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晚,圣胄谷的王宮之內(nèi)舉行了宴會。
由于準(zhǔn)備倉促,并且隆道斯無意邀請外人,只有少數(shù)的幾位重臣出席,所以規(guī)模并不大。
但絕對算的上是精心無比,這里呈上了最佳的美酒,最棒的菜肴,四周點燃了熏香也上乘無比。
而這場宴會的目的是為了歡迎一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那是隆道斯多年未見的摯友。
此刻,肖恩就坐在隆道斯的正前方,而隆道斯正與他舉杯碰酒。
“這位可是我獨一無二的摯友?。 甭〉浪勾笮χ?,向幾位臣子介紹著肖恩,那些重臣都跟著附和。
如今,眾人坐在山邊的高臺之上,他們從山內(nèi)的王宮走出,被一路帶到了這里,高臺的左側(cè)便是狹長的圣胄谷,在這里可以望見遠方的高聳的城墻,雖然不時有冷風(fēng)吹過,但在一片炙熱火焰的映襯下,也不顯得多么寒冷。
眾人面前是一張青灰色的石制長桌,上面擺滿珍饈,白染墨幾人和隆道斯的人各坐在一側(cè),肖恩正前方就是隆道斯,而白染墨與江北岳幾人都各自對著一位圣胄谷的重臣,不知是否是隆道斯有意為之,白若雪面前剛好是一位女官。
在餐桌的不遠處還站著一個人——那個名為迪爾的學(xué)者。
除了守衛(wèi)的士兵外,整個高臺之上就是這樣的人員配置。
而這些人中,最讓白染墨關(guān)注的,并非石桌周圍的重臣與君王,而是那位隱匿在邊緣黑暗中的迪爾,他離眾人很遠,以至于火光都很難照清他的臉孔。
但那一股若隱若現(xiàn)的深淵氣息,卻逃不過白染墨的感知。
白染墨的目光總是不時的瞟向那里。
這被江北岳所注意到,他啃著巨大的牛排,吞咽下這一口鮮肉,輕聲向白染墨問道:“怎么了?”
白染墨雙眼瞇起,微微搖頭,他此刻心中也難以判斷,那個名為迪爾的學(xué)者絕非深淵之物,既然如此,那股氣息絕對是從外界沾染到的,既然如此,那個散發(fā)著深淵力量的源頭究竟在什么地方?
白染墨的目光掃過眼前的幾人,隆道斯僅僅在王座上,有一瞬間散發(fā)出過深淵的氣息,另外幾人則幾乎沒有沾染深淵的味道。
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深淵的力量來自何方?
白染墨抬眼看向隆道斯,這位面色蒼白的王者,正舉杯與肖恩暢談著過去的往事。
而肖恩雖然心中同樣疑惑重重,但表面上也笑著與隆道斯聊起過去的事情。
他們聊了很久,就如同正常情況下久別重逢的老友一樣。
而忽然,隨著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隆道斯忽然抬頭看向了白染墨幾人。
“嗨,肖恩,你不打算介紹一下跟你同行的這些人嗎?”隆道斯喝了一口美酒,問道。
肖恩聞言一愣,思索了片刻后,介紹道:“白染墨是這幾年我認(rèn)識的友人,江北岳和白若雪是我的弟子?!?p> “你的弟子!?”隆道斯聞言怔然,瞪大了眼睛,看向江北岳,又看了看貌似乖巧的白若雪,微微后昂,贊嘆道,“那可真是年少有為啊?!?p> “那當(dāng)然,”江北岳毫不客氣的笑道,“我這么優(yōu)秀的,你這輩子頂多碰見兩個?!?p> 隆道斯雙眼微微瞇起,點了點頭:“如此自信,可真是只有年輕人才具備的好事啊。”
他說完,又喝了一口酒,隨后看向肖恩,問道:“話說回來,你找我該不會是單純的想要敘舊吧,還是說,想要來炫耀你的新徒弟?”
