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蕭楚宴看著散落在地上的書,心里十分不爽,并不打算搭理此人。
她自顧自地擼起袖子,默默蹲下?lián)鞎?,每拿起一本,都會“啪啪啪”地拍灰塵,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余光看到對方局促地站在原地,雙腿繃得筆直,一只手還在不停地扣著褲腿,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局促得很。
這個時候,蕭楚宴的心情才好了一些,她這個人,最見不得讓她難受的人開心。
她果斷抱著所有的書,站起身面無表情地盯著對方,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看了個遍,在對方差點兒要不管不顧落荒而逃的時候,才輕輕說了一句“沒關(guān)系”,然后大步離開,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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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大一那些概述性的課程,大二的課程更加專業(yè)化,上課的人也從之前的一個學院縮減到一個專業(yè),一眼望去,教室里空落落的。
蕭楚宴卡著上課鈴聲,從后門大搖大擺地走進教室,坐在了最后一排,她的閨蜜旁邊。
尤佳沒有看她,專心翻閱著上節(jié)課的筆記,只是在她完全落座的時候,涼嗖嗖地說:“你遲到了45秒。”
“哦,”蕭楚宴攤開手里的書,一面看著空無一人的講臺,一面隨意翻找著內(nèi)容,“那你要舉報我嗎?”
“我是個有嚴格時間觀念的人。”尤佳推了推眼鏡,拿出一只粉色小豬圖案的筆,開始復習上節(jié)課的筆記。
蕭楚宴捏著眉心,想要驅(qū)散自己突如其來的困意,“所以呢?”
“你需要補償我與你同流合污造成的精神損失,比如……下節(jié)課的筆記?!庇燃芽戳怂谎郏瑖烂C地表情柔和了些,“你拿那么多書干嘛?也沒有一本是現(xiàn)在要用的?!?p> “被周叔叔辭了,現(xiàn)在找些股票的書看一下,試試能不能發(fā)大財?!笔挸缫а狼旋X地翻著書,還拿著筆在本子上記錄著。
尤佳在推眼鏡的間隙,對她翻了一個隱蔽的白眼,“收款的款寫錯了,左邊‘士’字下面是‘示’不是‘未’?!?p> 蕭楚宴:“……”
怒而放下筆,蕭楚宴無語而直言,“你有完沒完啊?今天吃槍藥了?”
“我們這學期一共十門課,要上到十六周,現(xiàn)在是第十周,之前所有課程的筆記我已經(jīng)完成,剩下的都交給你了……”尤佳一邊記筆記,一邊說道。
蕭楚宴滿臉錯愕,“喂!這個以后再說,現(xiàn)在是……”
尤佳突然轉(zhuǎn)頭盯著她,那雙在藏在眼鏡后面黑漆漆的無神雙眼,嚇的蕭楚宴一個激靈,要說的話也立馬剎車。
似乎只是不滿對方的打斷,確認蕭楚宴安靜下來后,尤佳繼續(xù)盯著黑板,語氣毫無起伏地繼續(xù)說道:“你還需要給我?guī)б蝗杖?,補藥,零食……”
蕭楚宴:“你……”
“最重要的是,在我變回原型之前找到在一米之內(nèi),讓你手上起紅疹的人,他就是跟蹤你的那個人,我堵到他了?!庇燃阉λ︻^,似乎有些難受。
“等等,你這是怎么了?!我先帶你去Roki咖啡!”蕭楚宴拉住尤佳的手,一片冰涼。
“不用,”尤佳咬著嘴唇,繼續(xù)說道:“我在他身上撒了薔薇花粉,很少量,只有靠近了你才會起過敏反應(yīng),所以……只有你能找到他,但是……我早上靈力消耗有點兒大,大概還能堅持一個小時,你……快去!”
蕭楚宴咬咬牙,扶著尤佳快速出了教室,“老師!我朋友貧血,我先送她去醫(yī)院!”
教室里一片安靜,所有人啞口無言,目送著她們離開,他們的腦海里都有著同樣的疑問。
這個教室……不是被借來做社團活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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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學校里人并不多,蕭楚宴帶著尤佳來到一間空教室,讓她先坐著休息。
尤佳現(xiàn)在滿頭大汗,精疲力盡地趴在桌子上,但還是在小聲地催促蕭楚宴:“楚宴,你快去找啊,花粉會很快消散的……”
“不用找了,”蕭楚宴從包里掏出一瓶胡蘿卜汁,遞給尤佳,“喏,已經(jīng)碰上了?!?p> 尤佳眼前一片模糊,她極力睜大眼睛,終于看清了面前的果汁,還有蕭楚宴胳膊上的紅疹。
“你什么時候撒的花粉?”蕭楚宴擰開瓶蓋,又從書包里拿出自己的水杯,擰下杯蓋,用紙巾從里到外擦拭干凈,才把胡蘿卜汁倒進去,雙手端到尤佳面前,耐心地喂給她。
“大概三個小時前?!庇燃褟姶蚓裥】诤戎?,喝完這一蓋子后,便停下來繼續(xù)說:“我穿了你昨天的衣服出門,騙他跟錯人,交手的過程中撒的?!?p> 說到這里,她的臉色變得有些微妙,“你的衣服被我塞進宿舍陽臺的壞盆子里了,記得回去洗?!?p> “你也太過分了吧!我昨天是去打架,是去懲惡揚善哎!你就是這么對待英雄戰(zhàn)袍的嗎?!”蕭楚宴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樣,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下來,插著腰面對尤佳,就要開始義憤填膺地理論。
尤佳隱晦地在眼鏡之下翻了一個白眼,臉色難看地說了最后一句話,“把我送到周叔家,必須,沒商量?!?p> 蕭楚宴眼睜睜看著她在一陣霧氣中消失不見,一堆衣服失去支撐,落到地上,尤佳一直保護得很好的眼鏡,如她所愿落在了衣服堆上,逃脫了粉身碎骨之災(zāi)。
神奇的是,眼鏡落地之后竟然立即縮小,變得只有臺球大小,還在不斷動來動去,細看來,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衣服下面挪動,似乎在尋找鉆出來的口子。
“哈哈哈,你還是這種時候看著比較順眼?!笔挸琊堄信d致地蹲在地上,用手不厭其煩地戳著衣服下面移動的小包,玩得不亦樂乎。
終于,在她的摧殘下,小包不動了,像是已經(jīng)放棄掙扎。
蕭楚宴搖搖頭,意猶未盡地收回手,認命地為好朋友掀開衣服,為好閨蜜掃清前進路上的障礙!
