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上半張臉白底黑圈的面具,是他復仇的真正開始,他也帶著這張面具殺死了仇敵黑澤池妖,師傅曾教導他,面具能賦予他力量和膽識。
這一覺睡得久,毫不知覺已是竹林晚風撫月,猛得一下睜開眼,實在些嚇人。身體沉重且疲憊得到緩解,搖一搖昏沉的頭袋。
扶坐在床頭,無神的注視屋內(nèi),空空蕩蕩,一股渺??占诺陌猩降谝淮斡可闲念^。
想起在湯云峰洞天中學藝的日子,曾經(jīng)有多少痛苦和磨礪,都未曾難過的落淚。
如今追憶往昔歲月,如夢,如幻;夢醒時分,卻寥寥一人,不禁惆悵。
已是日落時分,月漫竹間。踱步走出屋門,取一瓢清泉水,悶喝了幾下,先墊墊饑腸轆轆的肚子。灶臺下搭柴,生起火添滿干柴,燒水,淘米,準備燒一小鍋飯。
徑直走到菜園子,俯身摘了幾株青菜,沖掉泥漬,也不切,掰成幾片。
不一會兒,飯熟菜好,又從米酒壇子,取了三杯水酒杯,此刻,夜也漸深,山間鳴蟲起伏。
天祥設好祭祀的靈位,點了三柱香,擺好米飯,青菜,臘魚,米酒。將黑澤池妖的斷臂獻祭于靈位前,嗚呼一聲,跪倒在地,祭告在天之靈的父母。
“孩兒不孝不才,今日才為爹娘報了血仇,望爹娘泉下有知?!?p> 說罷,香插入木鼎,鄭重地端起清水米酒,一杯又一杯緩緩灑地,如天祥此生的淚水,一滴又一滴滴落入土,以此告祭已為亡魂的父母雙親。長跪靈位前,待到香焚盡,方才取下供品,幾頓米飯下肚后。
他靜靜望著那依舊如鮮肉般得斷臂,師傅曾經(jīng)一而再,再而三,告誡過他,在斬殺黑澤池妖后,一定要燒盡尸首,以免妖物的魂魄禍亂天下。
幽怨的眼神望著斷臂,又看了一眼雙親的靈位,內(nèi)心深處,極度不滿和憤恨,就應該讓它長供于此,替我的父母慢慢償債,直到它徹底腐爛,化為灰燼。
越想越煩,心緒凌亂,趙天祥起身漫步到庭院中,定身片刻,靜心深吸,雙手起勢,開馬步,第一式仙人放劍。。。
師傅說他怨氣積心,心緒雜亂,容易導致練功時,氣力不和,長此以往筋脈易損。但凡自己心煩意亂的時候,就練太極十三式。以心行氣,疏通筋脈,平衡陰陽氣血。靜心調(diào)氣,平撫躁動煩悶。
火把灑光,映在竹林的別院,天祥來來回回打了十遍的太極樁,心已靜。
放眼眺望遠方和山下的村莊,別有一番寂靜安詳,卻不知為何,村頭的火光格外耀眼,細看幾分,祭祀活動?不是初一十五的日子。
“不好。是村頭失火了?!碧煜槭暯械?。
就在此時,竹林中出來聲響,有人在叫喊著他的名字,一個神色慌張的女子,發(fā)髻處沾滿了木屑和樹葉,衣服穿戴不整齊,倒不如說說裹著棉衣,險先撲地而下,趙天祥向前搶步接著她。
她嘴鼻齊用幾聲大喘氣,嘴唇蒼白“山匪。。。打劫我們村?!鼻皝韴笮诺恼谴彘L的孫女姚艷。當年寄宿在村子姚老爺子家,本是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有一份自然熟的感情在其中。
趙天祥皺眉望著火光應天的村莊,咬牙切齒的怒視,拳頭緊握,沖進屋內(nèi),急忙備齊原來用來對付池妖的暗器,又將那池妖的斷臂收入竹盒中,免得驚了人。
對坐竹屋內(nèi)歇腳勻氣的姚艷說“你就待在我屋里頭,山下兵荒馬亂,不要亂跑?!?p> 逞強的站起身“我也要去。”雙眼卻不經(jīng)意間流入出一絲驚恐。
“不行,太危險,大姑娘會被山匪擄了去?!闭f罷,他飛身而出,姚艷倚著門欄,望著他那奮不顧身的背影,心中多了幾分安定。
