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回歸自然

　　那天，天蒙蒙亮，躺在他懷抱中的李雙喜，便一早就偷偷地離開了。睡在破舊房子的黎振華根本不知道，當(dāng)他醒來了發(fā)現(xiàn)李雙喜不見了。

　　失魂落魄的李雙喜回家后，悄悄地走進(jìn)耳門，正好被上茅房的母親發(fā)現(xiàn)了。

　　死丫頭，從哪里來？徐英冷漠臉便走近她的身后，李雙喜嚇得打了一個激靈。

　　我肚子痛剛上好茅房。李雙喜不敢抬起頭來對視母親，正要邁步走進(jìn)門時。

　　胡說！你等一下，倘若你爹問起，你就這么對他說，切記，也許可以撒得了謊，可是我明明看見你從那兒一路小跑來，瞞得了你爹，卻瞞不了老娘。徐英拉著她的手趕緊讓她從耳門進(jìn)去。她們便走進(jìn)了耳門。

　　“咳，咳，咳”李燈明輕輕地咳嗽了三聲，剛才她倆的對話早已聽見了。為了避免引起尷尬他故意輕咳幾聲，可心里窩著一股火。

　　爹，閨女幫爹爹沏壺好茶去。李雙喜漲紅著臉說。

　　不必要了，我喝了些膏方藥挺管用，上次那個王郎中的祖?zhèn)髅胤礁喾剿帲逍臐櫡危搴頌a火，你把它弄一盅吧！

　　知道了，爹，閨女幫爹爹弄好再敬上就是了。

　　此時的李燈明心中的火開始向上冒，可他還是壓了壓，心想：閨女一早躲躲閃閃回來，是不是干了見不得人的事。他想這些，突然間佯裝著微笑。

　　嗯，多懂事的閨女，爹就等你的伺候了。徐英啊，別閑著，把膏方藥拿來，閨女去弄些開水了，等下沖膏方。記得，暖壺的水是昨天的，沖了效果不靈驗了。前幾天王郎中送我膏方藥時再三叮嚀用熱水沖效果好，千萬別用隔天的。李燈明望著老伴故事這么說道。

　　片刻，廚房里生起了火，徐英從櫥柜邊上拿來了膏方，用湯匙舀了滿滿的兩下，然后提起小水壺，先把開水沖在膏方內(nèi)，再用筷子來回攪和，頓時一股濃濃的中藥味散發(fā)開來。

　　娘，你去休息吧，就讓閨女來吧！李雙喜接過水壺，咕咚咕咚地沖起膏方來。但此時的她雙手有些發(fā)抖。片刻后她端著走近了父親。

　　爹，喝吧？不溫不燙的。李雙喜送到了李燈明手邊。李燈明接過后輕輕地吹上幾口，然后一口而盡。

　　喔喔，真管用，馬上喉嚨就不干燥了，這祖?zhèn)鞯臇|西還是好?？上А上?。李燈明輕輕地放下了茶盅。

　　什么可惜，可惜的？有事說出來比不說好些，別老憋在心里，如果憋多了肯定會出毛病的。徐英走近跟前說。

　　你在說啥呢？誰會憋出毛病，我的意思是，王郎中這么好手藝可惜無人接手，生了一個兒子又是傻子，女兒又不外傳，要是閨女嫁過去，王郎中肯定會傳授這獨門絕技。到時，咱們就可以享閨女的福了，哈哈。李燈明笑嘻嘻地說，他借時機(jī)會打著如意算盤。

