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帝都,星燃就被其規(guī)模所震撼,偌大的鎬京方方正正,四面外城墻共有十二座城門,城中規(guī)劃井然,朱雀、玄武兩條主街一橫一豎貫穿整座城池。
“咱們現(xiàn)在就在外郭城,百姓和京官都在這兒生活,除重大祭禮外平日里沒有宵禁,這里日夜都有熊渠軍巡邏,所以很安全?!苯笕伺c星燃并轡而行,一路上給他介紹沿途。
沿街熱鬧,看的星燃眼花繚亂。
沿著朱雀街一直走到盡頭,就看見一座石拱廊橋,走過去又見一城墻,穿過了便是皇城。
“這里住的多是皇親國戚,朝中元老重臣也有部分居住于此,再就是諸侯國的行館等?!边M入皇城后就要下馬,姜大人負手走在街上,指著遠處說道,“在往里走就是皇宮,里面住著哪位就不用我多說,無奉詔不得入宮。小世子平日里就住在涼國行館中,到了?!?p> “涼國行館……”姜大人帶他走到一處宅子前停下,他抬頭看了看匾額,自言自語道。
此處雖沒有自家王府那么大,但布局裝飾都更為講究。
“小世子請吧,臣下就不進去了,改日再見。”還不等星燃挽留,姜大人就匆匆離開,星燃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足勇氣一個人進去。
穿過庭院進入正廳,仆從們都在此處候著,也不需要他自我介紹便紛紛跪下迎接他,星燃走過一一扶起來,順便詢問了每個人的名字。
桌上紅布蓋著的東西引起了他的主意。
“這是?”
“是天家賞給世子的?!逼蛷闹幸粋€年齡稍長、自稱是管家的男人站出來說道。
星燃好奇的揭開紅布,頓時眼睛都看直了——這紅布下的銅盤里,堆滿了金銖!
“這得有……一、二、三、四……”
“回世子的話,加上剛剛搬進庫房的,一共五千金銖。”管家說道,“之后世子的吃穿用度都從這里隨意支取?!?p> “兩年,這也太多了?!毙侨及櫭?,拋開吃穿等,老爹一個月會給他一兩個金銖做零用,平日里他大半用來補貼給那十幾個孩子買吃穿也足夠了。
“帝都行走處處用錢,花銷大?!惫芗医忉尩?。
“好吧,你們?nèi)ッ?,我到處看看?!毙侨歼€是接受了,畢竟退回去也不穩(wěn)妥,所以先放在庫房里,大不了等自己回家以后,再差人將剩余的退還給天家。
聽說中洲境內(nèi)十二諸侯國都送來了自家世子,這幾日陸陸續(xù)續(xù)到了帝都,除了毗鄰的周國的世子他小時候曾遠遠望見過,其余的未曾謀面,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
星燃想著入宮覲見也需要等些時日,他把行館轉(zhuǎn)了個遍以后就開始覺得無趣,和管家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根本不讓人跟著。
“世子初來乍到,萬一迷了路……”管家擔心。
“我有嘴有腿,回得來?!毙侨碱^也不回向管家揮揮手,一覺跨出行館大門。
來的路上他就想去街上轉(zhuǎn)轉(zhuǎn),這一路看的他眼花繚亂心里癢癢,礙于姜大人隨行且自己還沒安置下來,所以一直忍著,這會兒終于出來,感覺一路奔波的疲累都不在了,他小跑著離開了皇城,穿過石拱廊橋,站在朱雀大街上。
今天先去哪邊呢?
星燃拿不定主意,便拿出銅板拋向空中,隨后接住:
“正面,那就向東走!”
星燃選定了方向,大步流星走了過去。
沿街都是店鋪,叫賣聲不絕于耳,星燃看到一家鋪子門口賣的梅餅,頓時有了食欲,拿出十文錢,讓店家給他包上一包。
正在這時他被身后過來的人撞了一下,星燃沒站穩(wěn)差點跌倒,銅板撒了一地。他回頭去看,只見撞他的是一個穿著葛色粗布衣衫的男人,男人也不道歉,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后匆匆離開了。
“公子您拿好梅餅?!?p> 星燃拾起銅板付了錢,對于被撞一事只當是對方無心之過,并未掛心。
可向前走了還不到百步,就再次遇到那個穿葛色衣衫的男人。
此刻他正站在一家名叫“濟世堂”的藥鋪里,店里人來人往的,他卻久久沒出來,一直神色張皇地看著四周。
“這也太明顯了吧……”星燃嘀咕著,也走進了藥鋪。
“喂!”星燃對著他喊了一聲,那人還沒反應過來,藥柜那邊就走來一個穿錦衣的年輕公子,他走到星燃面前,正好擋住了星燃的視線。
“公子來問診,還是抓藥?”
“我是……”
“我這兒賣藥材有官方許可,保真,公子放心購買?!?p> “不是……”
“那就是問診?公子稍等,我去和坐診大夫說一聲……”
“你是藥鋪老板?”星燃說話屢屢被他打斷,即使脾氣好也難免有些窩火。
“在下薛稚堂,是藥鋪的東家?!蹦贻p公子不慌不忙介紹自己。
“他偷你家藥!”星燃推開他,指著他身后的男人,只是他身后人來人往,沒有一個是方才鬼鬼祟祟的葛衣男人。
星燃愣了愣,人!跑!了!
“他他他跑了!”星燃急了,抬腿就要去追。
卻被薛稚堂抱住。
“公子好意稚堂心領,等等,等我說完……”
星燃再三保證自己不會去追,薛稚堂這才松開他。
“是我支開伙計,隨他偷的?!毖χ商谜埶剿庝伜蟮脑鹤永铮瑢ち艘惶帥]人的亭子請他坐下,為他沏茶。
“你真是東家么?”星燃再次確認,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在自家藥鋪偷東西,不報官已是難得,竟還支走伙計讓人偷?
怕不是有病?
“那藥不值錢,抓他反倒傷了開店的和氣,不劃算。”薛稚堂點頭,一邊笑呵呵地看著星燃,“不過公子愿見義勇為,也是正直之人?!?p> “不抓他,豈不是助長了偷盜的風氣?”星燃認為,也許草藥不值錢,但這種行為不應放縱。
“公子可知他偷的是什么藥嘛?”薛稚堂忽然問。
這問題問住了星燃,他只能搖頭。
“川連?!毖χ商玫?,“川連治癰瘡,五文錢一兩,在它旁邊就是二十五文一兩的雞血藤,他沒拿,只抓了一把川連就走,很可能是親友患了病卻沒錢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