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醴隨著宸月去了幾人下榻的客棧。
推開房門,室內(nèi)燭火明亮。
裴異正披衣坐在桌前,鳳眸低垂,專注地沏茶。
脊背挺得筆直,儀態(tài)優(yōu)雅矜貴,只唇色微微泛白,瞧著便是一副大病初愈的孱弱模樣。
在時醴進(jìn)了門之后,宸月并未跟著進(jìn)來,而是出去將房門帶上了,留下二人單獨說話。
時醴走近,神色自然地喚道,“世女殿下……”
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并不曾有尋常人面對皇族的恭謹(jǐn)謙卑。
裴異倒茶的動作微不可查地頓了頓,將茶壺放下,這才抬眸,朝時醴溫和一笑,示意道,“時大夫,請坐?!?p> 說著將倒好的茶水往時醴跟前推了推,“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今日請時大夫過來,便是想謝謝您的救命之恩,若非時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我這條命怕是已經(jīng)被閻王收了去……”
時醴低頭瞥了眼跟前兒的茶水,沒端起來喝,再望向裴異時,并未順著她的話頭說什么“是殿下您自己吉人天相,福澤深厚”之類的吉祥話,而是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殿下想問什么便問,不必如此拐彎抹角……?p> 以她的能力,跟本沒必要畏懼裴異,也實在不想浪費時間跟她虛與委蛇。
她家小夫郎還等著她回家吃飯呢!
所以速戰(zhàn)速決,趕緊談完才是正理兒。
時醴這話叫裴異怔了下,臉上裝出的假笑瞬間消失,她萬萬沒想到時醴竟如此直白,原本計劃好的談話節(jié)奏如今全都被打亂了。
不過怔愣也就只是一瞬,裴異的神色很快恢復(fù)如常,眸光晦澀的凝視著時醴波瀾不驚的神色,終是試探地開了口,“時大夫,我發(fā)高熱昏迷那幾日,做了一個頗為真實的夢……”
時醴一挑眉,打斷了裴異拐彎抹角的試探,直接反問道,“殿下是覺得,我做了什么手腳?”
裴異又是一怔。
特想反問一句:“難道不是么?”
就聽時醴接著道,“是,也不是……”
這話說的模棱兩可,叫裴異不滿地蹙起了眉,“什么意思?”
“殿下當(dāng)日高熱發(fā)的突然,性命危在旦夕,為了保住殿下性命,草民便斗膽,用了一些小手段……”
時醴說著,自袖中拿出一方錦帕緩緩展開,其中包裹著的,是點點細(xì)碎的紫色粉末,璀璨晶瑩,其中仿佛有星芒閃爍,絢麗而夢幻,仿佛能夠惑人心魂……
裴異的眉心皺的更緊,“這是什么?”
“牽魂香?!?p> “此物點燃之后,能夠鞏固瀕死之人渙散的靈魂。”時醴道,“傳說此香燃燒之時,被牽引的靈魂于時間長河游走,有概率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過去未來,殿下口中的夢,恐怕緣由便是在此呢……”
“前世今生……”
裴異神情恍惚地喃喃著這幾個字,突然猛地站起身,力道之大甚至帶翻了凳子,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嘭——”
可她此時卻顧不得這些,只死死盯著時醴,神色頗為執(zhí)拗地問出了口:“你說那夢中是前世今生,那可有辦法證明……”
眸中的惶恐與忐忑,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