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墨橋不說,樂令儀也早早地發(fā)現(xiàn)了藍書白最近幾天的不對勁。
他原來是最活潑跳脫不過的性子,可自從他回來之后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像是轉了性一樣,天天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面,一句話都不對旁人說。就連吃飯也是紅袖親自送到他門口,藍書白才肯吃一口。
不知道為什么,樂令儀的腦海里面有一個奇怪的念頭:藍書白在躲著自己。
這種想法自然不是空穴來風,其實回來的第一天她就發(fā)現(xiàn)藍書白總是怔怔地盯著自己發(fā)呆,那種眼神,充滿了無措。但是她一轉頭,藍書白就立馬別開了眼神,他似乎,似乎是在透過自己看另一個人。
樂令儀向來不是喜歡壓抑自己的好奇心的人,況且藍書白不管怎么說也是她母后故交之子,是烈士遺孤,對于藍書白,樂令儀總是關心的多一些的。
這日飯后,樂令儀只用了一晚紅豆羹后就來到了藍書白的房門前,徘徊了幾步后最終還是敲了敲藍書白的房門。
打開門后,看見樂令儀俏生生得站在自己面前,藍書白也楞了幾秒,他原以為是紅袖姑娘按例來給他送餐盒,但是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大長公主上門,哪里有把人拒之門外的道理,況且即便那人所說的話為真,這也實在是與當時和自己一樣沒有出生的樂令儀有什么干系。
“公主怎么這個時候來了?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樂令儀皺了皺眉頭,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打開了屋子里面的窗戶,因為太久沒有打開大門,房間里面又是門窗緊閉,房間里面的氣味并不好聞。
“我好歹也比你年長一歲,姐姐來看看弟弟有什么問題嗎?我非得是有事才能來找你?我這見你一面,可比見皇上一面難多了?!?p> 藍書白撓了撓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段時間他實在是心里面亂的很。一邊父親的死的確有些蹊蹺,他早夭的那些兄姐也是事實存在,一邊是從小父親給他灌輸?shù)木覉髧?,朔雪伯伯對他的疼愛照顧,還有心底深處對這面前這個神采飛揚的少女的那一分悸動。
“從你回來的第一天我就察覺到你不對勁,原本以為你會自己來找我談談說清楚,沒有你這么磨嘰,我等了這好幾天也不見你來。沒法子,我可只好屈尊降貴的自己親自來找你了。
說說吧,你最近幾天到底是怎么了,整天魂不守舍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跟個繡樓里面待嫁的姑娘似的。
是不是樂明瑯那個狗東西跟你說什么了?你可別說他什么都沒說,你覺得我會信?”
樂令儀每說一句話,藍書白的頭就低下去一點,說到最后,他直接蹲在了地上,把頭埋在了自己的雙臂之間。
藍書白原本的臉就少年感十足,這樣一頹唐下去,到是讓樂令儀覺得自己欺負了人家去。見這小孩這副模樣,樂令儀把事情也猜了個七七八八,也順勢蹲在了藍書白的旁邊。
“讓我來猜猜,藍家的小公爺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能讓你如此拿不定主義這般難受的,大約不是藍伯母就是藍老公爺。伯母現(xiàn)在住在皇宮里面,常常與我母后在一處,這行云城的人啊都是見風使舵的玩意兒,見著伯母在太皇太后面前得臉,自然是不會輕易對伯母做些什么,那就只剩下藍老公爺了。”
藍書白驚詫于樂令儀超凡脫俗的洞察力,但是也只是悶悶地嗯了一聲,他相信樂令儀,但是這不代表著他相信皇家。
瞧著這死孩子還是不想再多說些什么,樂令儀只得嘆了一口氣,接著猜想到:
“藍老公爺已經(jīng)仙逝一年,此刻突然被提及,大約是樂明瑯告訴你他的死因另有隱情吧,他慣會這種挑撥離間的損招,以前小的時候他就常常挑撥我和皇上打架,沒想到現(xiàn)在長大了,還是只會這一招,還真是沒有新意。
你這孩子,你心里面若是有什么疑問,直接問我就是。雖說對于你父親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多,但是畢竟我的身份擺在那,許多事情當真要查起來,也比你方便許多?!?p> 聽到此處,藍書白也忍不住插嘴說了一句:
“那我父親的死真的與高祖皇帝和先帝有關嗎?真的是朔雪伯伯殺的嗎?我們藍家都已經(jīng)退居江南,拋卻了兵權,遠離了朝堂,為什么先帝還是不肯放過我父?我那四個兄姐,就真的那般的礙眼嗎?”
藍書白這話屬實是有些大逆不道,尤其是他還是在當今大長公主,他方才所看說的先帝的親妹妹的面前說這一番話。可是看著少年通紅的雙眼,因為激動而有些泛紅的臉頰,樂令儀實在是心疼不已。
原先樂令儀就有些不明白堂堂公爵之子,將門之后,藍家的第十八任家主,怎么會愿意千里迢迢地拋卻自己江南碩大的勢力來到行云城在皇宮里面做一個鑾儀衛(wèi)首領。
現(xiàn)在她大概是有些明白了,原來他心中一直對自己父親的死存疑,這才愿意屈尊降貴去了皇宮做了個徒有虛名,手無實權的官兒。
“當年發(fā)生的事情,我的確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你放心,倘若真的是我們皇家,對不起你們藍家,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給伯母一個交代。
我皇兄的性子,我是在清楚不過的,他一直對砍老公爺十分敬重,一只十分可惜,他老人家不能在朝為官,我也相信我皇兄不會做出這般傷天害理的事情。
至于我父皇想來你也是知道的,我父皇和你父親戎馬多年,他們二人一直親如手足。我父皇被稱為明君,自然也是有一些道理的。倘若我父皇是這般兇殘暴虐的人,想來這朝月國也不會有當年的繁華盛世。
至于孰是孰非,你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斷,我也就不再多做插手?!?p> 藍書白眼含淚珠,淚眼婆娑地看著樂令儀,看著十分的楚楚可憐,跟個小貓咪似的,若不是因為現(xiàn)在看藍書白現(xiàn)在難過的緊,樂令儀立馬恨不得上去好好的擼幾把他毛絨絨的頭發(fā)。
“可是我那四個兄姐呢,他們一出生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的看看這個世界,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離開了人世。若是說一個兩個可能還是偶然,可是她們四個全都死于非命,這實在是十分蹊蹺,讓人百思不得其解?!?p> 樂令儀也覺得奇怪,她相信自然這件事情不會是她的父皇和兄長所做,但是藍家的這幾個公子小姐的死的確是有些蹊蹺。
“看來這件事情還是得回一趟行云城好好探查一番再說,我知道我這空口白牙的,說這一番話你也不會全都盡信,自然是要拿出些證據(jù)來才能讓人信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