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遼人來了!??!快跑啊?。?!”
遼人每年秋天都會有小股騎兵流竄入境,來搶奪大宋百姓辛辛苦苦勞動一年的成果。
然而遼人并不可怕,因為經(jīng)常過來,百姓們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一套應對措施。
遼人過來前把大多數(shù)糧食藏起來,然后等遼人過來主動配合,給遼人一部分。
因為遼人人少,而且這也不是大遼的地界,所以一般都是匆匆而過,搶完就走。
可怕的是遼人騎兵后邊追著的大宋官兵。
朝廷腐敗,喝兵血的現(xiàn)象層出不窮,手下的官兵能吃飽的都在少數(shù)。
每次出征,身上帶的糧食不夠吃怎么辦?
只能是搶奪貧苦百姓的口糧,他們不像遼人,時間充裕的很。
據(jù)說邊境那邊更是不堪,殺良冒功已經(jīng)成為了大宋報功的主流。
那幫子文官,打遼人不行,打自己人那叫一個心狠手辣。
安寧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幾個衣衫襤褸的人發(fā)瘋似的往鎮(zhèn)子這里跑。
后面追著幾個遼人騎兵。
“這遼人的裝備還是這么差?!?p> 安寧吐槽了一句,然后拉著想要沖上去救人的姐姐轉(zhuǎn)身就跑。
安家所在的小鎮(zhèn)名叫烏鎮(zhèn),因為遼人很少深入到這里。
而且就算深入到這里,也不敢在這里多做停留,所以小鎮(zhèn)的城墻修的并不高。
這是安寧第二次看到遼人,上一次看到還是3年前。
在衣衫襤褸的村民們都進到了鎮(zhèn)子后,城門就被重重的關(guān)上。
后面追著的遼兵,看見短時間內(nèi)拿不下這座小鎮(zhèn),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其他地方奔去。
當天夜里,安家所在的小院中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王爺,根據(jù)城中密諜給的情報,當年和親的豐城公主就在這里了?!?p> 黑暗中,有人在低語。
“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了,當年太子耶律浚被暗殺,我皇耶律弘基大怒。
我女兒抱著尚還年幼的公主,為了躲避敵人的追殺,下落不明。
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整找了十三年,才得到了女兒的下落?!?p> 黑暗中,一位年邁的老人暗自垂淚。
“記住要有禮貌,不要傷到里面的任何人,不然你們提頭來見?!?p> 老人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下達命令。
“是,我等一定牢記?!?p> 說罷,眾人分散開來翻墻進入了安家小院。
進到小院后,發(fā)現(xiàn)院里有一個中年人在喝茶。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閣下要不要坐下喝杯茶?”
中年人慢條斯理的把身前的茶盞倒?jié)M,抬手讓了讓。
“不知閣下是?”
雖然已經(jīng)暴露了,但是自己這邊人多,也不怕中年人出什么幺蛾子。
“哦,用你們的說法,在下是你們豐城公主的駙馬,按照輩分,在下應該叫你一聲皇叔?!?p> 周圍靜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這個答案。
“拙荊已經(jīng)安睡,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不如趁這月色正濃,你我小酌兩杯如何?”
安父表情平靜,顯得非常淡然。
“來人吶,給我打,給我往死里打。”
老人一只手捂著心口,一只手指著安父,怒吼。
顯然是聽到了什么無法接受的事情。
“諾”
只見十數(shù)人掏出神臂弩指著安父,其他人抄起扁擔木棒就朝著安父沖了過去。
安撫被神臂弩指著,一動都不敢動。
生怕神臂弩走火在自己身上穿出幾個窟窿。
于是兩只手抱著頭,就地蹲下,臉扎進褲襠,用兩個膝蓋保護起來,姿勢特別標準,明顯沒少練。
“哎呦,輕點,輕點,我是你們郡馬,小心我?guī)镒踊厝?,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p> 你,對,就是你,我記住你了,就你用的勁大,哎呦,輕點,別打臉?!?p> 安父一點都看不出剛才的云淡風輕,要請人喝茶的樣子。
“爹爹?”
這是后面?zhèn)鞒鲆坏琅?,聲音不大,恍如黃鸝鳴谷。
聲音中透著一絲驚疑,顯然不是很確定。
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老者轉(zhuǎn)身看向身后。
“墨兒?”
“爹爹,快讓他們別打了,要不是官人,你都見不到墨兒了。
你要是打死了官人,寧兒可就沒有爹了。”安母紅著眼眶委屈的道。
原來這個老者是安母的親爹,耶律和魯斡,遼皇耶律弘基同母異父(也有可能是異父異母,這個時期遼人的倫理很亂)的弟弟,遼國宋國王。
“停手,墨兒,你剛才是說,我有外孫了?”
耶律和魯斡頓時麻爪了,好不容易見到了失蹤多年的女兒,哪里見得女兒受委屈。
唉,你看我這腦子,天色也不早了,早點歇息。
有什么話明天再說,老夫我就先走了。”
安母給安父使了一個眼色,安父急忙追了上去。
“是小婿有眼不識泰山,沒想到居然是岳丈大人親臨。
明天小婿做東,在同福酒樓給岳丈大人接風。”
對誰硬氣都不能對岳父硬氣對不對,這不叫慫,這叫智慧。
次日中午,安父在同福酒樓要了好大一桌酒菜,招待自己的岳丈。
至于侍衛(wèi)?對不起,安家窮,請不起。
再說了,那幫侍衛(wèi)昨晚給安父一頓胖揍,還想吃飯?想多了。
“墨兒,寶貝外孫呢,怎么沒有跟著一起過來?”
耶律和魯斡只帶了兩個侍衛(wèi),非常低調(diào)。
進了包廂后左右看了看,沒有發(fā)現(xiàn)疑似自己外孫的人。
“寧兒怕生,現(xiàn)在和姐姐一起玩呢。”
“我還有個外孫女?好,好極了!快和我說說你這些年怎么過的?!币珊汪斘哟笮Φ?。
安母看了看耶律和魯斡,又看了看兩個侍衛(wèi)。
耶律和魯斡朝侍衛(wèi)擺了擺手,侍衛(wèi)退出了房間。
“說吧,現(xiàn)在沒外人了?!?p> “女兒當年抱著表兄耶律浚的女兒出逃,路上被歹人追殺,幸好遇到了官人,帶我殺出重圍,隨官人來到了這冀州生活。
官人原本是個秀才,看到宋人總是被劫掠,棄筆從戎參了軍。
在邊境巡邏的時候遇見了被追殺的我,誤會我是宋人,帶人把我救了下來。
然后我們互生了情愫,官人也知道了我是一個遼人。
就假裝陣亡,帶我來到了冀州?!?p> 安母說到動情處,看了看安父,嘴角露著幸福的笑容。
看著女兒幸福的小表情,耶律和魯斡又捂住了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