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資仁書院中最多的并非書,而是水與竹。
成林的竹子將書院緊緊包圍,竹下便是書院自開的水渠,一直流至?xí)褐醒氲碾x淵湖。而書院的課堂便圍著這離淵湖而設(shè),大大小小,共計一百零三個。
白末站在資仁書院高高的匾額下邊時,才恍惚覺得自己懂了雪影閣的分量。
這書院,如此氣派。未來一半的臣子要員只怕都是出自于此吧,難怪雪影閣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可動搖,這里可以稱得上是半個朝廷了吧。
白末和秦方已經(jīng)在這門口等了一會了,門雖開著,卻無人相迎。
許是還在講學(xué),也無人進(jìn)出。
遠(yuǎn)遠(yuǎn)地,離淵湖的一間屋子里急匆匆走出來一人。
這人束好的長發(fā)有些許松垮下來了,但好在面容精神,整個人像是從墨水罐子里提出來般,書香氣沾染得極充分。
“白少主好,想必身旁的便是沙冥流的門主秦公子了吧。還請恕在下有失遠(yuǎn)迎,知道二位今日會來,只是這學(xué)堂的教書先生又十分有限,我也是不得不親自教書。一回到學(xué)堂便投入忘情,竟然會忘記這等大事?!?p> “不知怎么稱呼?”
“畢贏?!?p> “必贏?你叫什么?”
“少主,我叫畢贏,畢竟的畢,輸贏的贏。字凡月,你們也可以叫我凡月。”
“你這名字取得可真是很有志向,很有野心。你爹娘取名字取得不錯啊。對吧,秦方?!?p> “末末,他的名字好像是白閣主取的?!?p> 秦方小聲地提醒她。
可是白末并沒有聽見,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笑聲里。
“少主,快請進(jìn)吧?!?p> 你笑的太丟人了,我怕資仁書院被別人以為來了個傻子。
對于這位白少主,畢贏也很是汗顏,明明是大世家的女子,為何行事如此豪放。
還不等畢贏帶他們進(jìn)去,他們便已然走到這書院的湖邊了。
“誒,秦方,你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個人啊?!?p> “哪兒呢末末?”
順著白末手指的方向,一具尸體赫然出現(xiàn),緩緩從湖心的亭子底下飄了出來。
畢贏卻好像不害怕似的,冷靜地叫人書院中的雜役去取小船將尸體帶出來。
“畢贏,你可知這是誰?”
“是才來書院的教書先生,他叫趙玄鶴。請他來我們這兒還費了不少功夫呢,流水一樣的珍品異寶和金銀細(xì)軟送入他的府中,他都回絕了,只說若我們能找到一孤本典籍,他便答應(yīng)來此處教學(xué)?!?p> 白末想著為什么非要這位趙玄鶴來當(dāng)教書先生呢。
不要黃金細(xì)軟,不愛珍奇異寶,唯求一本書。想必這也是一個嗜書之人。
“他有何特別之處嗎?”
“這位趙公子,雖然年少,但才情冠絕一時,在詩會上嶄露頭角。被一幕僚看中,收入麾下,替自己籌謀。后來不知怎的又成了去年春考大試的考官之一。想必您也知道,我們這資仁書院中的達(dá)官貴人之子大多是為春考而來,若能得一考官做先生,那這資仁書院的名號只會是越來越響,來的人多了,情報才更多?!?p> “是什么書?”
秦方想問的倒是和我一樣嘛。
“看不懂,不知道寫的什么,但是好像只是一本圖鑒記載的書籍,里面都是些花花草草的畫?!?p> 難道是什么武功秘籍,絕世醫(yī)術(shù)的書?
不知道。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白末看著撈尸的小船靠了岸。走上前去。
所幸看見尸體的時候?qū)W堂已經(jīng)下學(xué)了,沒有太多的學(xué)生看見這一幕。不然的話,這資仁書院還有人敢來?
尸體已經(jīng)泡腫,雖然白末已經(jīng)在白府的雪淬樓便見過尸體了,可是吧,這一具尸體更是慘不忍睹。
不行,我可是雪影閣閣主之女,死撐著也不能吐出來。
“哦,等等我!”
畢贏已經(jīng)拿了兩個大盆出來。
“干什么,不用不用。”
才說著,白末就吐了出來,實在是太難受了。
吐完了再回來看雖然還是想吐,但白末此時已經(jīng)系上了面紗,倒也沒那么惡心了。
仔細(xì)看這具尸體,尸體的皮膚已經(jīng)泡白,呈現(xiàn)一些褶皺,雖然白末不是專業(yè)的仵作,但是憑借自己的常識和腦中的醫(yī)理知識,白末認(rèn)為這趙玄鶴是昨日夜里就該是泡在這水中了?;蛘呤怯腥藢⑵錃⒑笸稊S如此湖中,不過書院外的明渠于湖中通水,這湖水必然是流動的活水,為何這么長時間沒飄出來,而我們才到就飄出來了。
有人故意做給我們看嗎?可是為什么給我們看一具尸體。
“他昨日夜里在哪兒?”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教書先生們下學(xué)后如果沒有學(xué)生問問題的話,一般都走得很早。”
“那便將趙府中人請來問問吧?!?p> 這秦方又是與我不謀而合。
嗯,孺子可教也。
“秦方,你是不是我肚中的蛔蟲啊?”
秦方的耳根一下就紅了,卻還是不甘示弱。
“因為我們同床共夢。”
“流氓,輕浮。”
“請二位先進(jìn)屋坐坐吧,我已經(jīng)叫書院的小廝去請趙府的王管家了?!?p> “好?!?p> 明明是自家的家產(chǎn),為什么總有一種座上賓客的感覺呢。
“畢贏,我們什么時候去看看這地底下的情報中心呢?”
“白少主,雖說你們遠(yuǎn)道而來就是想要自己全權(quán)接管這情報中心,不過,這我真的也做不了主,這資仁學(xué)院雖由我管理,但這情報中心可是沈老爺在打理。我連進(jìn)去的令牌都沒有?!?p> 這是什么意思,這是要強(qiáng)行易主嗎?
到了這么久了,也不見這個沈老爺前來。
今日只有畢贏迎接不說,初到自家的地盤,居然目睹命案,把自己耗在這兒查案,只怕是想拖著不交還情報中心吧。如今這情報中心只怕早已是姓了沈了。
“沈老爺想必就是沈潤之了,皇朝的兩朝重臣,退居之后與白無塵結(jié)交,生死關(guān)頭曾救過閣主一命,所以閣主對他信任有加?!?p> 秦方語畢后,便面無表情,不知心中在琢磨些什么。
“二位,接手之事可否暫緩,先替我們書院解決這一懸案吧?!?p> “畢公子,王管家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