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禍水
賀姝擺脫了東洋客的糾纏，來到了鳳儀客棧，這里人雖然沒有中門町這么多，但也是不少，一桌桌的客人坐在那吃吃喝喝。
鐵滿山正站到柜臺后注視著場內的情景，看見賀姝一個人有點膽怯地站在門口東張西望，他馬上笑著走出去，“賀姝，是不是來找你哥哥？”
鐵滿山將賀姝帶到一張桌前，一把拉起一個正俯在桌上睡覺的醉鬼，將桌子空了出來，“你先坐會，你哥哥在后院，我去喊他，喔，對了，你要喝些什么嗎？”
賀姝感激地看著他，“謝謝你，鐵大叔，我不需要。”
鐵滿山笑得更燦爛了，“哎，這樣，我們有今天做的糖水，我去給你倒上一杯。”
鐵滿山將一杯糖水送來后，小跑著到后院去，不一會功夫，就將賀斯領了出來，賀斯在這里幾天了，已經熟悉了這里打雜的工作，鐵滿山一看他們兄妹兩人見面，帶著笑容自覺退到柜臺里面，賀姝笑著向他頷首致謝。
賀斯看周圍沒人注意他倆，輕輕說：“怎么樣，你那邊還好嗎？”
“我挺好，看來他們會讓我在那里呆下去，你呢？”
賀斯抬起頭，看見鐵滿山在遠處柜臺里面，不時向他們投來眼光，當鐵滿山再次看過來時候，賀斯回以微笑，然后又抬頭朝上看看，只見吳衡在二樓的一把躺椅上坐著，他對賀姝說：“他們對我都還好，這里需要人工作?！?p> 然后他將頭湊近賀姝耳邊：“還有什么地方比這里更好下手的？”
賀姝眼睛看著前方，臉上神色不變，答道：“我那邊也是，要不，全做了？”
賀斯嘿嘿笑著，“你還是這個脾氣，”然后他看見一個客人正走進來：“你稍等，我去接待下。”
他走到門口，對著那客人說道：“先生，您請這邊，您想要吃飯呢還是來上一把？”
卓玉堂上次來的時候，這里還沒有賀斯，想來是吳老板這里新請的人，“我找吳老板，你帶我去?！?p> 吳衡已經在二樓發(fā)現進來的卓玉堂，在上面沖下面喊道：“找我嗎？帶他上來吧?！?p> 在二樓的吳衡房間，吳衡請卓玉堂對面坐下，“我聽他們說，你去追左五這個家伙了？”
“是的，我抓住他了，把他送到中州王朝了?！?p> 吳衡本來平靜的臉，突然就扭曲起來，“我說你是什么鬼？這么喜歡管閑事?！?p> 卓玉堂聳聳肩，淡然道：“這里不能奈何他，總有能拿他法辦的地方?！?p> 吳衡不怒反笑：“我原來以為你為上官大人報仇，抓到他直接干掉他，誰曉得你如此天真，愚蠢，這普天之下哪都一樣，你做了這么些年的賞金獵手，有多少最后是法辦的，嗯？”
吳衡的話并沒有說錯，卓玉堂也知道，這么些年抓到的那些盜匪，其實真正受到公平懲處的沒有幾個，他們也不過是那錢辦事，替人消災，這當中有沒有貓膩和錯誤，他們也并不知情。
“這件事，我覺得沒有這么簡單，還是希望中州王朝這邊能審一審?！?p> “審了又怎樣？即使有內情又怎樣，這里至少還是算越國吧，中州王朝也不能輕易翻案?！眳呛鈿夂吆撸m然他知道這樣一來，左五到那里如果竹筒倒豆子把什么都說了，會為他帶來不少麻煩，但畢竟這里是自己地盤，真是這樣，他也沒什么可怕的，心念電轉，臉上逐漸又平和了下來。
“你啊，真是個多事的人，”他心里已經不怎么擔心，但嘴上還著說著：“怎么樣，你今天登門，是不是又為我?guī)砺闊?？?p> 卓玉堂言歸正傳：“就是原來龍公子那塊地的事情?！?p> “那個桐兒姑娘不是委托你了嗎？或者說她改變主意了？”吳衡語帶揶揄。
“是的，”卓玉堂并不否認，“桐兒姑娘在最后決定前，還是需要將地塊勘探一遍?！?p> 吳衡不以為然哼了聲，幽幽道：“這事都是多出來的，原本我們都可以不搭理這事的，也是因為龍家的面子，龍公子不幸，我們也很難過，想回購她的開采權也全是同情她。”
卓玉堂心中可不是這么想，他知道眼前的吳老板深不可測，不會因為同情而做出這樣的事情，加上上官宇清身前的囑咐，他更是要去看一看現場。
“有件事情確實要吳老板這里幫忙?！?p> “稀奇稀奇，不過你說說看吧?！眳呛庾隽藗€手勢。
“我原來想到中州王朝請個勘探高手過來，不過一時間有些困難，還是想請吳老板幫忙在鎮(zhèn)上物色一個?！?p> 這下吳衡真有些吃驚了，他眼睛瞪得老大，問：“真的嗎？你沒有搞錯？”在得到卓玉堂確認后，他說道：“本來就是安排我們這里最好的人手去的，可桐兒姑娘不信任，那你現在找我還有什么意義呢？”