趙天祥,抄近道從南面陡坡的李桃小樹林走,村落房屋處,見挨家挨戶大門敞開。料想,大伙們都被驅(qū)趕到火光沖天的村口集聚了。
前面通向村口的村巷,火光跳動,人聲嘈雜。一個跳躍翻上土墻,踏步幾下,靜靜臥在屋檐之上,居高臨下之勢。
有多年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天祥明白必須先摸清敵方的情況,再動手,切記行事莽撞,以身犯險,此乃兵家大忌。
二三個火堆照亮整個村口,村民們前前后后擁擠成兩三排,老女老少都聚集在此。
只見一個身形矮小的山匪頭頭,站在石頭堆積的臺階上,上蹦下竄的像一只野猴子,一邊揮舞著長刀,一邊大聲宣講。
“我本良將俠義之士后代,如今兵荒馬亂,人心惶惶;時運不濟,天又降不祥,百姓水生火熱,當下有又惡霸橫行,欺壓咱們。我等芹山寨的綠林好漢,路過寶地,特向鄉(xiāng)親父老借點糧。以保一方平安,眾人安康。。。?!?p> “今夜叨嘮大伙,在下賠個不是。我們先取一些雞鴨魚肉,五谷雜糧。十日之后,咱們芹林山的眾兄弟前來取糧,盼望鄉(xiāng)親父老備齊,免得傷了和氣,動了刀槍?!?p> 訓話便是芹山寨的二把手,人稱火猴子雷二吉。
火猴子朝手下?lián)]手示意,一名男子被推出來,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手提著尖刀,雙腿發(fā)顫,緩緩走向被捆綁在村口棗樹上的人。借著火光看得十分仔細,被綁在棗樹上的正是曾經(jīng)老村長的孫子姚東。
“今日替天行道,活剝這小子。黃口小兒,對鄉(xiāng)親們?nèi)蚰_踢,罪不可恕。又妄稱咱們是歹人,居心不良。。。今日將他就地伏法,以解眾人之怒?!?p> 這棵棗樹是當年姚村長親手種下的,每到棗兒熟了,不少孩童在樹下嬉戲打鬧,攀爬取棗兒吃。
如今,爺爺種植栽培的樹,卻用來捆綁自己的親孫子。
“這位替天行法的好漢,出自咱們的潭口村,也正是他帶著咱們來到潭口村,早日接受芹林山黑風寨的庇護,咱們村日后也算國泰民安啊。。。話又說回來,咱村也是人才濟濟呀?!被鸷镒友鎏齑笮?。
圍觀的鄉(xiāng)親有的驚慌失措,有的怒而不敢言,住東村王大姐捂住孩子的眼睛,年少熱血氣盛的攥緊拳頭,怒視著而不敢亂動。
而在屋檐上的天祥,心里細數(shù)著村口的山匪并記住他們的模樣,三匹馬,九個山匪,控制有七八十口人的潭口村。謀劃著如何出手,最為穩(wěn)妥。
那人雙手握著尖刀逼近被揍著鼻青臉腫,不醒人事的姚斌。正是帶著山匪進村的胡狗子,慌亂地丟下刀,讓他殺人還殺從小玩到大的熟人,實在難以接受。情緒再次失控,捂臉痛哭,明顯臉上挨過幾拳。
火猴子飛身一腳踹向他,一唾沫吐在他身上:“沒用的東西!”
躁狂癥發(fā)作似得狠狠連踹了?!耙膊恢牢腋缯瓷夏愕?,就你這點出息?!?p> 打到他重新跪地求饒,火猴子心里才舒坦些。
火猴子拾起刀,轉(zhuǎn)身惡狠狠怒視,那些膽怯的村民。嘴角閃過毒辣的陰笑,一揮手示意眾手下扶起趴到在地哭泣的男子,強迫他手握著尖刀,刺向被綁在棗樹上的人。
火猴子和其他山匪,個個都露齒陰笑,肆無忌憚地嬉笑聲,這種把戲如家常便飯一般。
一個個惡鬼般得表情,頗為享受那種冷冰冰的尖刃刺入肉體所帶來的快感,以血肉四濺為笑談樂事。
圍觀的村民忍無可忍,卻苦于沒人敢當出頭鳥。天祥也急了,不能再等了,再不出手,姚東就要命喪當晚了。
空中一道銀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