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波三折
伊笙歌順著伊笙合的目光看了過去，這才注意到原來窗戶外，有著兩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他甚至都不用猜就能知道是哪兩個人站在外面。
而等伊笙歌再看向伊笙合的時候，伊笙合的不滿都已經(jīng)寫在臉上了。
伊笙歌先是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目光轉(zhuǎn)向別處，無可奈何。
可病人現(xiàn)在的大致情況，和可能所需要用到的藥材，伊笙合都沒有告訴伊笙歌，伊笙歌便也只能是站在原地，所以他不禁想去問一下剛剛伊笙合的診斷結(jié)果。
卻發(fā)現(xiàn)伊笙合已經(jīng)是挪了挪位置，將自己所坐著的板凳搬到了離珊媽更近的地方。
伊笙歌明白，這是伊笙合要問病人自己的經(jīng)歷和感受，來了解更多的情況。
伊笙合并沒有伸手，這一次，他只是將頭伸過去了一點，距離珊媽更近了些。甚至近到快要貼到珊媽的被子上了。
伊笙歌也是站到了伊笙合和藥箱的中間，不過他也湊近了一些，想要聽明情況，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等一下便可以直接在藥箱里找對應(yīng)的是什么藥材了。
伊笙合已經(jīng)收起了剛剛不開心的表情，看向珊媽的時候，也是淡定了許多。
伊笙合的情緒來的快，這一點和伊笙歌特別像。
可他的情緒持續(xù)的時間會比較長，這一點倒是和伊笙歌不一樣。
不過伊笙合對事也對人，與情緒無關(guān)的人，伊笙合還是會調(diào)整好狀態(tài)。
“老婦人，您現(xiàn)在能夠聽見我說話嗎？”
伊笙合的語氣很是溫柔，充滿關(guān)心地問著珊媽。
可能是因為剛剛為了不影響伊笙合把脈，珊媽像是憋了一小會氣，這時剛準(zhǔn)備說話，便先咳嗽了兩聲，還有一些喘氣。
“咳咳，我，可以聽見的，大夫。”
珊媽說話的語氣很是微弱，可能是因為伊笙合靠得比較近，所以她不需要扯著嗓子大聲講話。
但現(xiàn)在和剛剛伊笙合在門外時所聽到的聲音，完全是兩個人似的。
伊笙合看著她睜開雙眼，都好像要用很大力氣的時候，甚至都有些懷疑，剛剛在門外時，里面回答的人到底是不是她本人。
伊笙合都可以想象到她剛剛說話的時候，用了多大的力氣。
伊笙合先是將手搭在了珊媽所蓋著的被子上，認(rèn)真地看著她。
“好的，您能夠聽見我說話就夠了。剛剛我對您的病情診斷，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結(jié)果。接下來，我還需要問您幾個問題，不過您不用以說話的方式來回答我。如果我說的是對的，您同意我說的話，或者是您曾經(jīng)有過這種情況或經(jīng)歷的話，您就點點頭。要是不是如我所說的話，您就搖搖頭，好嗎？”
伊笙合說話的語氣很慢，字都是一個一個地吐出來的，他要讓珊媽一字一句聽清楚他在說什么。
這種伊笙合說話細(xì)聲細(xì)氣的樣子，溫柔的不得了。
在伊笙歌的記憶之中，他好像是只有對待病人的時候，才會表現(xiàn)出這種溫柔的態(tài)度。
珊媽在床上點了點頭，可不知為何，就算伊笙歌表情很是平淡，只是在一旁靜默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內(nèi)心卻有著很大的觸動。
這種場景，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卻莫名地開始對眼前的這位老婦人，有了更多的關(guān)注和遐想。
當(dāng)時，在他的面前，也是十分重要的人，奄奄一息，他卻無能為力。
伊笙歌甚至都可以感受到老婦人的身體，現(xiàn)在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可能這也是為什么剛剛伊笙合的臉色那么的不好了，只有他們兩在老婦人的身邊。
“那好，我現(xiàn)在來問您第一個問題。您從感覺到身體不舒服，然后到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中間大概經(jīng)過了多長時間，有一個月嗎？”
珊媽搖了搖頭。
“那，半個月的時間有嗎？”
珊媽先是搖了搖頭，然后又點了點頭。
伊笙合不明白這模擬兩可的動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在半個月左右了吧。若是比半個月還要多幾天的話，您就點點頭。少幾天的話，您就搖搖頭。您可以好好想一想，不用太急地回答我的問題?！?p> 珊媽聽著伊笙合的話，眼睛微微瞇了一小會，最后還是搖了搖頭。
伊笙合的眉頭微微皺起來了一點，想起了一些事情。
“那我現(xiàn)在來問您第二個問題，在您生病之前，有吃什么不好的東西嗎？比如可能是帶有毒性的野生蘑菇，發(fā)霉的蔬菜，又或者是吃了什么其他的，可能帶有病菌的肉類？”
珊媽又是搖了搖頭。
