笑笑，他輕聲吟唱著，聲音沙啞又撕裂：
主啊，愿這純潔的羔羊，能消弭我們的原罪。
主啊，愿這迷途的羔羊，能得到您的垂憐。
主啊，愿這可憐的羔羊，能替代我們服侍您左右。
這羔羊，是我們的血脈，是我們的化身，是我們的罪。
請您接納，這份來自我們卑微的獻祭。
在老楊低沉詭異的哼唱中，原本已經(jīng)失去氣息許久的幾名溺水青年突地在村民們驚恐的眼神中坐立起來，一扭頭哇哇地將腹中積水吐個干凈。
家屬和死而復(fù)生的孩子們哭成一團，沒有人注意到黑色陰影在他們身后涌動著凝聚在一起，流水一般的涌向黑山羊腳下。
黑山羊舒服地咩了一聲。
瘦高男人看著堂下那群抱頭痛哭的人，又看了看一旁陌生的尸體。
嘴角撇了一撇。
回到了后廚之中。
在此之后，村上人對于老楊又敬又怕，老楊要求他們修小廟，村民們沒有敢多嘴的。出錢的出錢，出力的出力，畢竟這個世界上只要自己活著就好，其他的哪管他死活。
小廟很快就修起來了，而上面的神像就是一只黑色山羊，與跟著老楊形影不離的那只一模一樣。
有好事且膽大的村民問老楊，神難道是一只羊嗎？
老楊總是意味深長的說，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只羊，神是一只羊又有什么不可以？神將自己血肉骨都分享給了人，人也用自己的血肉骨供養(yǎng)著神，人和神靈本來就是互相成就的一體，羊也只是神的一個表象。
村民又問，如果神是羊的話，那么你每天養(yǎng)著神是不是太不恭敬了？
老楊摸摸那只黑山羊說，我只是替身暫時放牧而已，我們總歸都是神的羔羊。
村民被神神叨叨的老楊嚇的夠嗆，急匆匆地就離開老楊。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村里人已經(jīng)習(xí)慣有老楊的存在，不僅如此，越來越多的村民開始跟隨老楊一起膜拜他的黑山羊，他所謂的神靈。
人們的信仰總是很淳樸的，特別是在東方。
信仰是用來交換的，人們祭祀龍王，是希望它能夠保佑風(fēng)調(diào)雨順，四季平安，但是當龍王不靈驗的時候，它的廟宇也就會被拆成廢墟。
拜財神是希望得到財運。
拜送子觀音是希望子孫綿延。
然而神靈們總是高高在上的看著凡塵眾人滿懷希望朝著他們乞討著。
他們只是笑笑并不會多加理會。
然而，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神靈，它有求必應(yīng)無所不能，只要你付得出代價，就能得償所愿，你會怎么辦？
當然是供奉它！
村子里不再有人生病，有人死去，整個村子變得和諧平靜，宛如世外桃源一般，只是村子里不再有外鄉(xiāng)人。
村里沒有了外鄉(xiāng)人，村里人就會面臨死亡的威脅。
俗話說的好，死道友不死貧道。已經(jīng)擺脫人生最大敵人的村民們再也不想忍受著死亡和病痛的威脅。
于是村里開始出現(xiàn)了一些奇怪的事件，總有一些村子內(nèi)的邊緣人突然一夜間消失不見，村內(nèi)的人越來越少。
然而他們對于黑山羊的膜拜卻越來越虔誠。
虔誠到可以將自己的子女都供奉給能賜予他們不老不死的信仰。
他們將自己的子女作為羔羊奉上，祈求著自己心中的貪欲能被滿足。
在畫面的最后，褚和看到了孫輝身上發(fā)生的一切，他是如何坐車返鄉(xiāng)，又是如何覺察到不對，卻又被下藥的羊湯迷暈后，被一群癲狂的村民將被迷暈的孫輝送上了祭壇，而這就是畫面的終曲。
褚和突然驚醒，剛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般，但是一切又那么真實。
雨還在下著，這場漫長的夢似乎在現(xiàn)實中只過去了一瞬。
褚和看著羊頭怪人，他似乎知道孫輝到底經(jīng)歷了怎樣令人發(fā)指的事情，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