她纖手一揮,衣服揚起大片灰塵,落在了更遠一些的地上,而目之所及,卻沒有可愛的小佳佳。
蕭楚宴:“咦~”
變故,發(fā)生在一瞬間,即使蕭楚宴感官敏銳身手敏捷皮膚敏感,也沒有辦法讓她躲開好友意料之外地全力一擊。
“啊啊啊啊啊……松口松口松口,好佳佳好佳佳,我……我我我再也不敢了!”蕭楚宴捂著手大叫著求饒,錯了錯了錯了,皮膚敏感一點兒也不好!被咬只會更疼!
而在她手邊,一只通體雪白的小兔子正紅著眼睛死死咬著她的拇指,說什么也不松口,即使隨著爆發(fā)之后靈力丟失而越變越小,它也想教訓一下這個蹬鼻子上臉的二百五!
“姐,佳佳姐,我錯了,真的,非常真心。”十指連心,蕭楚宴疼地眼淚汪汪,卻也不敢使用暴力,否則以尤佳的脾氣,真的會咬掉她的肉。
“佳佳,你最好了,對了……周叔叔昨天做了蘋果派,我們快點去吃好不好?”蕭楚宴忍著劇痛,滿面笑容地勸說著暴怒的閨蜜,直到對方松了嘴,她才在極度興奮之下流下一滴鱷魚淚。
她裝模作樣地吸吸鼻子,把尤佳的眼鏡老老實實地遞過去。
兔子舔舔牙齒,面無表情地伸出兩只前爪,給自己戴上了眼鏡,然后瞥了眼衣服堆,又瞥了眼蕭楚宴。
蕭楚宴噘著嘴,委屈巴巴地把衣服都裝進書包,又畢恭畢敬地伸出雙手,讓尤佳臥上去。
尤佳也不客氣,在蕭楚宴手上動來動去,選好合適的位置后,豎了豎耳朵,便疲憊地閉上眼睛。
蕭楚宴抱緊兔子,小心翼翼地背好書包,開始往外走,他需要找周若祁幫忙。
尤佳說下咒時間是三小時前,那個時候蕭楚宴剛洗漱完,在去圖書館的路上。見到尤佳之前,途中至少有五個人進入過她方圓一米內(nèi)。
首先是同坐一趟宿舍電梯的小姑娘,好像是隔壁班的,其他印象不深,隱約記得是棕色齊肩短發(fā)、戴著紅色帽子,還有紅色連衣裙,個子不高,但很好看,非常好看,令蕭楚宴在內(nèi)心郁悶到畫圈圈的好看。
第二個是空曠校巴上,坐在他前面的男同學,黑色衛(wèi)衣,寸頭……還有點油。還有借書時前臺的小姑娘,聲音很好聽,其他毫無印象。
接著是教學樓下喂貓的男同學,是蕭楚宴的師弟,兩人都是配音社的成員。
最后一個,就是在教室門口把她的書撞翻的男同學,因為過于反感,蕭楚宴對他形象的自我腦補,已經(jīng)完全掩蓋了腦海里此人的真實樣貌,只記得戴著眼鏡,但是比尤佳的款式土了幾百倍。
“哎……”忍不住嘆一口氣,蕭楚宴覺得這樣的找法,宛如大海撈針,不過,可以先找周若祁幫忙,有困難就該找家長,有沒有用另說。
尤佳本來在蕭楚宴顛顛的步伐中醞釀睡意,誰知目的地這么快就到了,一個緊急剎車,讓她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尤佳睜開通紅的眼睛,怒由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正要趁機咬一口泄憤,卻注意到眼前并不是Roki咖啡,而是學校的圖書館。
抬頭看了看,從尤佳的角度只能看到蕭楚宴碩大的鼻孔和歪斜的嘴角,但理智告訴她,這是一個不懷好意的奸笑。
尤佳默默低下頭,不再荼毒自己的眼睛。沒記錯的話,蕭楚宴早上的行程里就有圖書館,看來她已經(jīng)有了計劃。
既然如此,尤佳便決定不操多余的心,繼續(xù)閉上眼,安心修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