卓玉堂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顯得十分輕松：“可我懷疑那結果，所以這次你派出的人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樣，否則我們大家都很難看?！?p> 吳衡突然手掌拍在桌子上，發(fā)出很大響聲，他的嗓音也高了：“我不管你怎么想，龍公子要求我派人勘探，我做了，他自己過去也在那里勘探，結果都是一樣的，我要回購那地和開采權，剛才說了，完全是出于同情，那地和我有毛關系?！?p> 卓玉堂站了起來，“那我就自己找人了，想必也不會太難，這個鎮(zhèn)上干這個的人不少，不過后果么，還是要你承擔。”
吳衡心中怒極，他也站了起來，兩人像第一次見面似的，猶如兩只好斗的公雞，面對面站在一起。
吳衡強壓怒火：“你小子盛氣凌人來到我這里，說是要我?guī)兔?，其實是威脅我？”
卓玉堂也看著他：“你心里清楚。”
兩人相互對視足有幾十秒鐘，最后吳衡只得擺擺手道：“這樣啊，如果這個龍公子買下了這塊地，他用了很多方法又找不到金子，而~”他想了想，在肚子里尋找最恰當的詞匯，“假如，我說是假如啊，這塊地里確實到是有些碎金子的，……”
卓玉堂直接打斷他的話：“如果那樣，你我都應該知道怎么辦?！?p> “我不知道？你可以說說看。”吳衡張開雙臂。
“給桐兒姑娘一個公平的價格！否則……”卓玉堂不再說下去。
“切，你小子好大口氣，難道你不擔心自己安全嗎？”
“謝謝你，吳老板，我會留意的。”
兩人劍拔弩張，誰都不肯退讓，樓下傳來什么東西打碎的聲音，然后聲音越來越響，當中夾雜著人們的驚呼聲。
“呯?！钡匾幌拢瑓呛獾姆块T被推開，方先生沖了進來：“老大，”他看見卓玉堂在屋子里，連忙改口：“老板，下面打起來了?！?p> 吳衡顧不上再和卓玉堂對峙，隨著方先生匆匆趕到樓下，幾張桌子被打翻在地，上面的杯盤等碎了一地，客人們都退在四周，中央留出一塊空地。
鐵滿山正騎在一個酒客身上，龐大的身軀死死壓住對方，揮舞著拳頭狠揍那個身下的倒霉鬼。
那人臉上滿是鮮血，人已經被打得昏迷過去，腦袋像個破舊枕頭般被鐵滿山甩來甩去，血沫滿天飛舞。
場內沒有人能制止狂怒的鐵滿山，只見他一邊打那人，一邊喊著：“再叫你調戲，再教你調戲?！?p> 吳衡上前兩步，瞅一個空子，從背后上前，雙手伸入鐵滿山腋下，和方先生一起，兩人使勁才將鐵滿山從那人身上拉開，鐵滿山還要掙扎，吳衡腳下一個絆子，生生將鐵滿山仰天摔在地上，然后他一個膝蓋頂住鐵滿山胸口，鐵滿山雖然使勁掙脫，但終是不能。
“你干什么！你要殺死他嗎？”吳衡猛抽了鐵滿山一個耳光，怒喝。
鐵滿山神志稍微稍微清醒了點，嘴里還在罵罵咧咧：“他調戲她，他摸她的屁股?！?p> 吳衡順著鐵滿山的視線看過去，賀斯和賀姝兄妹兩人正蜷縮在角落里，看上很害怕的樣子，他頓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從第一次鐵滿山看見名叫賀姝的小女孩時，吳衡就發(fā)覺了他眼睛里的異樣，肯定是這個倒霉的酒客剛才摸了這女孩的屁股，激發(fā)了鐵滿山的怒火。
“你怎么在這里？”吳衡走到他倆跟前。
賀姝膽怯地說：“我，我來看哥哥?！?p> 賀斯馬上將賀姝護到身后：“對不起對不起，吳老板?！?p> 吳衡指著門口：“快點離開這里。”賀斯帶著賀姝從他身側快速朝門外走去。
方先生走過來對吳衡示意那個倒霉蛋：“人沒死，還有口氣。”
“送他去妙春堂或者紅毛鬼那里，他媽的，真操蛋。”吳衡又想起卓玉堂的威脅，抬頭再去找卓玉堂，哪里還看見人影，早走了。
大堂里沒有了打斗，有人將地上的桌椅都重新收拾好，趙麻子又開始鼓動大家繼續(xù)玩骰子。
吳衡大聲說：“誰幫忙整理的，免費供應酒食。”頓時想起無數聲回應：“我，我來。”
吳衡走到鐵滿山跟前，后者情緒平復了許多，吳衡對他說：“你他媽又浪費我的酒?！?p> 鐵滿山委屈地說：“他摸她屁股，他敢摸她屁股。”
吳衡不由想到了桐兒和薔薇，“他媽的，這些女人，都是禍水?！彼麖难揽p里擠出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