隆道斯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而肖恩的面色卻逐漸凝重,他本來是不相信隆道斯會投降教會的。
但現(xiàn)在看來,似乎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
在躊躇了片刻之后,肖恩才含糊道:“那件事情很嚴(yán)肅。”
說完,肖恩看向了周圍的幾位大臣,還有遠處的迪爾。
幾位大臣微微一愣,隆道斯也意識到了什么,瞇起了雙眼。
“哦,放心,這些都是可以信任之人。”隆道斯開口說道。
肖恩微微一愣,仍在猶豫是否要開口。
而這時,白染墨忽然插嘴:“這件事情,讓我來說吧?!?p>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白染墨的身上。
肖恩愣住,一時不知該做什么。
隆道斯微微瞇起雙眼:“哦,請講?!?p> 白染墨抬眼,看著隆道斯,而體內(nèi)的魔靈卻調(diào)動起全部感知,將一旁的迪爾包裹。
“隆道斯陛下,請問,您是如何看到教會的。”白染墨開口。
此言一出,四周的幾位圣胄谷大臣都渾身一顫,像是聽見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而隆道斯微微一愣,思索了片刻,回道:“你指的是那一個教會,薔薇教會,鐘乳石教會,還是大河教會?”
“我同時指他們?nèi)齻€,”白染墨語氣平淡,“他們的教宗都是同一個人,不是嗎?”
火焰搖曳,溫光跳動。
隆道斯沉吟了片刻,放下酒杯:“哦,三個教會,說到底,那些信奉神明的人與我無關(guān),我統(tǒng)治圣胄谷,保證我的人民繁榮昌盛,只要教會不干擾我,我也不打算和他們有任何瓜葛。”
白染墨面色仍舊平靜,而內(nèi)心之中卻被猛地牽動,他清晰的感覺到,在隆道斯說出這段話的時候,一股細微的深淵力量從他身體中悄然散出。
而遠處黑暗中的迪爾,在這一刻睜開了雙眼,盯住了白染墨,盡管那視線藏匿在夜色之中,但卻仍舊被白染墨察覺。
白染墨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他沉默了片刻,開口數(shù)道:“隆道斯陛下,但若是教會要與您為敵呢?”
“與我為敵?”隆道斯微微一愣,隨后眉頭緊鎖,“教會憑什么與我為敵,圣胄谷內(nèi)有八萬鐵騎,七十萬男兒,在那高墻下,我們能擋百萬雄獅,教會要動我們,需要掂量掂量自己要死多少人?!?p> “那如果,教會統(tǒng)一了整個北方呢?”白染墨開口。
“統(tǒng)一北方?”隆道斯一愣,隨后笑道,“如果教會統(tǒng)一了北方,那我們也不會有事,圣胄谷根本沒有外人想要居住,我們只需要放開連接南北的道路,就足夠了。”
“不,沒那么簡單,圣胄谷會受到無盡的壓迫,教會可不是會知足的家伙,他們不壓榨干凈你們的最后一絲價值,最后一滴鮮血,就絕不可能罷休……”
白染墨正說著,而忽然間——
“夠了!”隆道斯突然怒吼一聲打斷了白染墨。
這一聲怒吼無比突兀,讓所有人都一驚。
此刻,隆道斯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雙眼顫動,嘴角抽搐,似乎無比激動,進入到徹底的情緒化之中。
“你在質(zhì)疑我嗎!”隆道斯指著白染墨怒吼,“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圣胄谷,以及圣胄谷的人民!”
隆道斯的吼聲越來越大,直到響徹四周:“難道你想要讓我的人民,和北方其他的國家一樣,在戰(zhàn)火與馬蹄下葬送性命嗎!”
隆道斯怒吼著,幾個大臣低頭閉口,不發(fā)一言。
遠處,迪爾仍然死死凝視著白染墨,雙瞳微動,思索著什么。
江北岳手中的牛排掉落在地,一臉懵逼。
白若雪茫然,而肖恩怔住。
至于白染墨,則瞇起雙眼,望著怒吼的隆道斯。
這一刻,在逐漸微弱的火光下,這位昔日王者的面孔越發(fā)扭曲,失去了理智,猶如瘋魔。
一股濃郁的深淵氣息從他的身體中翻涌而出,那股氣息再明顯不過,味道與迪爾身上的殘余氣味一模一樣。
但這仍舊不是深淵的本源,依舊是沾染在隆道斯身上的余威。
這股力量控制這隆道斯,讓他逐漸癲狂,失去理智。
而白染墨的面色依舊平靜,隨著那股深淵力量散發(fā)而出,局面便開始逐漸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他已經(jīng)知道如何揪出藏匿在這里的那股深淵之力的本源了。
寒風(fēng)更大了。