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夜襲
“主子,祁陽回話?!?p> “做得好,賞?!?p> 燭火慢搖,帷帳翩翩,剪影娉婷,風(fēng)姿綽約。
“王爺,回城的路已埋伏妥當(dāng),接連了鸞安的口子。”秦桑身披鎧甲,執(zhí)劍立于一旁。
風(fēng)離卿瞇著眼松了松筋骨:“王將軍,等本王信號一發(fā),即刻起兵圍剿敵軍?!?p> 王將軍抱拳領(lǐng)命,帶著副將去沙盤邊推演最后的萬全之策。
“秦桑,你跟著本王前去,燒糧倉,斷后路,待本王取下首級,即刻發(fā)號?!憋L(fēng)離卿捏了捏隱隱作痛的山根,連日來的勘探、部署和不曾停歇的練兵,耗盡了他全部的精力,至此一戰(zhàn),勝而歸城。
雖說鸞安的密信日日送達(dá),就連沐柒早晨用了幾碗粥都不曾落下,他還是覺得牽掛不下,無法忍受此等相思。昨夜一信,蒼珩親筆,鸞安已妥當(dāng),可落鐘子而收盤,風(fēng)離卿才堪堪寬了心。
“是,王爺?!鼻厣@砹死硗ㄉ砜呻[于深夜才黑色鎧甲,冷了幾分氣息,“此一戰(zhàn),成敗只于我二人,可冒險了些?”
“無妨?!憋L(fēng)離卿溫爾一笑,“算你一個,已是本王最大的退讓?!?p> 明明是和如春風(fēng)的笑意,卻叫秦桑不由得驚了一出冷汗,至高無上的壓迫感,在今夜的月色下格外清晰且明厲。
“王爺,時辰已到。”王將軍進(jìn)帳回報,待風(fēng)離卿換了裝束離營而去,接過軍令坐鎮(zhèn)大營。
隔岸而觀,篝火正旺、人聲鼎沸,帳子前一派和樂景象,比起夜玄這邊冷凄凄的軍營,多了數(shù)倍的熱鬧。
“將軍,你看,這夜玄的大軍都蔫了,連個聲響都沒有。”一粗獷大漢,豪放地舉碗痛飲一口,“我看吶,這夜玄的名號,也就是吹的?!?p> “可不是嘛,連日來被我們西承逼得,隔岸都后退了三里,今個兒還被我們劫了這車酒來,真是痛快。”瘦高男子搭上旁邊人的肩頭,仰面長笑三聲。
上座之人也不禁面露喜色:“今晚喝個痛快,明日,我們就起兵破城,直逼鸞安。”
“將軍英明~”叫好聲連成一片,響徹?zé)o垠的草原,掩蓋了本就微弱的樹間窸窣。
“酒還真香,便宜他們了?!憋L(fēng)離卿在一樹梢上稍稍頓足,輕嗅了一口。
“王爺?!鼻厣|c頭示意,足尖才點三兩下就順著早已勘探好的路線,直奔大軍糧倉,一路上甩手的暗器,悄無聲息地結(jié)果了尚且酣暢的眾人。
“將軍。”略顯沉默的軍師指了指遠(yuǎn)處微微顫動的樹梢,“似有異常?!?p> “不過東風(fēng)罷了,軍師多疑了。”將軍雖言于此,還是再下一碗后起身朝帳走去。
“諸位盡興,我與將軍有事相商,先失陪了?!避妿煿笆侄耍D(zhuǎn)身間對這群無腦而歡的蠻子啐了一聲,他向來聰慧警覺,此等莽漢只嗤之以鼻。
“將軍?!避妿熒硇尾粩硨④姡植辉?xí)武頗多,等將軍入帳一刻,才姍姍趕來。
里頭的人挑了挑眉,瞥了一眼閑在一旁的凳子,不做聲響。
“是我來遲了,莫怪?!避妿熗A送I碜?,朝里頭歉意一笑,跨進(jìn)帳子放下門簾,留給外邊守衛(wèi)的士卒一個瀟灑輕快的背影。繼而,落坐一旁,換上了一副波瀾不驚的面容。
“不愧是軍師大人,識時務(wù)?!憋L(fēng)離卿笑著翻掌間劈暈了剛想開口的將軍,將匕首一甩,釘在了軍師面前,“本王不請自來,打攪了?!?p> “靖王爺說笑了,是屬下招待不周,還請見諒?!卑凑f功夫上乘之人,世間不少,可有此等身段容顏,又貴氣逼人者就寥寥無幾了,今時能現(xiàn)身的,除了夜玄的靖王爺,還能有誰,“不知王爺今日前來,有何貴干?”
