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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不見月

第二十一章

臨安不見月 寒桉 3748 2020-04-04 22:00:04

  涼月身上的傷已無大礙,就是這傷口留下了疤痕,孟婆婆看完傷勢后,顫巍巍從嘴邊吐出幾個字:“這疤痕應(yīng)該難以去除?!?p>  噬魂鞭留下的傷口確實很難好,若是調(diào)養(yǎng)不當中途裂開的話,那可能幾百年來這疤痕都存在著。

  不過涼月很慶幸,這噬魂鞭雖將她身上的皮膚幾乎都傷了個遍,可卻沒有揮到她的臉上,一個女人最在意的還不就是那張臉。

  因著她傷還未好全,這執(zhí)燈閣里大大小小的事務(wù)漸漸都交由芷蔓來管。

  芷蔓可能是心疼涼月,這幾日來沒有以前那般貪玩,將閣中事務(wù)處理的很周全。

  鄭崇南也交由神界看押著了,實在沒什么事情來打擾得到?jīng)鲈?。正巧訣曦一向是個不務(wù)正業(yè)的主,在執(zhí)燈閣聽那些凡人講那些生平往事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又跑去奈何橋輪回之境的入口陪孟婆婆發(fā)了幾次湯藥,后來覺得無趣又閑了下來。

  于是涼月和訣曦這兩個清閑人便天天坐在一起聊天喝茶,雖然涼月覺得訣曦自從從魔界回來后就一直變得奇奇怪怪,對她說話也溫和了很多,剛開始她還以為他又是想了個什么捉弄人的法子,常常言語十分小心,也不怎么碰他拿過來的東西。后來久了,發(fā)現(xiàn)他沒什么別的壞心思,便也不再避著他。

  彼岸花仍舊未曾綻放,在閣中的一座小亭子內(nèi),涼月正在看訣曦和陽辰下棋。

  其實她不懂棋,但是看著訣曦一臉凝重的表情,再看看陽辰輕松閑適的模樣,她也估摸著能猜到,訣曦此時應(yīng)該處于劣勢。

  陽辰思索片刻后,將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上,“小殿下,你又輸了。”

  訣曦用力將棋子打亂,趴在棋盤上一臉惆悵,“你怎么那么厲害,我一下午和你下了六盤棋,盤盤都是我輸。”

  訣曦一向不精通棋術(shù),在凡界他還是祁棠時,倒是經(jīng)常和宋國陛下博弈,但是每次都落于下風,弄得到了最后宋國陛下還以為他是故意輸,好討他這位父皇的歡心。

  可天地良心,他當時是真的下棋下的很失敗,在天宮里頭,九曜倒是也喜歡下棋,但是九曜常常要忙別的事,他又到處跟著長澤游山玩水,是以九曜沒有正式教過他下棋。

  所以說訣曦的棋技仍舊很一般。

  遇到別人還好,遇到陽辰這種級別稍高一點的,那真的是輸?shù)挠悬c難看。

  “陽辰你應(yīng)該讓讓小殿下,萬一小殿下生氣把自己給氣病了,天君可不得砸了我這執(zhí)燈閣?!睕鲈旅嫔虾?,打趣著訣曦。

  這位小殿下平時捉弄人機靈得要死,今日偏偏也讓她逮著一項他不擅長的東西,她肯定要好好借此機會還了上次他給她下藥的那件事情。至少口頭上逞逞強也是好的。

  “我已經(jīng)讓了,但是小殿下的棋技實在太差了,我讓那么多次他還是輸了?!标柍绞帐昂闷灞P上的棋子,將棋子放進檀木匣中,看了一眼趴在棋盤上的訣曦,“小殿下,還要同我下一局么?”

