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恰巧路過的游魂而已?!?p> 胡莉耶看著面前那白衣紳士嘴角頗有狡猾意味的笑容,強打精神站直身姿。
“先生真是好身手...”
“過獎了,警探小姐?!?p> 聽到他這樣回應,胡莉耶反而輕輕挑了挑眉。
“竟然知道我是警探,你跑什么?”
那紳士假裝思索般用帶著黑色皮手套的指尖揉了揉下巴,露出幾分為難的神色。
“那平白無故,警探小姐又為何要追著我呢。”
他話音未落,胡莉耶卻猛地起步朝他逼近!而那白衣紳士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點似的邁開長腿立刻向后連躍兩步,動作如行云流水般輕盈卻暗藏力道,二人之間的距離并未有絲毫的拉開。
他對著胡莉耶搖了搖手指,戲謔的表情好像在說“真淘氣”一般,而胡莉耶則又氣又惱的瞪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先生!感謝您之前的出手相助,多虧您才避免了很多無辜傷亡,但涉及重大,任何有關人員都必須跟我回去協助調查!”
“哦?”
白衣紳士笑意不減,但眉眼間好似有幾分贊許,他點頭詢問道。
“我哪里幫助你了?”
“先生不必再掩飾了,我仔細回想了一下?!?p> 胡莉耶說著又向前走了幾步,表情嚴肅的低聲說道。
“不過我猜想您大概是去響客桌前借火時趁機給他下了帶有麻醉性的延時毒素,才在他用人質威脅我時剛好毒性發(fā)作撂倒了他,又在他企圖同歸于盡的那一刻擲出火柴盒打掉了他手上的遙控器?!?p> “哼哼哼,有趣。”
聽完胡莉耶的分析那紳士似乎很開心,甚至有些得意的點了點頭,但接著又好像還不夠滿足般打了個響指,問道。
“那請問,我又是如何給他下毒的呢?”
他看向胡莉耶的眼神中包含一絲渴望,猶如是位熱愛謎語的吟游詩人滿心期待著對方猜出自己詩句中字里行間隱藏的謎題,又好像孤獨的朝圣者在別人口中尋求著內心早已知曉的答案。
“我的猜想是通過酒,比較合理的解釋是搖手道謝時趁機丟進杯子里的吧,而至于途徑我猜是冰塊?!?p> 那紳士聽完皺了皺眉,但隨即卻又點點頭以示鼓勵。
“但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勢必會有所察覺。”
“沒錯,而至于這其中的奧秘,還請您跟我回到警局慢慢解釋吧?!?p> 胡莉耶說著悄悄將手探向自己后腰的位置,同時腳下準備發(fā)力,而那位紳士卻始終笑瞇瞇的看著胡莉耶,但這次他看上去并沒有預料到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情。
“本質上我倒是很樂意去喝杯茶,畢竟由于行程過于緊湊的原因我已經錯過今天的下午茶了,只可惜時間有限,所以這個約會改日進行可以嗎?”
隨著胡莉耶腳一跺地,她的身形猶如一道風影般向那紳士疾襲而去!而白衣紳士見狀絲毫沒有慌張,只是如在原地表演芭蕾動作般腳下一轉作為蓄力,接著便同樣以高速朝胡莉耶迎了過去!
二人擦肩而過接著彼此停住腳步,或者說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的,而同樣是之前二人站立的位置,但卻互換了角色。
那紳士低下頭看著自己腕上那副冰冷的手銬,正是方才身影交互的瞬間被胡莉耶強行扣上的,而胡莉耶則站在天臺邊緣處看著那被封鎖住了雙腕的紳士笑而不語,用手撩了撩額前的亂發(fā)。
“嘁,小把戲?!?p> 白衣紳士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的嘟囔了一聲,似乎是在埋怨胡莉耶的行為過于粗魯,而胡莉耶聽了這話也只能無可奈何的苦笑一番。
“F市突然出現了有您這般身手的人,我作為警探實在不能坐視不管,還請您乖乖束手就擒吧?!?p> “這可真是無理的要求?!?p> 那白衣紳士說著雙手微微向前攤出抖了抖,前一秒還死死咬在腕上的手銬竟然應聲掉落在了地上!
