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奔跑了多久,空氣也越來越稀薄,加上長時間的運動,唐呼出的氣發(fā)出破敗的風箱一般的聲音,背后早已被汗浸濕了,體力飛快的流逝,而身后坍塌的聲音不遠反近,唐只能機械的擺動著大腿跑著。
“吱嘎——”昏暗的洞穴內(nèi)沒有太多照明,唐能目視不到兩三米的距離,當他發(fā)現(xiàn)不對勁時趕忙停下,皮革制成的鞋底與光滑的石塊地面發(fā)出一道刺耳的噪音。
唐雙手撐地堪堪停了下來,在他狠狠地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后,胸口沉悶的壓迫感舒緩了幾分,他也終于看清了眼前,在他的前方是一個巨大的深淵,唐看不清更遠,深淵像是一頭巨獸張開著血盆大口,等著他自己投進去。
唐額頭青筋聳立,前所未有的緊迫感襲來,耳邊只剩下越來越近的轟隆聲,以及那仿佛擇人而噬的深淵巨口發(fā)出淡淡的嘲諷。他沒任何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境。
一切都是人有意為之,唐沒有能力阻止這一切,那現(xiàn)在唯有等待,陷落的轟隆聲沒有停止,唐額角不免留下長長的冷汗,他在賭。
石塊擦著唐的頭皮而過,在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時,一只腳從唐的后方狠狠地橫劈而來,掃在唐的屁股上,受到一股大力的唐失去平衡往前載去。
“啊——”一聲悲鳴回蕩其中,轉(zhuǎn)眼就湮滅了。
要是能活下來,我一定要找出那個陰我的人,再狠狠地踹他屁股。
這是唐最后的想法,之后的他再一次華麗麗的失去了知覺。
在他意識還沒回籠前,那不受控制的失重感以及無邊的黑暗,仿佛下一秒就要與地面來一個親密接觸,下一秒他已經(jīng)想到了,整個身軀會直接爆開,血濺的到處都是,他甚至能聞到血的腥味。。。
唐是被凍醒的,猛的睜開雙眼,身下軟綿綿的感覺讓唐誤以為自己還在做自由落體運動,手腳不由自主的胡亂揮舞,動作看起來想一個滑稽的笨鴨子在水面上劃水。
一朵雪花飄飄絮絮的綴在唐的鼻間,喚回了他的意識,眼前滿目的白色,漫天飛舞的白雪,像是鵝毛般紛紛揚揚的飄落,嘴角咸腥的鐵銹味和絲絲疼痛告訴他這不是假的,他從一個深不見底的地下深淵,掉到了一個白色的雪地。
唐踉踉蹌蹌的爬起來觀察起周圍的環(huán)境,他正站在一處不高的山包上,四面八方都是高聳入云的冰峰,像是一柄柄利劍向天而立,充滿了蒼茫肅殺的氣息,天空被灰暗厚積的烏云掩蓋,雪花飄落,整個天地間就只剩下他獨立于此。
從恢復知覺后,一個詞就回蕩在唐的腦海,那便是天選城以北,穿過萬獸山脈之后的無盡雪山,那是一個終年下雪,冰封萬里的世界,和眼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唐不再去細想自己為何會從南邊的黑森林外圍跑到無盡雪山之中,因為他感覺埋在雪下的腳發(fā)出一陣癢癢的熱意。
呼吸間帶出一陣陣白氣,唐裹緊身上的披風,天空和大地沒有任何指示他方向的標志,他只能認準一個方向前進。
胸前的項鏈發(fā)出淡淡光線照耀著前路,額頭前的發(fā)梢和睫毛早已染上一層冰棱子,眼眸像是布上一層白蒙蒙的霜一般遮蓋他的視線,嘴唇白的發(fā)紫,臉上確是透出一股病態(tài)的紅色。
他只能在一望無際的雪原上走著,只要呼嘯的風聲與其作伴,更遠的深處傳來一陣陣如狼嗥般的獸叫。
腳步開始踉蹌,牙關(guān)止不住的發(fā)抖打顫,在唐精神極度恍惚間,腳下一個打滑,他一頭栽在雪地上,身體不受控制的往雪坡下滾去,剛開始還只是一個翻身壓出一個人印,再然后就是越滾越快,唐像一個輪子,在沒有阻礙的雪地里翻滾。
暈頭轉(zhuǎn)向的感覺最終還是停止,唐仰面躺在雪上,粗粗的喘著氣,猛的吸了一顆冷氣入肺,像一把刀子直接割開了胸膛,唐劇烈的咳嗽,胸口想壓著一塊巨石般沉悶。
“賊老天,有種收了我?!?p> 凄厲而決絕的聲音回蕩在天地間,最終被凜冽的寒風吹散。
“吱——嘩。”
背后的雪地突然陷落,躺在地上的唐來不及反應(yīng),就又開始了。
“。。。。。。”
最終唐還是沒有死,精神只剩一股韌勁吊著的唐這次沒有昏迷過去,唐就這么仰面躺著,雪花從陷落的洞口處飄落,唐伸手想握住那片潔白的雪,手指與其剛一觸及,便化作一滴水,順著手指滑落,滴在唐的臉龐上。
背后感受到一股濕潤,唐驚覺著洞內(nèi)的溫度似乎比洞外稍高,被凍僵的身體也開始回暖,理智也跟著回來了。
唐在坐起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處在一塊巨大的冰塊上,灰白的冰塊內(nèi)好像有什么閃爍著,發(fā)出瑩瑩白光,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呼喚他,聲音像是來自腦海深處,唐跪伏在冰面上,仔細的端詳冰塊。
唐瞇著眼,一點點的靠近著冰面,里面的景象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他看到了,很熟悉的感覺,那是一雙眼睛,仿佛是照著鏡子的樣子,和他的眸子一樣,黑色的眼眸,像是夜空,深邃寂靜。
不對,那是個人,唐終于發(fā)覺被冰封住的是一個少年,銀白色的頭發(fā),稚嫩的面龐比白雪還要圣潔,渾身赤裸,也能看到他結(jié)實的臂膀,肌肉線條很是完美,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但他確是睜著眼睛,與唐對視一般,他的眼睛會說話。
冰面在融化,所以里面的景象越來越清晰,唐倒退兩步,天地間的聲音好像頃刻間停止了一般,腳下的冰在一寸寸消失。
終于,銀發(fā)少年的全身裸露在空氣中,比冰封起來的他,看起來更加完美無暇的軀體。什么時候,他還在看著我,唐不免被這荒唐的直覺所驚,感受到手里能隨時召喚短刀的戒指,唐的焦躁的心才平復一些。
銀發(fā)少年像是沒有氣息一般,可在下一秒,他已經(jīng)朝唐的胸膛伸出了手,做好準備的唐左手截住了銀發(fā)少年的手腕,短刀也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
從始至終他們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