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被撲滅,一如既往的寂靜,明月探出光芒,潭口村的村民們圍靠在姚東家門前,村里沒有土郎中,年輕時(shí)曾在縣城里的德園藥館做過跑堂的張老頭,幫忙瞧瞧傷勢。
天祥年少山間學(xué)藝,也算略懂草藥跌打,上前把了脈,雖說年少,身子骨結(jié)實(shí),但也被山匪們打得遍體鱗傷。
若是體質(zhì)差些的身體,再被蹬踏幾腳,恐怕要升了天。
劉春山村長拄著拐杖踱進(jìn)門,慈眉善目的微笑點(diǎn)頭與眾人問好,又撫慰姚家人,忽而憂心忡忡的樣子。
“如今,我們得罪了山匪,十日之后,他們肯定會襲劫村子?!?p> 眼眶布滿血絲,眼神中夾雜著無奈和悲傷。
“事到如今,只能棄村進(jìn)山躲劫難了?!?p> “我們?nèi)フ夜俑蠣敯?!”有人叫道?p> “求他們?沒點(diǎn)銀兩,都挪不動身子。見了山匪活像見了親爹一樣恭恭敬敬的,娘們都比他們強(qiáng)?!睅拙渲櫫R后,不少人捧腹大笑。
“二年前,朝廷曾派兵圍剿過振平縣和振東縣,清剿了兩縣大大小小的山匪。不知為何,只剩那逃竄到芹林山的山匪始終難以剿滅。。?!眲⒋彘L眼神抹過一道黯然之色。
“朝廷又派二名參將率兵前來圍剿,數(shù)次圍剿芹林山寨的匪徒,唉。。。二名參將以兵敗論罪就地?cái)貨Q。”
天祥疑惑道“適才與之交手,芹林山匪,一般武藝,為何難以剿滅?”
“聽說芹林山中有鬼魅作祟?!?p> 劉村長此話一出,眾人皆驚恐沉靜。忽然一陣陰寒狂風(fēng)刮過,啪唧一聲,門窗像被鬼怪狠狠砸響,嚇得村民們不寒而栗,驚慌失色。
天祥臉色陰沉著,難道這世間還存在像黑澤池妖一樣的妖物?再問村長也不知所以然。
沉靜一會兒,忽然人群傳出“都怪天祥這黃毛崽,招惹了山匪,害得咱們村。。?!闭f話的人不敢當(dāng)著他說,也害怕趙天祥手上的刀。
個(gè)個(gè)交頭接耳,屋內(nèi)屋外嘩然一片,對著屋里唯一握著鋼刀的天祥,斜目以視,一時(shí)間人聲嘈雜,有人嘆息,有人冷眼仇視,有人小聲謾罵。。。
村長用拐杖砸地幾下,清清喉嚨,肅清村民們嘈嘈切切的爭論聲。
“找官府救命,也許可行,咱們派人去求援。讓大伙兒都棄村進(jìn)山也是千萬個(gè)不愿意,但是也不能都留在村里待宰。。?!?p> 濕潤的眼眶紅漲,哽咽的聲音。
“孩子和婦人都進(jìn)山避難,我這把老骨頭就守著咱村子?!?p> 聞?wù)呷滩蛔∈脺I,抱在懷中熟睡的孩子也驚醒,嗚嗚哭鬧,女人抱出屋外踱來踱去哼著小曲哄睡。
沉默一會兒,劉村長一邊勸解一邊驅(qū)散眾人。不少人熬不住夜,乏了,也散了,回自個(gè)家休息,明日還要接著下地干
月在云間穿行,夜晚的宿蟲透過窗紗,偶爾從村巷中傳出幾聲犬吠。女人默默抱著熟睡的孩子離去,看著睡得香甜的孩子,眼中流淌著安詳和靜好。
留守在屋內(nèi)的幾人,無不陷入焦慮,村長緩緩身子,丟開拐杖,吃力地走到天祥跟前,拱手彎腰鞠躬,賠禮道歉。
“適才大伙們言語多有冒犯,我老頭子替大伙兒,給趙賢侄,賠禮道歉。”
天祥一把接著踉踉蹌蹌的老村子,性格執(zhí)拗的村民見村長給他道歉,心中憤懣不平,氣不打處出。
“還求趙賢侄有大量。。。”天祥扶持著,嘴鼻吐喘渾濁之氣的村長。
“爹,何必給他道歉,他殺人了也算是殺人犯了。哪能幫咱們?。俊眲⒎鍖?shí)在壓抑不住,隨即破口而出。
“這里沒你說話份!”捶胸頓足的訓(xùn)斥兒子劉峰。
他明白劉老爺子的意思,劉老爺子開口懇求天祥,前去振平縣城報(bào)官求救。
天祥,那受得了老者這般的叩拜,消了怨氣,答應(yīng)下劉村長。
住村東的牛哥深知天祥為人剛義重德,也挺身而出與其同往。
正好山匪剩下兩匹馬,若快馬加鞭,半日便到縣城。約好明日雞鳴三聲后相聚村中議事堂。
兩人牽馬匹,各回各家。
天祥牽馬返回竹林,忽然灰色馬匹一聲嘶鳴,在叢林中晃蕩一個(gè)高大的黑影。
攥緊刀柄,眼神如炬。“何人,出來!”
從黑漆漆的樹林里冒出來一人一馬,臉頰四周幾塊淤青,跌跌撞撞騎不穩(wěn)大馬。
“謝謝,大大哥救命之恩?!焙讛D氣出力氣說道。
扶正身姿,緩緩松開韁繩,質(zhì)問道:“為何落寇?”
“我也是被逼無奈,前些日子被他們擄了去,毆打威逼下,才來了咱們村。。。不曾想過會如此。。。”胡幼極力辯解,如今村里也就天祥能相信他。
“你可知芹林山上的情況?”天祥追問道
“芹林山匪,前些日子下山慘遭圍剿,寨子里僅剩就二十來號人?!?p> “這不又被哥哥,殺了一些,上山也就十二人了。”這語氣如同夸耀的自家親哥,他臉上也沾了光。
“你可知為何芹林山匪剿殺不盡,是不是與鬼魅有關(guān)?”天祥連忙追問道
忽然遠(yuǎn)處傳來呼聲,胡幼聽到動靜甩動馬頭,騰躍竄進(jìn)叢林中。天祥本想追向前去,聽得是姚母在叫喊他,也就作罷。
剛剛村里兵荒馬亂過后,姚母只忙著照看兒子姚東,凈忘了問女兒姚艷的去向。一個(gè)妙齡少女,生得幾分俏麗,夜深人靜,眼下盜匪橫行,著實(shí)令人擔(dān)憂。借著月光從村中尋著山路而來,詢問她的下落。
天祥方才見她如此匆忙,還以為山匪又來犯了。姚母稍微勻了氣說“我家艷艷,可在你住處?”
“在,適才山匪打劫村子,怕她有危險(xiǎn),也就留她在寒舍,未下山,安好著。估摸著會兒,應(yīng)該睡下了?!碧煜椴患友陲椀恼f道
姚母想來,自家閨女留宿單身男人家,若是傳出去,還得了。這都還睡他家了,日后咋嫁人啊。
姚母聽了此話暴躁如雷,兇巴巴地喝令道:“姓趙的,你聽好了,待會兒上了山,把我家閨女送下,若是欺負(fù)了她,饒不了你小子。”
天祥聽得也是滿臉霧水,只當(dāng)她是兒時(shí)玩伴,要好的朋友,也不曾多想。
天祥不敢高坐馬背上顯擺,急匆匆地跨下馬,恭恭敬敬的向姚母作揖。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