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燃回了行館,整夜坐在廊上與自己下棋,天家給了他承諾,但也說明短期之內朝廷會著手去辦涼國平亂,至于屠滅貉罕,還要再等等。
既然急不來,星燃就想讓自己靜下心等待,但是夜深了依舊睡不著,無奈起來下棋。
只是不知這一下就是一整夜,他坐在廊上一手拿著棋子發(fā)呆,直到松枝上的露水滴在他頭上,他才回過神。
天亮了。
反正依舊沒睡意,星燃出了行館,緩步去了東街。街上依舊繁華熱鬧,和三年前走的時候一樣,他憑記憶找到那家賣梅餅的鋪子,買了一份拎在手里就朝濟世堂的方向走去。
“這位公子,您是抓藥呢還是看???”新來的伙計不認識他,便走上前熱情詢問。
“我……”
“星燃!?”薛稚堂叫道。
還沒等星燃反應過來,薛稚堂就已經跑過來抱住他,一邊還哭哭啼啼,引來包括伙計在內一眾人的目光。
“我還以為你死了……嗚嗚……太好了你沒事嗚嗚嗚……”薛稚堂哭到口齒不清。
被人這樣掛心,星燃覺得心中一暖,但是被一個男人這樣又哭又抱,他又覺得很奇怪。
“我沒事,這不是回來了么,進后院說吧,不要耽誤生意……”星燃費力將他推開。
“只要你沒事,生意算個……”
星燃捂著他的嘴,拉著他去了后院。
關于過去發(fā)生的一切,星燃將保密的和他認為沒必要講的都省去,將剩下的全部講給薛稚堂,薛稚堂聽了整整一天,哭到眼睛又紅又腫。
“想當初你要走,這個梅餅我給你送了一車,你是我除了哥哥們以外的第一個朋友,我就希望你幸福……嗚嗚……這幾年一直有傳言說你死了,我還讓哥哥們去打聽真假,一直沒著落……”薛稚堂拿出一塊絲帕擦擦淚水,然后抓著星燃的手,“現(xiàn)在你回來了就不要走了,你在這兒住著,吃穿用度我都包了,大不了我養(yǎng)你一輩子!”
他的話讓星燃又一陣感動,在帝都的那兩年,薛稚堂對他是真的仗義,雖然隔了這么多年不見,他對自己還是一樣熱情。
“不走不走,現(xiàn)在不會走的?!毙侨嫉?,“對了今天來還有件事找你……”
星燃將灰鼠的傷勢告訴了薛稚堂,他本來就做藥材生意,認識不少大夫,而且人脈廣,沒準就認識可以醫(yī)好灰鼠腿傷的能人異士呢?
“這要去看了才知道。”薛稚堂想了想,“我到認識一位??锤鞣N骨傷的大夫,不過歲數(shù)也大了,我這去派人請,你先帶我去行館看看吧!”
……
那位大夫手藝精湛,經他之手治療了一段時間,灰鼠的腿傷開始有康復的跡象,星燃讓人給他用桃木做了支拐杖,半個多月,他已經可以拄著拐出門了。
“再有一個半月,金鱗湖上的荷花就該全部盛開了,‘日暮金鱗’本就是一景,湖上荷花一開更是引人入勝,那幾日鎬京的百姓都去爭相觀賞,可謂帝都一盛事?!痹鹤永铮χ商米咴诨沂笊磉?,這些日子他常來行館,對灰鼠格外照顧,星燃偶爾奉詔入宮,薛稚堂就留下陪他。
“那一定很漂亮?!被沂笠贿呑咭贿呎f道,他如今走路還是有些費力,只走了幾步,額上就沁出細細密密的汗。
“星燃最喜歡這種場合,我也有陣子沒出去玩了,到時候我們一起?!毖χ商玫?。
灰鼠低下頭:“我就算了,腿腳不便,去了掃你們興……”
“這是什么話?”薛稚堂停下看他,“星燃對你這般好,就一定是拿你當朋友的,既然如此,也是薛某的朋友,朋友之間就該相互扶持。再說了到那時,沒準你的腿傷就已經痊愈了。”
被薛稚堂這么一說,灰鼠先是一愣,隨后少有的笑意在嘴角化開,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
灰鼠主動去找了管家,開始和他學習如何管理府上賬冊,數(shù)日下來竟也有模有樣,只是他右手斷了四指無法握筆,便又學著用左手寫字,速度又慢還歪歪扭扭。
這讓他十分沮喪。
“慢慢來么?!毙侨寄闷鹱郎系墓P,坐在他身邊,“前些日子總被皇后叫去椒房殿看星茫,一直不得空,有些事我想和你商量?!?p> “你說?!被沂笳J真地看著他。
“想讓你給自己起個名字,以前在涼州城,他們給你起這外號,你一直當名字用,你覺得如何?”星燃問道。
“我沒什么學識,你起就好。不過怎么好好的,突然要給我起名字了?”灰鼠又問。
星燃想了想:“想讓你重新開始,你也不再以偷盜為生,又何必頂著這個外號呢?我當你是兄弟,以后你就和我姓,取名為長安,長長久久平平安安之意,你受了那么多苦楚,只愿你余生再無顛沛流離,長安……如何?”
灰鼠笑道:“看來我們世子并不知道,星為國姓,除非像西綾國婁氏一族被天家賜姓,否則擅用是大罪,要流放的?!?p> 星燃皺眉,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就叫長安吧,聽起來好像不錯。”灰鼠拍了拍星燃的肩,“你當我是兄弟,這一點就足夠了,至于姓氏,我放在心里就夠了?!?p> ……
天氣愈發(fā)炎熱,長安坐在院子里的涼棚下翻閱賬本,就看薛稚堂提著一食盒綠豆糕來了。
“賬本等下再看,來嘗嘗城西新出的綠豆糕,少糖吃了喉嚨不膩,還能清清火氣。”薛稚堂坐在長安旁邊,一邊端出綠豆糕一邊問,“星燃呢?”
“進宮了?!遍L安道,“去看望星茫了?!?p> “這么掛心,不如接到身邊好了,何苦隔三差五跑宮里,要看也只能看一個多時辰?!毖χ商谜f道,“害我這個做叔叔的到現(xiàn)在還沒見到小侄兒,我都備好了見面禮,一個拳頭大的金鎖,上面還有從北地寶石商人那兒買的鴿血石……”
見長安表情有異,他便停頓了一下,小聲問:“是不是皇家規(guī)矩多,不能隨便接回來?”
“也不是?!遍L安道,“為什么不接回來,星燃沒說,我只是震驚你那拳頭大的金鎖子,貴不說,小孩的脖子能受得住嗎?”
“嗐,這不就是一份心意么。”薛稚堂不以為然。
確實,放眼整個中洲,論資產南海葉家排第一,那薛家說自己排第二或第三,估計沒人會站出來反駁,所以作為薛家當世當家人的兒子,即使不是嫡長,也從不把百十金銖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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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圓豆沙餡
這幾天寫的真難受,很多既定情節(jié)被我省去了,終于終于要開始小甜文了,我想寫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