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李麟，燃了

　　“啪……”

　　李麟放下手中的借據(jù)，拍了一下驚堂木，“張小山，你可知罪？”

　　衙門門口看熱鬧的人“嗡”的一下子就炸鍋了。能夠讓李麟這么問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借據(jù)果然有問題。因為李麟堂堂縣令不可能偏幫陳文睿這么明顯啊，好好的借據(jù)硬是給說成假的。

　　“李明府，草民冤枉啊。這些借據(jù)都是陳文睿親筆簽下的，草民所言句句屬實?！卑]頭張趕忙說道。

　　李麟很是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張小山，若是一般人還真的叫你給混了過去。本縣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你說還是不說。”

　　“草民冤枉。”癩頭張很是堅挺的說道。

　　“好，那就讓本縣來揭穿你?！崩铟肫擦怂谎?。

　　“這些字據(jù)上的簽名確實都是陳文睿親筆簽下的，當(dāng)時的具體情況如何本縣不得而知。但是本縣可以確定的是，這三份借據(jù)時間相差七個月，可是上邊的字卻是同一支筆所寫?！?p>　　“你可以說，你們本來也不怎么做文章，所以一支筆用上三五年也是常理。可是你們卻不知道，即便是用同一支筆所寫，間隔了這么久，也不可能每次捏筆之時都捏到同一個位置上。”

　　“在這三份借據(jù)中，每次撇、豎、捺的收尾處都有著同樣的鋒損，怕是這支筆已經(jīng)有了破損。只有同一人、同一日，接連書寫，才能夠有這樣恰到好處的巧合。”

　　“在本縣發(fā)現(xiàn)此處端倪之后，又仔細(xì)核對這三張借據(jù)。發(fā)現(xiàn)這三張紙質(zhì)地也相仿，應(yīng)是同時所買。”

　　“張小山啊，你能蒙得了別人，卻蒙不了本縣。即便陳文睿曾在你那里借錢，這些字據(jù)中也有假的。你還不如實招來？”

　　都不用李麟再多說了，現(xiàn)如今的癩頭張已經(jīng)癱在了地上。雖然他還沒有承認(rèn)，跟承認(rèn)也差不多了。

　　邊上的陳文睿都瞪大了眼睛，稍稍愣過之后就“啪啪啪……”的開始鼓掌，而且還是天鵝般的掌聲。啥叫天鵝般的掌聲呢？就是雙手高舉過頭頂，用力的拍。

　　在他的帶動下，兩邊的衙役們稍稍愣了一下之后，也抱著棍子跟著拍。門口看熱鬧的老板姓們，那就更不用說了。

　　在大堂上坐著的李麟呢，原本在發(fā)現(xiàn)了問題之后就有一丟丟的小興奮，在聽到了這么熱烈的掌聲之后，竟然有些燃了。

　　本來大堂上的氣溫是有些低的，可是現(xiàn)在的李麟興奮得有些冒汗，不停的搓著手。鼓了幾次勇氣之后，這才揮了揮手，示意大家肅靜下來。

　　“李明府，不愧為當(dāng)世青天?！标愇念？刹幌＃吨弊雍傲艘簧ぷ?。

　　外邊老百姓們的勁頭也被陳文睿給吊了起來，同樣跟著喊。開始還有些雜亂，到后來就變成了統(tǒng)一的“當(dāng)世青天”。

　　剛剛讓大家別鼓掌，李麟是坐著的?，F(xiàn)在老百姓們給了他這么高的榮譽(yù)，他都激動的站了起來，對著大門口的百姓們使了個插手禮。

　　雙方之間的互動，也將縣衙大堂上的氣氛推到了最高處。

　　只有兩個人很不開心，一個是癱坐在地上的癩頭張，沒想到自己就動了這么一點點的心思，就被李麟給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不開心的就是胡志廣，他現(xiàn)在都想哭。謀算了陳文睿那么久，沒想到竟然因為癩頭張的私心告吹。

　　“胡兄，謝謝，真的。要不是你，我肯定就稀里糊涂的被這個癩頭張給糊弄過去了?！标愇念Ｔ俅巫テ鹆撕緩V的手，十分認(rèn)真的感謝。

　　胡志廣努力咧了咧嘴，撐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張小山，現(xiàn)如今該招了吧？事實俱在，你若是招了還能從輕發(fā)落，如若不然，罪加一等。”等氣氛稍稍回落過后，李麟再次開口。

　　“李明府，草民招了。那兩張字據(jù)是草民動了私心，趁著陳文睿服用了烏香餅，神志不清之時哄他簽的字，按的手印?！卑]頭張跪在了地上。

　　李麟皺了皺眉，看了陳文睿一眼點了點頭，張小山的這個說法倒是可以接受。他也知道烏香餅這奇怪的物事，初吃起來味道惡心得很，但是要是吃慣了呢，好像確實能夠讓人神游物外。

　　“李明府，不對勁兒啊。”這時候陳文睿又喊了一嗓子。

　　雖然說大家伙對于這貨的好運氣有些不爽，畢竟是因為他的胡攪蠻纏才會被李麟發(fā)現(xiàn)貓膩。可是現(xiàn)在聽到他又要折騰，就覺得這個事情好像還挺有看頭，心里邊還有了一丟丟的小期待。

　　李麟笑著點了點頭，“有什么疑惑，你直接說就好。”

　　“李明府，按照這個癩頭張的說法，我是吃了烏香餅才會簽下這些字據(jù)的。那么剩下的那些字據(jù)，是不是也是他哄著我隨便簽下來的呢？要是這么說的話，誰知道他當(dāng)時到底寫了多少錢啊？”陳文睿說道。

　　“比如說，我真的跟他借錢了，我這個小身板，頂多借兩貫。他趁我不注意，一下子給寫了二十貫、三十貫，這個是不是也非常有可能？”

　　“還有一個事兒，他也算是誣告了我吧？誣告這個事情呢，就是壞了我讀書人的清白。這個事情要怎么算？再有的就是，因為他的誣告，浪費了好多公共資源。比如說李明府您的休息時間，還有這些衙役大哥的休息時間，是不是都應(yīng)該給出來補(bǔ)償？”

　　“畢竟現(xiàn)在外邊的天都黑了下來，早就過了正經(jīng)辦公的時間，我們現(xiàn)在是加時工作啊。就是因為他，才產(chǎn)生了這么多的損失。是不是應(yīng)該給予相應(yīng)的處罰，咋也得三四十貫的罰款，以儆效尤？”

　　陳文睿小嘴不停的說，邊上的胡志廣真的要吐血了。這貨是想將所有的借據(jù)都給賴掉啊，而且還說啥誣告得賠，是不是還得給他錢啊？還有這個什么加時費，你咋就算出來三四十貫了？

　　他不能不考慮，因為這個錢都得他來出。他要是不出的話，張小山拼了命也會把他給供出來。

　　而坐在公案后的李麟呢，現(xiàn)在的精神頭又比剛剛興奮了好多。因為他聽出來陳文睿話里的意思，就是要敲竹杠，然后給縣衙里也送些花銷。

　　這個好啊，就算是皇室宗親，每月也沒有多少俸錢?？h衙里這些衙役、文書，這些人的薪水可都是他自掏腰包在負(fù)擔(dān)呢。

　　所以在聽到了陳文睿這些話之后，李麟的精神頭更足了，也更加的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