“你是怎么?”
看著胡莉耶詫異的表情那紳士只是冷笑幾聲,緊接著回答道。
“哼哼,也只是個小把戲而已?!?p> 白衣紳士話音剛落,腳下立刻暴起向胡莉耶直襲而去!胡莉耶見狀也絲毫不敢慢步,二人再度擦肩而過,這樣一來那紳士又回到了天臺邊緣而胡莉耶則站在天臺內側。
胡莉耶看著那紳士得意的笑了笑,接著又擺弄了幾下夾在指間的一部手機。
“你的手機在我手上!一回警局我就能查出你身份!”
“那就試試看吧,畢竟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p> 紳士毫不在意的揮揮手,接著又打了個響指說道。
“對了警探小姐,看在之前手銬那招著實精彩的份上,我也給你個額外獎勵?!?p> 在胡莉耶疑惑的眼神中,他一邊說著一邊邁步踏上了天臺最邊緣的護欄。
“你分析的大體方向不錯,但可惜細節(jié)處補充還是差了點,大廳那時我在響客視線之外預先拋起了摻藥的冰塊,再開口跟響客借火,也正是由于這個小小時間差的緣故導致了他并沒有察覺到冰塊落入杯中的瞬間?!?p> 說完,那紳士猛地一躍兩只腳都站在了天臺極窄的護欄上,看上去心情極為輕松的揚了揚頭,腳步虛空好似一只在月下散步的白貓,緊接著便邁步從天臺邊緣如自由落體般跳了出去!
“警探小姐,我先走一步,再會啦~”
“你瘋了?。俊?p> 胡莉耶趕忙跑到了護欄旁向下望去,卻并未看到馬路上有任何血濺五步的人影。
“咦?”
隨著清脆的口哨聲響起,胡莉耶茫然抬起了頭卻表情驚詫的正好瞥見那紳士站在酒吧旁一座六層居民樓的房頂上,一輪明月成為了對他而言最完美的專用幕布,在月光的映射下漆黑之影仿佛有了生命般慢慢爬上了他潔白的西裝,而他彬彬有禮的對胡莉耶擺出了個告別手勢作為落幕,接著便轉身消失在了車水馬龍之上的茫茫夜色中...
只留胡莉耶一人乜呆呆站在原處發(fā)愣,努力抑制著自己沒出息的急促呼吸,手指也還有些許顫抖,久久才開口低聲呢喃道。
“那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胡莉耶?胡莉耶!”
胡莉耶還沒緩過神兒來,早些駐守在酒吧門外的張鴆卻拉開了天臺大門,三步并做兩步的跑到了她身邊,一邊呼喚著她的名字,一邊還用溫柔力度拍著她的肩膀。
胡莉耶這才回過神兒來。
“嗯,隊長?”
“怎么了?你追的人呢?”
張鴆疑惑的四處張望起來,而胡莉耶則趕忙將那部“戰(zhàn)利品”手機塞進了口袋里,同時裝作一臉茫然的樣子。
“啊...什么人?”
“下面的兄弟們說你是追著什么人上來的。”
張鴆整了整自己的劉海兒,一臉認真的回答道。
“啊,沒有,是我看錯了...響客怎么樣了?受傷的兄弟們呢?”
張鴆聞言面露大喜之色。
“五花大綁,老老實實的等著回局子呢!”
張鴆開心的笑著,畢竟抓住了這惡名昭著的響客對他來說不止是大功一件,也意味著他總算能睡個安穩(wěn)覺了。
“呼...那就好。”
胡莉耶聽完也稍稍松了口氣。
“胡莉耶,這次你可是立了頭功!晚上一起去喝酒吧,不少兄弟都吵著要辦慶功宴!”