“本王閑來無事,隨處逛逛?!憋L(fēng)離卿斟了杯酒晃了晃,“這酒不及我們夜玄的三分啊?!?p> “夜玄佳釀,屬下有幸得償,確實不錯?!避妿煻紫律碜影纬隽素笆?,反握在手里,“只是不知,日后可還有這遭幸事?!?p> “俊杰者,天下禮之,軍師還怕沒酒喝嗎?”風(fēng)離卿朝舉起的匕首走了兩步,逼近眼前的銀光寒寒,卻動搖不了他絲毫的溫色。
“那便借王爺吉言,來日有緣再見。”軍師肆意地笑了笑,忽而斂了神色,握著匕首直直朝前刺了去,將將越過風(fēng)離卿的身影,斃了坐上之人的性命。
“王爺請?!避妿焷G了匕首,從將軍腰間取下佩劍,斬下頭顱遞給風(fēng)離卿,左手朝外彎腰張開。
風(fēng)離卿接過首級,將腰間的佩玉扔給了軍師:“軍師之才,大有可為?!?p> 軍師接過佩玉,大手一揮,將案臺上的東西盡數(shù)掃落,又大喊一聲匆匆把帳內(nèi)一切打翻在地,然后用沾著未干血跡的手抹了一把臉,撩開簾子,跑了出去:“來人吶,有刺客,來人。”
風(fēng)離卿借著夜色,在騷動慌亂之前便隱去了身影,朝西邊而來的秦桑飛去,一路上滴答的血跡被狂風(fēng)下的雜草掩了去。
“有刺客,將軍受傷了,逃到那邊去了,快追,快追。”軍師顧不得臉上零散的頭發(fā),顫著手朝東邊亂舞,嘴里還叫囂著,“快去追,刺客逃了,你們都得死?!?p> “這軍師有點意思?!鼻厣A⒂陲L(fēng)離卿身后,靜靜看著這場鬧劇,帳前眾人慌作一團(tuán),幾位小將領(lǐng)了人前去追趕,在軍醫(yī)進(jìn)帳查看前,軍師早已趁夜偷摸從一旁的小徑逃走了。
“解決了吧。”風(fēng)離卿面若冰霜,似乎這一條命,只是一顆星,落了就落了。
秦桑應(yīng)了聲,朝后方發(fā)了信號,便順著方才佩玉上留下的香氣一路追尋,在山頭上的一株古榆樹下,結(jié)果了這個自以為是的聰明人。
“軍師之才,大有可為,貪生叛逃,難躲死罪?!憋L(fēng)離卿嘆了口氣,朝夜玄營飛身而去。
“糧草起火了,快救火!”
“大將軍卒。”
“什么,大將軍死了,大將軍沒了?”
“是夜玄的大軍,快逃啊,救命啊~”
躲在層云后面的曉月才露了臉,盡撒光亮遍地,借由東風(fēng)與簇簇火苗相輝映,如日的光亮在西承面前鋪展開,亂做一團(tuán)的眾人才瞧清楚,夜玄的軍馬早已過了江,身著黑色戰(zhàn)衣的將士,在昏暗里直抵眼前。
“王爺,成了。”秦桑借著月光在溪水里洗了個手,才緩緩回來復(fù)命,“后方來援,已中埋伏。”
點兵萬千,前后阻隔,夜襲敵營,翻天覆地,送酒于君,君還終生,這一扣接一扣里,九連環(huán)般的玲瓏心思都一一明了,風(fēng)離卿的帥才,自古無雙。
“這酒真不錯,自己來。”風(fēng)離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左手夾了一只酒杯,手腕轉(zhuǎn)動,甩到了秦桑懷里。
秦桑不動身形接住酒杯,也替自己滿上,對月成三人。
M.O.藍(lán)橋
我回來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