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吃味

　　“柒兒?！本従徤蠐P(yáng)的調(diào)子回蕩在我耳畔，飛塵坐在床沿，背靠著簾帳。右腿彎起，右手垂在膝上，筆直地左腿隱藏在長擺一下，左手附在雙眼之間。

　　殿紫的長衫不落俗套，用極細(xì)從銀線繡著幾瓣竹葉，白綢封了邊，頗有雅致。腰間墜著的一塊玉佩，應(yīng)和了他頭上的羊脂玉發(fā)釵，那外裹的銀葉煞是好看，比起樓里涂脂抹粉、穿金戴銀卻顯艷俗的小童，倒是這樣的清冷更勾人。

　　我捏了捏衣角，緩步走到床邊，輕輕地按著他的眼穴，冰冷的肌膚相觸：“飛塵，你生氣了？”

　　“離他遠(yuǎn)點(diǎn)，你是我的人?！憋w塵瞇眼看著落下的床幃，我分明感受到在那濃密的睫毛下是一股子陰鷙的氣息。他拿下了我的手，將食指與中指來回把玩：“我的小柒兒為他人作舞，我哪敢生氣，就是酸的很，家里的醋缸子翻了?！?p>　　“噗嗤”我聽著他的委屈勁，忍不住笑了出聲，“你還會吃味了，真真是個(gè)小心眼子，我是做何營生的，為人跳舞而已，你怎的就這樣小氣了。”

　　他擒住了我的下巴，說到：“你以前做什么，我不管，從今往后，你最大的營生就是討好我，誰我心眼小，惹急了我就一劍殺了他。”

　　聽到他的狠戾，我不由地打了冷顫：“飛塵，是我錯(cuò)了，他可是王爺，你別意氣用事，還有，小心隔墻有耳?！?p>　　饒是害怕，聽著他說有多吃味，我還是打心眼里歡喜的，我知道，我是真真兒動心了的。

　　飛塵猛地將我向前一攬，兩條頎長的手臂用力圈緊了我：“柒兒，我也好想你?！?p>　　他想我，他也想我，他和誰一起想我，他的語氣和方才王爺說終于找到了我是那么相似，無力、哀愁還有不容置疑地壓迫，我無法去思考，是不是我當(dāng)真有什么淵源在身上。

　　“柒兒有好好練習(xí)嗎？”他放開了我，歪著頭挑了挑眉。

　　“嗯？”我將頭抬起，盡力微笑，“當(dāng)然啊，我已經(jīng)能輕微地馭使劍氣了?！?p>　　聽到我的話，他轉(zhuǎn)過了頭，順了順我長發(fā)，眼底滿是柔情地說：“我的小柒兒真是厲害?！?p>　　“我的小柒兒?！蔽以谛睦锓磸?fù)念叨著這五個(gè)字，不禁又笑出了聲，這幾個(gè)字還真是比什么奇珍異寶都來得珍貴。

　　“這幾天有事，可能不能來陪你了。切記，不可以和風(fēng)離卿走得太近?！笨粗麌?yán)肅又帶著稚氣的神情，像是小孩兒撒潑一般，我終是嗤笑出聲，捏了捏他并無二兩肉的腮幫子。

　　飛塵走了，這是第一次，我睜開眼，看著他越墻而去。真是他的武功極高嗎？簫墨的輕功已是如此，即便風(fēng)離卿未展示，我也可以想象他的武功之高。府里上上下下這么多人，難道察覺不到一個(gè)夜夜入府的男子？我不敢想象，也不愿想象，生怕背后是我承受不了的東西。我只是固執(zhí)地信飛塵，信他的灑脫和神秘。

　　書房里的人彎起了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桌面，閉目側(cè)坐，瞧不出喜怒哀樂。

　　“爺，您就這樣不管嗎？他可是說了那種話?！焙崪\的性子不必簫墨，她可忍不了在沐柒房里發(fā)生的一切。

　　簫墨伸手將她從主位上的人面前拉開：“你忘了你怎么勸我的，這下自己忍不了了？”

　　“你少嘲笑我，我那是怕給爺惹麻煩，如今爺都回來了，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p>　　“要出氣，好啊，你去啊，你以為你能近的了他的身？”

　　那人睜開眼，嘆了口氣：“好了。簫淺，隨他去吧，我又能怎么辦，只要小柒兒現(xiàn)在開心就好。說來，讓他那樣的人吃癟了，還真不賴，只是，我也吃味了，酸得很啊，酸得很……”他擺了擺手，示意二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