　　那不行，王郎中的兒子就是一個傻子，誰嫁誰倒霉，老爺子你就打消這個念頭吧？據(jù)說，閨女與另外一個小子走得近……徐英在李燈明耳朵邊輕輕地說。

　　胡說八道，閨女哪有其事？這要是說了出去，我老臉往哪里擱？快去弄點糕點，讓我壓壓驚。

　　徐英搖搖頭走進(jìn)了廚房卻取糕點了。

　　閨女，閨女人呢？

　　難為情的李雙喜，自己心知肚明。她一頭扎進(jìn)了自己的臥室倒在床上，傷心的淚水模糊了雙眼。

　　該死的振明，你這樣的流氓。她咬著牙狠狠地罵了一陣，心里才舒服了些。此時，李燈明靜靜地走進(jìn)房間聆聽女兒的動靜。

　　片刻，他聽到了女兒嚶嚶地哭泣聲，他敲打著門。

　　閨女，閨女，快開門，你有什么事瞞著老爹？快開門，快開門，有什么盡管告訴你爹。

　　隨著一聲聲催促，李雙喜揩干凈淚水打開了門。

　　爹爹，你叫我？

　　剛才你在哭啥？快告訴我？老爹給你出氣。

　　爹爹，閨女是肚子不舒服些，真的沒事，我就是有些難忍。

　　李燈明伸手在她前額頭一摸，驚訝地說。

　　喲喲，不好，頭額有些發(fā)燙。

　　爹爹，不要緊，我沒事。

　　別瞞爹了，其實你昨天一直沒回來，昨天晚上大那么大的雨，我知道不在家，肯定是淋雨了是不是？

　　此時，李雙喜知道瞞不下去了便點點頭。

　　你等著，我去讓你娘煮的生姜湯，沖沖寒氣，應(yīng)該沒有事。

　　嗯。李雙喜淚水剎那間流了下來，自己受了欺負(fù)，憋著氣，這是什么世道！該死的黎振明對于下手了，這本事傷天害理的事，當(dāng)下只有忍了。

　　李燈明從房間里走進(jìn)廳堂，徐英從廚房里膽怯怯地走了進(jìn)來。她知道瞞不住了老爺子，只好順便地問。

　　老爺子，喝膏方茶了，剛才閨女為什么哭泣你大概知道些，此事千萬不外傳啊，只有吃啞巴虧，才可顧及閨女的臉面?。?p>　　打??！什么都別說了。我剛剛問過閨女，當(dāng)下她全身發(fā)燙不舒服，快去煮些生姜，雨淋了驅(qū)驅(qū)寒氣要緊。

　　半個時辰，徐英端來了滾燙的生姜水。李雙喜慢慢地抿著生姜水后，開始身上有點微微汗?jié)n。

　　來，去睡一覺，醒來就沒事的。

　　徐英讓李雙喜躺下，蓋好了薄被單，半個時辰，捂出了一身汗。

　　一場噩夢的回憶，此時，李雙喜逐漸地醒來！她使勁地站起來，趔趔趄趄往前走去。她沿著小橋而下消失在山腳附近的羊腸小道中。

　　她是去哪？徐英輕輕地問。

　　這就是發(fā)生在李家的一件見不得光的丑事。結(jié)果李燈明避開嫌棄，把李雙喜便嫁給了遠(yuǎn)房親戚的阮家……

　　一個好好的家庭就這樣弄得家破人亡。

　　人在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fēng)云。

　　黎君茹為了遠(yuǎn)離紅塵，遠(yuǎn)離這個煩惱的家。她從郊外黎振華墳?zāi)挂粍e后，去庵堂削發(fā)為尼了。她一心向佛，放下心中的恩恩怨怨，不計前仇，已經(jīng)皈依佛門，正在庵堂一心念經(jīng)求佛，了卻心中悲傷與煩惱了。

　　清晨，太陽升有一丈高。庵堂仍然是一片寧靜，這里沒有凡事紛爭，沒有人世間的痛苦，只有梵音裊裊。此時，一束束陽光從樹枝中投下斑斕，給庵堂添設(shè)了幾份幽靜。

　　黎君茹靜靜地坐在金佛之前，右手勻速地敲打著木魚，左手不停地盤算的佛珠子。這富有節(jié)奏的木魚聲從窗口飄逸出來，是那么的清脆與悅耳。

　　人生苦短，必修其性。然而人生最高境界的也是善行之，善行且善樂之。水之性可造福萬物而不爭名利?？梢娙吮匾运窞殍b之，靜心修其性道。避高趨下是一種謙遜，乃奔流到海是一種追求，剛?cè)嵯酀?jì)是一種潛能，最終海納百川是一種大度，置身其間，融為大體匯聚江河。滴水可穿石，乃水之毅力，阿彌陀佛！

　　黎君茹不停止重復(fù)念著，口中念念有詞，心靜如水。然而巧慧太師也靜靜地佇立在她身后。此時巧慧太師望著這端莊雋秀的她搖搖頭，雙手合十，一聲“阿彌陀佛！”，一會兒就悄悄地離開了，向那長廊而去。