  他翻了個白眼,“再下一局不也是我輸,我才不同你玩了,等哪天我和我姑父學(xué)了幾招后再來同你下也不遲,這以后機會不有的是么?不急這一天兩天。”

  訣曦是帶著笑說這句話的,可陽辰面上卻不是很高興。

  陽辰落寞地垂了垂眼,浮起一抹較為牽強的笑意,那笑意真的很牽強,就像那種皺巴巴的牽牛花,明明已經(jīng)頹敗了,但卻仍舊不肯輕易屈服,不肯輕易落于泥土之中。

  他緩緩道:“那小殿下可要快些學(xué),若是她來了,我可就要走了,到時就不會同你下棋了?!?p>  涼月知道,他一定是想起那位叫做楚清月的女子了,雖說其實陽辰到這冥府實在不算久,應(yīng)該也就一個多月左右,這段時間里他常常和芷蔓在一起,芷蔓又是個活潑的性子,正所謂近朱者赤,陽辰跟著芷蔓待在一起,也開朗了不少,但是她其實是知道的,陽辰有些時候并沒有看上去那么的想得開。

  她也不好安慰他什么,只道:“她應(yīng)該會來的,你們那樣心意相通,怎么會等不到?!?p>  訣曦沒有聽過陽辰的那樁事情,即使他知道陽辰是清月的青梅竹馬,可他以為陽辰所等的是別人。

  直到陽辰收拾好棋盤離開小亭時,他才從涼月口中旁敲側(cè)擊問到了一些事情。

  當他從涼月口中得知陽辰是在等一個叫做楚清月的女子時,加上之前的記憶他立馬就知道陽辰為何留在冥府了,這倒是和他之前在奈何橋旁苦苦等待清月是一個道理。

  他知道涼月就是清月,也知道涼月現(xiàn)在沒有凡界的那段記憶,可他從涼月說自己名字時那副含了幾分愁緒的表情時,仍舊忍不住笑出了聲。

  恰逢涼月正為陽辰的那樁子事表示十分痛心,他卻正好笑了出來,實在顯得不太道德。

  所以涼月瞥了他一眼,用力敲著桌子,“小殿下,人家都生離死別了,您還笑嘻嘻的是否不太道德!”

  瞧著她眉目間染上了一絲薄怒,他盡力忍住笑,“抱歉,我想到了別的事,不是有意笑陽辰那事,你接著說。”可心里卻默默說了句:“若是你知道你就是他要等的那個人,不知道你會是什么表情?!?p>  被訣曦的笑破壞了氣氛,涼月也沒什么心思再說下去,于是深深嘆了口氣,“可憐,真是可憐。”想了想,她又問道:“小殿下,你說這世間的情愛是不是大多以悲劇收場?”

  這個問題倒問到訣曦的心坎上去了,這不就是凡界的他和她么?他本想十分肯定的告訴她:“我覺得這世間的情愛大多是以悲劇收場?!笨煽吹?jīng)鲈履且荒樋蓱z兮兮愁眉不展的神情,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訣曦將那話改成了:“也不全是,我的姑姑和姑父,他們不就好好的么?天天膩在一塊,我那姑父生怕我姑姑磕了碰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們不就是一段情愛圓滿的見證么?”

  這一番話確實是沒什么不妥當?shù)?,確確實實是一段圓滿的情愛,涼月也曾在別個神仙那里聽說過九曜和玉落的事,她聽到的確實和訣曦說的沒什么出入。

  可她還是立馬就點出了漏洞:“我問的是不是大多數(shù),可小殿下您只說出了九曜神君和夫人這一樁圓滿的情愛,其余的您還能舉出點別的什么嗎?”

  他自然一下子是舉不出了,愣在那里,半天沒說得上話,涼月又接著道:“所以說,這世間的情愛大多還是不圓滿的。比方說陽辰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明明那么相愛的兩個人最后卻不能在一起,這著實是可悲的?!?p>  “他們真的很相愛嗎?”