伊笙合的雙眼朝天看，停頓了一會，思考了一下什么，臉上的表情冷靜了不少。
“那我現(xiàn)在問您最后一個問題，您從開始感覺到不舒服，一直到現(xiàn)在臥病躺床不起之間的日子，都是按正常狀態(tài)吃飯的嗎？就是，一日三餐都有在吃嗎？”
珊媽點了點頭。
“那林小姐之前給您找的那些大夫，有沒有給您開藥，然后讓府上的人幫忙煎藥，再送過來，讓您服下去的？”
珊媽點了點頭。
“他們所熬制的藥，也是一日三餐，在飯前或飯后讓您服下的嗎？”
珊媽又是點了點頭。
伊笙合這才有些滿意似的，若有所思地也點了點頭，好像找到了答案一般。
“好的，我的問題都問完了。那您現(xiàn)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您了。我先出去跟林小姐匯報一下大致的情況。”
珊媽的臉上擠出了一個難看的，苦澀的，暫且讓伊笙合理解為是感謝的表情。
在珊媽閉上雙眼后，調(diào)整好自己的身子，才漸漸恢復(fù)成平常的樣子。
伊笙合很是認(rèn)真地又端詳了一下珊媽的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臉上帶著惋惜的表情。思考了一會，想明了可能需要用到的藥材，便準(zhǔn)備跟伊笙歌說明，讓他好去藥箱里找找。
可當(dāng)伊笙合左右都看了看之后，才發(fā)現(xiàn)伊笙歌并不在身邊。
伊笙合轉(zhuǎn)過身去，果不其然，伊笙歌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雖然冷靜了不少，可當(dāng)伊笙合的目光聚焦到伊笙歌的臉上時，還是愣了一下。
伊笙歌的眼眶竟然有些濕潤了，還閃爍著些許淚光。他的表情也有一些癡呆似的，只是傻傻地看向珊媽，沉浸到他腦海里的場景。
就連剛剛伊笙合轉(zhuǎn)過身，他也一言不發(fā)，更像是沒察覺到這一點。
“歌哥，歌哥？”
伊笙合很是小聲地喚了伊笙歌兩句，雖然不想驚擾到他，但現(xiàn)在肯定要讓他醒過來。
可伊笙歌并沒有理會他。
伊笙合眼看若只是單純地叫他，肯定沒用。他便用手輕輕地推了伊笙歌一下。
“歌哥，你怎么了？”
伊笙歌這才晃過神來，如夢初醒還略帶慌張地看向伊笙合。
“?。繘]怎么，沒怎么。你診斷的怎么樣了？情況都了解完了嗎？”
“要問的問題都問完了，不過現(xiàn)在不能肯定到底是什么原因?！?p> “嗯。那你需要什么藥材？或者是要什么原料來熬藥嗎？我?guī)湍阍谒幭淅镎艺摇！?p> 伊笙歌剛一說完，還沒等伊笙合的答復(fù)，便轉(zhuǎn)身蹲了下去。他直接是打開了一直放在一邊，沒有理會的藥箱，在里面倒騰著什么似的。
但由于伊笙合還沒有說是什么，所以他也只能是胡亂地翻動著。
伊笙合看著伊笙歌有些手忙腳亂，更是手足無措的樣子，只是拿后背對著他。
看見伊笙歌的兩只手還在臉上胡亂抹著什么似的，伊笙合頓時就心軟了許多。
伊笙合很是輕緩地將自己的手，慢慢地貼到伊笙歌的后背上。
“歌哥，是不是又想起馨媽了？”
伊笙合的語氣難得的溫柔，甚至比起剛剛詢問珊媽情況的時候，還要溫柔許多。
這個時候聽到馨媽兩個字，卻是讓伊笙歌的鼻頭一酸。
伊笙歌只點了點頭，仍然還是蹲在原地，沒有說話，狀態(tài)收不回來，情緒還是很低落。
伊笙合知道門外還站著林曦顏和小明，被她們看見了不好。
伊笙合便是從板凳上起來，蹲站到伊笙歌的一側(cè)，寵溺又有些心疼地看著他。
伊笙合并沒有第一時間就去說些什么道理，而是給時間讓伊笙歌好好消化了一下情緒。
在伊笙歌深吸了幾口氣，又用衣袖擦了擦鼻涕之后，伊笙合才開始自顧自地說著。
“歌哥，別太難過了，我也很想馨媽。但我們現(xiàn)在可是在貫金府里，你想想，若是我們兩個大夫，兩個外人，在貫金府內(nèi)哭哭啼啼的話，別人會怎么看我們？”
“我沒哭的?！?p> “好，就算你沒哭，可若是這件事傳出去了，以訛傳訛，以后貫金府的顏面何在？那貫金府到后來會找誰的麻煩呢？我們是來給病人治病的，不是來惹事更不是來感傷的?！?p> 伊笙歌在聽完伊笙合的話后，用右手在兩只眼睛上擦了擦，立刻就站了起來。
伊笙合的嘴角微微上揚，看伊笙歌收斂好了情緒后，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沒事了，小合。正事要緊，你快說需要些什么藥，我來幫你找?！?p> 伊笙合看伊笙歌轉(zhuǎn)過身子來對著他，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趨于穩(wěn)定了，這才放下心來。
“沒事了就好，要不你先幫我把藥箱搬到桌子上去，這樣彎著腰或者蹲著也太不好找?！?p> 伊笙歌點了點頭，彎下腰，先是將藥箱的蓋子蓋了上去，然后一把直接將藥箱提了起來，放到一旁的空桌子上，最后又將它重新打開。
伊笙合走到伊笙歌的旁邊，停在了藥箱的面前。他開始回憶剛剛自己所想到的，所需要用到的藥材。
但看了藥箱里第一層所裝著的那些藥物之后，伊笙合又搖了搖頭，難以抉擇的樣子。
“歌哥?！?p> “嗯？”
“藥箱里有熒光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