　　不好了，師傅，師傅，庵堂有人大鬧大哭。一位女徒急匆匆地跑來，她氣喘吁吁地告訴巧慧太師。

　　巧慧太師轉(zhuǎn)過身來，她望著女徒一片茫然。

　　阿彌陀佛！庵堂凈土，豈容得惡人大肆喧嘩，成何體統(tǒng)？徒兒領(lǐng)師傅前去。

　　女徒弟領(lǐng)著巧慧太師，從長廓走到庵堂的大門口，只見一位瘋瘋癲癲的中年婦女，她一會兒哭，一會發(fā)笑，似鬼狀，衣服破爛，蓬頭垢面。

　　阿彌陀佛！女施主，請肅靜，阿彌陀佛！這是庵堂，你跟我來？巧慧太師來到李雙喜面前。失魂落魄的李雙喜目光呆滯地望著巧慧太師傻傻地發(fā)笑。

　　阿彌陀佛，女施主請跟我來吧！你們還愣著干嘛？快幫忙。說完徒兒攙著她向庵堂走去。

　　你們倆先去燒些熱水，讓這位女施主洗個澡，再端些吃的東西來，再安頓女施主休息，不得有誤，阿彌陀佛！

　　說完巧慧太師離開了。兩位女徒望著巧慧太師遠(yuǎn)去，轉(zhuǎn)過臉來，她身上有一股怪味，她們都捂著鼻子。

　　臭死人，快一點，快一點，走吧！好好洗個澡，你碰見的是巧慧太師，如果是換了他人，誰也不會理睬你。

　　李雙喜似懂非懂，可是她瘋瘋癲癲的、傻乎乎地發(fā)笑。

　　哈哈，哈哈，你們帶我去哪？哈哈……你們帶我去哪？放開我吧！

　　帶你干嘛？不是巧慧太師安排，你一身臭氣聞死人，快走！還不走就打斷你的雙腿。

　　不要，不要，我是好人，不是你們想象的壞蛋！放開我！

　　另一女徒捂著鼻子，右手使勁在李雙喜背上擰了一把。

　　哎呦，哎呦，打人啦！哈哈……

　　還喊，再喊割了你舌頭！這時李雙喜才似乎醒過來，她心想：我是怎么啦！我為什么呆在這里，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哈哈，老人家你終于醒了，我告訴你吧！這是庵堂。我問你，你一個人可憐兮兮來到這里為什么？

　　我的閨女，我的閨女呢？我找我的閨女。她又開始發(fā)狂起來，掙扎著。

　　為了安慰她，只有點穴讓她清醒過來。好不容易幫她送進(jìn)了沐浴室。

　　告訴你，千萬別亂跑，你洗好澡換上新衣服，你就成了庵堂的弟子了。說完兩位徒兒安排好后離開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當(dāng)她們重新來到沐浴房，李雙喜人不見了。

　　該死的村夫，不知好歹的女人，巧慧太師對你如此好卻不領(lǐng)情，還擅自逃跑了？這怎么辦？等下巧慧太師怪罪下來咱們怎么辦？

　　要么，我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捆綁起來送下山去，就說她洗澡后，自己清醒了離開了。

　　對！這可是好主意，現(xiàn)在關(guān)鍵問題咱們還找不到她的去向。我估計她不會走遠(yuǎn)。

　　為什么？不一定吧？

　　你想想看，她一個失魂落魄的村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就是瘋瘋癲癲之人，誰還會在乎她？一旦見到她都唾沫橫飛，對不對！

　　她們倆一問一答，正好被細(xì)心的黎君茹聽見了。她知道庵堂來了一位瘋癲女子。是不是來找自己的？是不是神秘兮兮的母親。雖然黎君茹到現(xiàn)在清楚了自己的身世，但是也不得全怪罪李雙喜，這其中的是是非非誰也說不清楚。黎君茹想到這兒，她開始謹(jǐn)慎小心起來。黎君茹悄悄地跟隨她們，看看她們到底對那瘋癲女人干什么？

　　經(jīng)過一次一次生離死別，黎明茹什么都放下了。曾經(jīng)的夢想都已經(jīng)化作云煙，飄散在塵埃中。

　　站??！站?。∵€想逃跑？我?guī)煾祵δ氵@么好，你忘恩負(fù)義，你把我?guī)煾档呐畟儺?dāng)成了驢肝肺。如果你來離開半步，那我們就不客氣啦！

　　李雙喜，通過洗澡后，神清氣爽，換上了新衣服，明顯年輕多了，與剛剛半個時辰之前判若兩人。

　　黎明茹這時才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的女子正是李雙喜，她下意識地認(rèn)識到。

　　她怎么找到這兒的？難道她就是為我而來？我是不是想多了。這李雙喜即使是我的生母，有誰能證明這一切！

　　此時，李雙喜哭喪著臉問面前的兩位尼姑。

　　你們是喊我嗎？李雙喜凝視著站在她面前的兩位。

　　她們倆冷冷地朝她一笑。

　　你去死吧？你這鬼樣子就是和死了沒有什么區(qū)別的。

　　她拔出了短刀朝李雙喜的脖子上一就一下，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只鴛鴦腿，把短刀踢飛一丈余。

　　住手！一聲尖叫，黎君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把她們踢翻在地。

　　阿彌陀佛！你們走吧！對了，這位女施主，你從哪來該回何處。你要尋找的那位女人已經(jīng)皈依佛門了，她永遠(yuǎn)不會再迷戀了人世間的一切。

　　夫，人神好清，而心憂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所以不能者。

　　黎君茹雙手合十，靜靜地離開了！李雙喜以淚洗面也離開了。

　　此時此刻，湛藍(lán)的天空中，飄著幾朵悠悠的白云，庵堂中傳來了裊裊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