  訣曦只知道清月和陽辰是青梅竹馬,而且兩人互相也是有那么點感情的,但是相愛的話,他打從心底里是不愿意承認的,他覺得如果清月和陽辰真的有那么相愛的話,清月絕對不會和他發(fā)那句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誓言。

  “那自然,這是陽辰親口說的,他還不是掌燈人時,來對我訴說生平往事時,那模樣情真意切,我倒是半天沒看出來有什么虛假之處。”涼月十分篤定,因為他覺得陽辰不像是會撒謊的人,而且她也不太愿意打破自己心中對陽辰和清月那段情愛的期待,所以她很篤定。

  “也許他稍微改編了一下自己的故事,你沒看出來也說不定?!痹E曦仍舊不甘心,看到?jīng)鲈滦湃侮柍降哪?,他更加不甘心,“畢竟你又不能判定一個人是不是真的撒謊?!?p>  “可是陽辰剛來那段時間,還常常會一個人喝悶酒,我有許多次見到他喝醉了酒時,他的嘴邊都是喊的那個叫清月的女子的名字,正所謂酒后吐真言,他一定是思念那女子太深,所以連喝醉了都會叫她的名字?!?p>  這句話又讓訣曦想起在凡界時,她躺在他懷中睡著了,睡夢中喊的卻是陽辰的名字,雖然那時他們并沒有多么深的感情,他也不是非娶她不可,但現(xiàn)在結(jié)合著涼月說的這句話,他只想說一句:“你倆還真是絕配,連不清醒時喊人都像是約好了,各自叫著對方的名字?!?p>  可他沒有說出這句話,只是將它憋在心里。

  可憋著憋著,眼眶卻慢慢紅了,喉嚨里也似乎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他現(xiàn)在很糾結(jié),到底該不該把涼月是清月的這件事同陽辰說上一說。

  如果他說了,陽辰就不必巴巴地盼著清月實際上卻是涼月一起入輪回之境了,但是說了的話,陽辰那樣完美,如果他知道涼月就是清月,一定會將凡界娶不到清月的遺憾彌補回來,到時候他就要看著自己的發(fā)妻和別的男人出雙入對。

  如果他不說,他就可以將涼月綁在自己的身邊,即使自己可能得不到?jīng)鲈?,但陽辰也絕對不會和他爭搶,但是這樣陽辰就要等一個一輩子都不會來輪回之境的人了,他雖不是什么十分良善之人,可卻看不得別人可憐兮兮的模樣。如果看到陽辰為了一個幾乎可以說是不存在的人頹廢下來,他也是于心不忍的。

  “說到底,我這張臉同他那位心上人據(jù)說是十分相像,最開始見到我,他還認錯了?!?p>  也許是沒什么事情可做,涼月沒有離開,繼續(xù)和訣曦聊著。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訣曦,既然涼月和清月就是同一個人的事情陽辰不知道,可是看到?jīng)鲈履菑埮c清月相似到不能再相似的臉時,陽辰如此聰慧能干的一個人,應(yīng)該也會去懷疑涼月就是清月的事。

  為了不讓涼月覺得他反常的八卦心,于是訣曦假裝不甚在意問道:“你和他那心上人那么像,那他為何覺得是認錯了,而不將你當作他那心上人呢?”

  “可能是他那心上人十分溫柔,我第一次見到他時,脾氣不太好,又是急性子,他當時就說我肯定不會是她,因為他的那位心上人被他說的真的很溫柔,我覺得就像比小殿下您的姑姑玉落神姬還要溫柔?!?p>  凡界的那位清月確實是溫柔的,可是他和她待在一個房間里久了,有時候他覺得清月表面上可能是溫柔的,但是骨子里就是涼月如今一般的模樣。可能只是一個內(nèi)隱和外顯的性格給調(diào)換了出來。

  就像他不也是么?凡界的祁棠也是表面沉沉穩(wěn)穩(wěn)的祁王殿下,可內(nèi)心里還不是有些像現(xiàn)在一樣愛捉弄和誆騙別人。

  陽辰和她青梅竹馬居然連這點都看不通透,簡直白瞎了那雙好看的眼睛。訣曦想著也許他們并沒有涼月所說的那么相愛,畢竟真正相愛的話,接觸了那么久,他應(yīng)該十分曉得清月的真實模樣。

  想到此,他有些得意,高高興興地將頭上的青白色發(fā)帶拂到肩膀前面來,看了一眼涼月,夸了她一句:“涼月,你今日真好看?!彪S后便離開了。

  離開時還不忘提醒她要多穿點衣服。

  涼月自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瞬間只覺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之后,意識到他是在夸她,淡淡的粉紅色染上了她的雙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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