張鴆對胡莉耶熱情的邀請起來,畢竟以往這種情況下胡莉耶從沒有拒絕過,她骨子里不是個冷場掃興的人。
但今天胡莉耶卻有些猶豫的搖了搖頭。
“不了,你們去吧?!?p> 看樣子張鴆還想挽留,胡莉耶卻斬釘截鐵的一擺手。
“我有點累了,想早回家休息一下?!?p> 說完,胡莉耶毫不猶豫的轉身朝樓梯走去。
她就這樣一言不發(fā)走下了臺階,同時拿出之前藏在口袋里的手機,按亮屏幕后她發(fā)現手機正處于開機狀態(tài),甚至連電量都還是滿的,也沒有鎖屏密碼,仿佛正如那神秘的白衣紳士消失前所說一般。
“畢竟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
她翻了幾下發(fā)現這部手機里沒有安裝任何程序,簡直就是一頁俗稱毫無線索的白紙,胡莉耶懷著忐忑的心情點開了通訊錄,卻發(fā)現那里只保存了一個人名。
“盧卡?”
F市火烈鳥酒店頂層豪華套房的門被推開了,白衣紳士看似有幾分疲憊的走入房間,而他也正是通訊錄中提到的盧卡。
“唉,真是沒想到...”
對于一個男生來說他的聲音很輕很柔,仿佛無時無刻口氣中都帶著幾分曖昧和戲謔,卻也摻雜著難以琢磨的少數認真成分,或許也正是這種奇特的搭配才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這美少年嗓音還真意外的有幾分動聽。
“剛到F市就遇到了厲害的人,看來之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了?!?p> 盧卡忍受著那無時無刻不在侵蝕全身的倦意,將自己身上考究的白色西裝脫了下來,他用手輕輕撣了撣落在衣服肩膀上的少許灰塵,將那白外套掛在門廊的衣架上,接著走進套房客廳內,似解脫般一頭扎進了寬大而柔軟的沙發(fā)里。
大概消停了有5分鐘左右,盧卡才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他小心翼翼的解開了自己黑色襯衣左邊袖口的紐扣,并從手腕上取下了一只看上去好似袖箭的機械,那是他早些時間自己制作的繩索發(fā)射器,也正是借助這個機械他才奇跡般的從酒吧天臺一瞬間轉移到了隔壁樓屋頂上,但坦白的說這機械看起來有些粗糙,此刻已經有不少損壞的部分了。
盧卡看著它不由搖了搖頭,接著又嘆了口氣。
“果然自己的手藝有些靠不住呢,當做一次性物品使用都很勉強。”
他自言自語的嘟囔著,卻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般眼神中暗藏著焦急和悲憫,他急忙抬頭望向面前的桌子。
那桌子上放著英式三層點心塔和一套考究的骨瓷茶具,他先是伸出手指戳了戳點心塔上的可頌餅,又看了一眼已經不再冒熱氣的茶壺嘴。
“可惡,竟然耽誤了這么長時間?!?p> 他一只手痛苦的捂住額頭同時撥響了桌上的座式電話,幾秒鐘后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女孩好聽的聲音。
“火烈鳥酒店前臺!盧先生,請問您有什么需要嗎?”
“咳咳,請為我的房間送一些冰塊和檸檬上來?!?p> “好的,馬上為您安排。”
他放下電話,臉色明顯好看了許多。
“雖然好像打偏了靶子,但那個叫做響客的家伙倒也罪有應得,算他咎由自取吧?!?p> 盧卡說著拿起了桌上的一包香煙,那煙的款式在國內并不多見,應該是一種昂貴的英式烤煙,他從盒子里抖出一顆含進口中,又拿出口袋內的純金打火機點燃了煙,抬起頭閉上眼睛極為享受般的吐出了口煙霧。
“在外游歷多年,這座城市依然是如此無聊,倒是那位女警探有些意思,總感覺還會再見呢。”
他說著猛的睜開了眼睛,其中滿載著危險的趣味,仿佛一位賭徒看著自己手上的三張A默不作聲,口中依舊在吞云吐霧,卻同時一字一頓的說道:
“來吧,你還會帶給我什么樣的驚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