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沉重的選擇

　　若久道：“我知道他危險，我要是能跑早就跑了，他連我有機關(guān)弩都知道了，可見早就對我們調(diào)查清楚了。你現(xiàn)在怎么樣？”

　　聶溪塵搖了搖頭，掙扎著坐了起來。若久看他渾身冰透，解下了大氅蓋在了聶溪塵面前。

　　隨即若久站了起來，也不繞彎了，直接說道

　　“我不管你跟聶溪塵有什么仇怨，但是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聶溪塵死了，你也肯定活不了。你的朋友、家人、孩子，甚至是所有和你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都會因你而死。你確定還要這么做嗎？”

　　白面男子目光冷冷地勾著若久陰笑道：“聽你這么說，我更想趕快殺了他了！”

　　若久一怔，咬牙暗惱，此人軟硬不吃，自己又不是他的對手，該怎么辦？

　　白面男子看若久站在聶溪塵的身前，笑著說道

　　“人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你倒是對你相公極好，冒雪踏荊棘而來，這是打算跟他，生同衾，死同眠嗎？也好，不如我們來做個小游戲吧！”

　　若久蹙眉：“什么游戲？”

　　白面男子道：“你手里不是有一只匕首嗎？你蒙上眼睛，讓聶溪塵來指揮你怎么走。我的心口有一個梅花圖案，你走過來，若是能準(zhǔn)確地扎到梅花，他死，你活。若是扎不到我這梅花。你死，他活！”

　　若久聽后望著聶溪塵，聶溪塵卻眉頭深鎖，看向若久，卻見她雙腿都是血淋淋的，褲子早被刮成了布條，露出一節(jié)小腿，還血跡斑斑。不用說聶溪塵也知道若久是怎么過來的。他的心突然被揪了一下。

　　沉吟片刻后他注視著白面男子，冷冽道

　　“你的仇家是我，殺了我便是，放她走！”

　　“聶溪塵！你……”

　　白面男子冷笑：“你們?nèi)羰遣煌孢@個游戲，兩個就都得死！玩不玩，你們自己選吧！”

　　若久死死盯著白面男子，想著此人太卑鄙了，看若久跟聶溪塵統(tǒng)一戰(zhàn)線，就刻意用這種以生死來賭信任的游戲。

　　若是他們二人合作的好，若久刺到了她，那便證明若久不是真心來相救，若是聶溪塵刻意指揮錯，那便是說若久來此是癡心錯付了！

　　但若是不玩，他們就都沒有活下去的機會。

　　該死！

　　若久思忖片刻后，蹲在了聶溪塵的面前說道：“你就精準(zhǔn)的指揮吧，只要我殺了他，再帶你回去，沒有什么毒是解不了的。他若是活著，我們誰也逃不掉！”

　　聶溪塵肅目沉聲：“他不會真的讓你刺到他心口，他只是想看看我們是否真的能為彼此可以連性命都不顧，刺不刺的到，他都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結(jié)局。”

　　若久目光爍爍，當(dāng)自己的生命跟聶溪塵的生命真的只能二選一的時候，她到底是希望自己活下去還是聶溪塵活下去？人的本能是趨利避害，也是保全自身，若久知道自己沒有那么偉大，能救的時候自然都救，皆大歡喜。

　　但是只能是一個時，大部分的人都會想自己活著吧，她是如此，聶溪塵也亦然。

　　果然這個人給他們出了一個難題！

　　聶溪塵望著若久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到若久的心里去。半晌后，他才淡淡地說道

　　“開始吧！”

　　若久垂眸，無法選擇。她起身，扯過一段衣裙，將自己的雙眼蒙住，整個眼前突然一片迷蒙。

　　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很快聶溪塵淡若寒雪的聲音傳來。

　　“一直向前走，三步后向左繞過一棵樹！”

　　若久聽聲而走，知道此時白面男子的位置一定轉(zhuǎn)移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對方在哪里。

　　若久繞過樹后，聶溪塵繼續(xù)道

　　“向右直走五步！”

　　若久照做

　　“抬腳，跨一步，過雪叢！左上方走三步！”

　　若久照做，一步跨過去，雪叢不小，若久碰到了雪堆，身形一晃，差點摔倒。隨后穩(wěn)住身體，向左上方走三步。

　　站定后，若久等著聶溪塵的指令，但是聶溪塵卻遲遲未說。

　　“溪塵？”若久聲音有些疑惑。

　　一盞茶后，聶溪塵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現(xiàn)在就在你面前半臂處，梅花位置在你左邊三寸位置！”

　　聽到那個白面男子此時就在自己的面前，若久心中還是不禁一陣緊張。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但是她卻沒聽到任何呼吸聲，好似自己的面前根本就沒有人。

　　若久心中砰砰亂跳，耳朵努力地聽著面前的動靜，半臂？若久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對方，而她卻沒有絲毫感覺對面有人。若不是面前真的沒人，那就只能說這個人的呼吸太輕了。

　　若久緊緊握著匕首，如此冰天雪地，她的手心卻沁出了冷汗，聶溪塵說就在她左邊三寸位置，她現(xiàn)在是刺還是不刺？

　　若久很清楚，聶溪塵知道她手上的精準(zhǔn)度，若是這一下刺去，沒有刺中，那對面就是沒人。自己刺空，那就是她死，聶溪塵活。

　　可是聶溪塵真的會為了自己活下去說一個假的位置嗎？

　　聶溪塵會這樣做嗎？

　　同樣，若是對面真的有人，位置也精準(zhǔn)，自己現(xiàn)在是刺還是不刺？刺下去，她能活，聶溪塵就得死！

　　自己又能為活下去而犧牲聶溪塵嗎？

　　她又能這樣做嗎？

　　她生，聶溪塵死還是她死，聶溪塵活著？

　　若久握著匕首的手輕輕顫抖著，若是沒站在那人面前，是聶溪塵在做選擇，那么現(xiàn)在就是若久做選擇，可是她該怎么選擇？

　　若久站在雪中，遲遲沒有下手，她無法知道聶溪塵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就像她無法知道自己該不該按照他的指示刺下去。

　　若久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感覺時間是如此漫長，剎那便是永恒。也從未感覺到生命是如此脆弱，只在人的善念一間。

　　她是刺還是不刺，是她生還是她死？

　　此時在若久的身邊很安靜，安靜到她仿若能聽到落雪的聲音，可她聽不到對面男子的聲音，也聽不到聶溪塵的聲音，仿佛天地間就只有若久一個人，她被困在一片黑暗中，這片黑暗虛無縹緲，漫無邊際。只要她刺下去，她就能看到光明，可同時她就會把另外一個人扔在這片黑暗中，那便是她出去了，日后又還能感受到光明帶給她的溫暖嗎?

　　可是她若是不刺，那么她就會永遠(yuǎn)留在這片黑暗中，永遠(yuǎn)看不到光明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